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润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因长年劳作,他的指甲沟是灰色的,指腹上的茧也泛着淡淡的黄,这种颜色,无论他怎么洗都洗不掉。
他的手虽不像其他老人那般粗糙皲裂布满老茧,骨节突出,但总归是干惯了农活,无论是手心还是手背,布满了伤疤,一条又一条,有锋利的草叶划出来的,也有被刀割伤的,他的左手食指上,几道刀伤更是醒目。
许云帆的手,触感软软的,不像自己,又硬又糙。
相差如此大的两只手,秦润只看一眼,便滋生一种自惭形秽的自卑来。
秦润抽回自己粗糙的手,背到身后,支吾着与秦安说出一样的说辞来:“剥、剥玉米粒长的。”
许云帆吸了一口气,“你白天跟我下地掰玉米,哪来的时间剥玉米粒?”
难不成这人还会分身术不成?
“就、就早上。”
“早上?”
秦润每天天不亮就出门了,难不成他是凌晨天黑的时候起的?
许云帆想,油灯那么贵,秦润舍得点油灯用来剥玉米粒?
“你摸黑剥的玉米粒?”许云帆算是服了。
秦安剥玉米粒的时候,他是见过秦安怎么搞的,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弄来一根带手柄,长约六寸的铁锥子。
秦安告诉他,那玩意叫玉米锉子。
玉米锉子的头很尖,使用时,一手拿玉米棒,一手握玉米锉子,从玉米棒小头向下锉,起开一道道口子,便于用手剥玉米粒。
许云帆一口气堵在喉咙口,“那玉米矬子那么尖,要是不小心弄到手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很小心,不会伤到手的。”他的手要是受伤了,还有那么多玉米地没收,那可怎么办?
许云帆叹气,他知道,最近太忙了,他们家人少,这些事,只能挤出时间来做。
如果有的选择,秦润难道不想睡到天亮吗?
如果有的选择,谁愿意活的这么累呢?
还不都是选无可选,秦润想过的好,带着弟弟吃饱穿暖,要走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辛苦工作拼命干活,因为没有其他的路走,自然也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许云帆看眼外边的日头,今天在杂货铺,他看到蜡烛卖了,秦润不让他买,说那玩意死贵。
白天太忙,晚上又热的不行,如果在火推边剥玉米粒,热都能热死人。
许云帆想了想,买不起的东西,只能自己造了。
不就是蜡烛吗?
这玩意简单。
他问秦润,“我们家有多余的灯芯吗?我有用。”
许云帆的话题跳跃太快,秦润有点跟不上,默了一瞬才说有。
灯芯这玩意不值多少钱,柴房里就有几截。
许云帆记得他找竹筒装水时,在柴房里看到一个落灰的陶罐,之前他上山,看到山上有不少松树。
于是他背起背篓,拿出家里的柴刀,转身出门前不忘嘱咐秦润,“我出门一趟,还秦大娘家的肥肉,你吊到井里,不然有味了再拿去送人不好,傍晚我再陪你一起送过去。”
中午剩的钱,许云帆将其给秦润收好了,秦润看许云帆花钱大手大脚,便接了过来。
这会许云帆这么说,秦润就知道,他今晚去秦家还有别的事。
“好的。”秦润略略不安的跟在许云帆身后走了几步,迟疑道:“你要去哪?”
在镇上,许云帆说过,他不会走,但秦润不放心,这个时辰出去,许云帆能去哪?
许云帆转过去,伸手捏了捏秦润的脸,“我上山一趟,你放心,我们拉过钩的,你忘了吗?”
秦润摇摇头,“没忘,那你快点回来。”
他想说,中午太热,不要出门了,可他也知道,许云帆不是那种会亏待自己的人,能冒着大太阳出去,想必是有重事。
许云帆那天跑路的时候看到山间还长有一些竹子,所以他也没问秦润村里哪里有竹子。
爬到半山,许云帆见到几颗大松树,立马上前查看。
山上的松树多,松油这玩意更是不少,许云帆用柴刀将其抠下放到背篓里,直到装满背篓才停下来。
随后,他又去往长有竹子的地方,挑选了一根直径有两厘米左右的竹子砍了,用其制作蜡烛模具。
在山上忙了一个时辰,下山的时候,一些村民已经开始出门下地了。
路上,许云帆碰上一些不认识的村民,有的人看了看他,随后扭头就走。
有的见到他,热情的朝他挥挥手打招呼,“许小子,你上山了?这么热的天怎么上山去了?”
许云帆不认识人,但看对方的年纪,认不认识有什么关系,一例喊大哥,往年轻了喊就对了。
这男人其实跟女人是一样的,明明三十几岁了,还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喊大哥,谁能不高兴。
“大哥,现在就下地去啊!我在山上捡了一些松油回去。”
那汉子往许云帆背篓里看了一眼,悟了,“这东西叫松油?你拿回去做火引吗?这东西用来烧火确实好。”
“嗯,家里细柴不多了。”许云帆没多说,与大叔唠嗑两句后才走。
他知道了,那些看他不顺眼的,除了李氏族人,还能有谁。
前几天他下了李婶的脸,李氏族人觉得他这是在打他们的脸。
他一个被哥儿捡回来的汉子,不知与他们交好也就算了,居然敢说他们村童生的娘,委实不识好歹。
李氏族人因为李云飞,在村里,那是相当的有脸面。
许云帆才不管他们,脸面,这东西不是别人给的,得靠自己挣。
一个童生老娘,又不是天皇老子他娘,他怕个毛。
许云帆回去的路上,相继与一些或多或少有过一面之缘的村民打招呼。
这些人,都是秦氏或者孙氏的人。
许云帆原本想着,这两族的人还是挺不错的,直到他碰上拿着一盆衣服往河边去的秦大媳妇,他才知道,其实也不完全是。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昨晚因为秦润,秦大媳妇被秦家人说了一顿,就是她的弟妹与老三家的夫郎都敢站起来在她头上撒尿了。
这口气,她发不出来,只能憋着,这会看到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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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帆,秦大媳妇对他有好脸色才怪。
谁叫许云帆是秦润的相公呢,连带就是这么带的。
秦大媳妇对许云帆翻了个白眼,嘀咕一句讨债鬼,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许云帆与一旁的秦森听到。
秦森,与秦木秦林两兄弟是堂兄弟,秦大媳妇就是他的侄儿媳妇。
突然听到秦大媳妇骂这么一句,秦森尴尬的不行,刚想说点什么,许云帆当场就来了一句,“小气婆,又不是借你的钱,我小秦家借你们秦家的东西,何时不还了?”
从秦润口中,许云帆得知,秦润之前借秦大娘他们的钱,都有还的。
只是最近这段日子,家里因为他,实在揭不开锅,加上他吃不下糙米饭,秦润才厚着脸皮去借精米、借油。
秦大媳妇本就是故意让许云帆听到的,这会,河边也不去了,直接站在原地,“还?都借多久了?你回去问问润哥儿,他借的五斤精米,什么时候能还上?”
“我大婆婆也是看在两家的关系上才借的米油,家里有点精贵的,都舍得借出去了,你们家倒好,懂的做推车,藏着掖着,我们帮了你们,你们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没说你们白眼狼都算好了。”
秦森怔愣了,他没想到秦大媳妇能说出这番话来。
再看许云帆低沉的脸色,想起家中婆娘说的许云帆怼李家婆娘一事,不由得叫糟。
哪知许云帆看了秦大媳妇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不由得让秦大媳妇脊背一寒。
许云帆没说什么,转身就走。
秦大媳妇昨晚刚被秦家人训了一顿,今天还敢在自己面前叫嚣,想来是昨天秦家人给的教训不够到位。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许云帆好说话是好说话,逢人面带三分笑,但这不代表他就没有脾气了。
回到家,刚进到院子,一阵浓郁的肉香便飘了出来。
许云帆鼻子动了动,口水不自觉分泌,在屋檐下放下背篓后便窜到厨房里。
“云帆,你回来了。”秦润炒着肉,见到许云帆回来,眼睛就是一亮,用锅铲挑了一块肉上来,再用筷子夹住送到许云帆嘴边,“你尝尝看,香不香?”
许云帆不爱吃肥肉,秦润应该是炒的还不够久,所以这块肉还很肥,“秦润,我不喜欢吃肥的,我喜欢吃瘦的。”
秦润知道,村里的人爱吃肥肉,是因为肥肉油水多,但那些小少爷就不是这样了。
他挑了一块瘦肉递过去,许云帆一口就吃进嘴里,满足的眯起眼睛。
秦安放下火钳,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的看着许云帆,“哥夫,肉肉香不香?”
许云帆开玩笑道:“不香,这肉是臭的。”
秦安不是三岁小孩了,许云帆吃的那么香,怎么可能是臭的,憋着嘴,“哥夫骗人,炒肉的味道那么香,怎么可能会臭。”
“你看,你都知道了,还问我?”许云帆看向秦润,笑道:“快给你弟夹一块,看把他馋的。”
秦润笑了一声,闻言给秦安夹了一块肥瘦相间的肉。
秦安一口将肉吃进嘴里,满足的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