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泊升迁的消息传来之时,楼符清一行人也已踏上了前往蕊荷宫的路程。
烛玉潮让云琼留在马车内照看楼熠,自己翻身上了云琼的马匹。自雪魂峰到宸武的这段距离,烛玉潮已略通御马之术。
虽然还无法与云琼等人比拟,但至少不会脱缰。
她“驾”的一声,跟上了楼符清的马,与他并肩道:“看来皇上保魏灵萱,是早有预谋了。”
楼符清面色凝重:“不知柳知嫣和付浔现下如何,我没想到父皇会留下他们。”
烛玉潮脸上也流露出几分担忧:“……听王爷这么说,我心中也有几分不安。”
正值二人焦灼之时,身后一信使快马加鞭而来,他下马在二人面前下跪。
烛玉潮从信使手中接过一张薄薄的信封,她将信拆开,便认出了付浔的字迹:
“我和柳知嫣已将魏灵萱欺辱同窗、杀害李萤一事全部告知皇上。因证据齐全,皇上神色不虞。
此事关乎皇室清誉,皇上本想秘密召楼璂前来,哪知楼璂知道此事后,竟亲自入殿为魏灵萱求情,力争其清白。楼璂巧舌如簧,即刻便扭转了局势。
不仅如此,楼璂还将话题引至魏泊身上。言语之中,我才察觉皇上早有晋升魏泊官职的意思。
魏灵萱虽嫁入东宫,家世却与如今的身份并不匹配。然魏泊作为开国忠臣,一直为正襄效力,如今蕊荷疫病横行,据说魏泊出资不少。皇上一听,正巧有了召他回皇城的契机。
后皇上再度传召我和柳知嫣入殿,在知晓我二人身世后,封我为护卫使、柳知嫣入翰林院当值。此后我会常向主人寄信禀明情况,还往安心。”
烛玉潮缓缓合上信笺,她的手指却有些颤抖:“付浔还是说了……看来皇上是打算以官封口。我想到魏灵萱不会死,却没想到她竟毫发未损。”
楼符清显然也没想到这个结果:“我本以为父皇如此重视楼璂,必不会容忍他娶一个饱受争议的女子。不过此行也不算一无所获。父皇是个疑心极重之人,他定会忌惮魏灵萱。”
烛玉潮闭上眼:“除此以外,楼璂向着魏灵萱说话这事也颇有蹊跷。”
楼符清思索道:“如今有付浔和柳知嫣在宸武盯着,娘子好奇的事情,想必很快便会知晓。”
“也只得如此了。”
此后的路程,烛玉潮几乎都是御马而行。楼符清见此状况,一方面感叹娘子无师自通,另一方面又有些莫名失落。
何时还能同乘呢?
*
越靠近蕊荷,气候便愈渐燥热,连微风也夹杂着暖意。与此同时,蚊虫也逐渐多了起来。
魏长乐的手臂被叮咬的全是红肿,她挠的皮肉都快破了,把紫萝心疼的直劝:“小姐不要挠,奴婢抹点药,很快就会好的!”
楼熠那头也没好到哪里去,小孩涕泗横流,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面纱都发下去了吗?”烛玉潮问道。
云霓点头:“众人都已佩戴上了。”
无论疫病虚实,防护都要做好。烛玉潮看向天空中盘旋的蚊虫:“今年蕊荷的蚊虫似乎格外狠毒。长乐自小在蕊荷长大,不会如此惧怕此物。”
身旁的楼符清开了口:“前面便是蕊荷城门了,进去再看。”
蕊荷宫与雪魂峰情况不同。其主体便是学宫,其余建筑围绕学宫建设,亦为学宫服务。
二十多年前的乱世,以闻子基为首的众多商贾,只要处于蕊荷地界,每年便要向学宫“上贡”。那时,大祭酒在蕊荷宫称王称帝,甚至广开后宫。
如今京瑾年继位,蕊荷宫归顺朝廷,商贾们也不必再“上贡”,此处才更像一座真正的学宫。
故而楼符清所说的蕊荷城门,实是囊括了整个蕊荷宫的总称。
烛玉潮远远瞧见城门外迫切张望的身影,她眯了眯眼,怔然道:“……爹爹?”
闻子基孤身站在城门外,待车队靠近,他立即冲着领头的两只马匹下跪:“草民参见王爷、王妃!”
“爹爹这是做什么?”烛玉潮翻身下马,将闻子基扶了起来,“蕊荷近日情况不好,爹爹年纪大了,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哪里年纪大了?”闻子基故作生气地吹了下胡子,随即又恢复了心疼的神情,“棠儿,原以为你去了雪魂峰,爹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未曾想峰回路转,皇上竟将王爷派来了蕊荷。”
那张苍老的面容皱了起来,浑浊的双眼也泛了泪花。面对此情此景,烛玉潮却做不出任何表情,她只觉自己脸上的肌肤仿佛都被割裂开来,有了缝隙。
烛玉潮面对闻棠的亲人,心中总是少了几分底气,她旁敲侧击道:“爹爹,哥哥在何处?”
闻子基冷哼一声:“禁足过后,桐儿安稳许多,倒没再惹事了。不过归家的日子较先前更少了,你此回回到蕊荷宫,我和桐儿提前交代过,不叫他回来。”
烛玉潮默默松了口气。而一旁的楼符清见二人聊完,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父亲。”
闻子基冷落楼符清许久,此时见楼符清主动叫他,闻子基的表情才缓和了几分:“关于王爷与棠儿那孩子,草民早已疑惑多日。”
怪不得在雪魂峰的那些日子里,烛玉潮从未收到过闻子基的来信,恐怕和此事脱不开关系。不过孩子一事,烛玉潮和楼符清早已对过“口供”。
烛玉潮掐了把大腿,眼中瞬间溢满泪水:“这孩子确是我亲生骨肉,实际早在王爷入府那日,我便已怀孕多月,只是用布勒了腹部,看不出显怀的痕迹。后又在路途颠簸中早产……都怪棠儿太想嫁给王爷了。”
果然,只要“闻棠”一哄,闻子基便软了语气,他又和烛玉潮交代几句,便跟随众人进了城。
蕊荷宫内并无烛玉潮想象中那般死寂、或是混乱。反而,蕊荷的情况比烛玉潮料想的好许多。被感染的百姓被隔离开来,未感染的人们皆带面纱,有序的排成长队,等待施粥施药。
烛玉潮偏过头打量那施粥者,只见数十人着官府服饰,看来皇室早有援助。她安心几分,正欲收回目光,却见其中一人忽然对上了自己的目光。
那女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模样,长相平平无奇,是即便再见三面也记不住的长相。女人手中盛粥动作不停,那双平静的眼却一直盯着烛玉潮看。
这令烛玉潮心中有些发毛,她“驾”的一声,手下马匹便跑动起来。
兴许是疫病泛滥的缘故,在嘉王一行人到达新建王府时,大祭酒并未前来迎接。
烛玉潮心道:不来也好,省得自己还要应付。
虽然京瑾年没有出现,但在众人安顿下来以后,便有知府前来告知目前情况:“嘉王来此援助蕊荷,小的感激不尽。如今蕊荷百姓感染的情况已基本被遏制住,只是还未能寻到治愈的良药。”
楼符清皱了眉:“可本王来时听说,蕊荷情况不容乐观。怎么这么短的时间便得到了遏制?”
知府压低了声音:“回禀王爷,皇后娘娘此时也在蕊荷宫。但娘娘不愿百姓知晓,故而隐藏了身份,在外施粥。”
烛玉潮闻言一愣,难道方才一直盯着她看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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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楼符清迟疑道。皇上怎么会将皇后派来疫病四起的蕊荷?
知府道:“下官也好奇,皇后娘娘怎么会突然在蕊荷宫露面?可她既然来此,下官也不敢怠慢。”
楼符清垂眸思索:“不知皇后有何旨意?”
“皇后娘娘一个深宫妇人能做什么?”知府的眼中竟透露出半分不屑,“原本蕊荷宫的情况便不好,皇后娘娘一入城,先是要求我们将感染与未感染的病患分离阻断,这便罢了,还非要亲自照料病患。娘娘千金之躯,若是伤了病了,我等如何交代?”知府顿了顿,“下官本打算将感染了的百姓焚烧处理,皇后娘娘却坚决不肯,下官只得暂时等待。眼见近日又有隔离区域以外的百姓被感染,心中不免焦灼呐。”
楼符清狐疑:“你们原先并未将病患隔离?”
知府愁眉苦脸地解释道:“此次疫病来的蹊跷,病状也不甚明显。大部分百姓感染而不自知,还有部分郎中在情况恶化前便离开了蕊荷。故而原先我们并没有辨识病患的能力。”
“古有瘟疫,自是分离阻断先行,”楼符清怒道,“倘若你们这些人上了心,事态又怎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知府一惊,在楼符清身前跪了下来。知府并不赞同皇后的做法,认为其优柔寡断、同情泛滥。又知帝后离心,皇后和嘉王的关系也十分敏感,便想寻求新主子庇护,哪知楼符清竟出其不意,向着皇后说话!
“此时追究你的责任,为时已晚,”楼符清看向身后一路忧心忡忡的男子,那是皇上派来辅佐楼符清的宫廷太医,“唐太医,你且去查探情况。”
烛玉潮心中仍思索着方才与自己对视的女子的身份,见状对沉默不语的闻子基说道:“爹爹,我可否和唐太医一并前去?”
闻子基自然不情愿,他低声道:“有什么事叫这太医担着不好吗?棠儿何故去滩这趟浑水?”
烛玉潮故作撒娇道:“棠儿好奇嘛。我就去看看,不会出事的。”
闻子基只得说:“棠儿,那我陪你一起去!”
“爹爹专程过来接棠儿已经够累了,还是回去休息吧。我前些日子在雪魂峰成长了不少,爹爹看我这剑,也不必再担心了吧?”
闻子基本还想说什么,可一听到“雪魂峰”三字,心头便掺杂着愧疚与怨恨,他只得应了下来。
临行之前,楼符清提醒道:“娘子熟悉蕊荷,但疫病当前,多加小心。”
唐太医提着一只沉重的药箱走向隔离之所,烛玉潮看着四周的景象越来越熟悉,她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悲伤。
眼前俱是简朴的屋舍,来往的病患多衣着简陋,空气中充斥着腐烂的味道。
官府竟选择了贫民窟作为隔离之所。
烛玉潮在一处废墟处停下了脚步,那是她幼时的居所。
“星儿,这边又有新病患了!”
烛玉潮听到记忆中那熟悉的名字,蓦然回首,看向那被称作“星儿”的男子。
那是个皮肤略黑的少年,似是常年暴晒于烈日之中。细碎的刘海遮盖住少年的双眉,眼中焕发着润玉般的光泽,令人险些忽略了他只穿着一身极为简朴的柳绿单衣。
星儿正给手头呻丨吟的病患喂药,闻言扬声道:“哎,我这边儿马上忙完!”
话毕,星儿似乎察觉到烛玉潮的目光,他有些担忧地说道:“这位姑娘是走错了吗?我瞧你并不像害了病的模样。”
烛玉潮没能说出话来,她紧盯着面前男子的一举一动——
星儿的模样,逐渐与烛玉潮幼时玩伴的身影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