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娜跟着黛西去了她的房间。
黛西的房间没有伊莱的房间那么大,但很精致,窗台和茶几上插满了各色鲜花,床铺和博古架上摆满了各种俏皮可爱的娃娃,帘幔都是粉色的,满满的少女气息。
聊了会天,黛西神神秘秘地拉着她去了她之前说的开满太阳花的花园。
和黛西说的一样,这里的太阳花热烈盛放着,像一片灿金色的云海,无比震撼。
她们在藤蔓架下的矮桌上坐下,一边聊天一边欣赏翻涌的花海。
“可惜,现在天色有些黑了。”黛西说,“下次你早一些来,我带你看正午时分的太阳花,那才让人震撼呢!”
蒂娜笑着点头。
又聊了几句,蒂娜忽然听到一声嘹亮悦耳的鸟叫声。
黛西笑着喊:“翎翎。”
声音落下,一只通体金粉色的鸟儿从太阳花丛中飞起,在半空中优雅地划了个圈,朝着她们飞过来,稳稳落在藤蔓架上。
蒂娜惊奇地盯着这只过分美丽的鸟儿。
这只有着金粉色羽毛的鸟儿很漂亮,也很熟悉。
蒂娜见过一次,就在维德老师发放的讲义上。
“金翎雀。”她轻声说出这只鸟儿的名字。
“哇哦。”黛西惊叹,“你竟然认得金翎雀?!”
“它很少见哦,爸爸费了很大功夫才买到一只,蒂娜小姐也很喜欢鸟类吗?”
“不……”蒂娜不太好意思,“我并不了解鸟类。之所以知道金翎雀,是因为看到过帝国颁布的金翎雀保护法令。”
“保护法令?”黛西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个东西。”
“蒂娜你还懂得帝国的法令吗?”黛西看她的眼神更加惊叹了。
“啊……我……维德老师是教过一些……”
“你真是太厉害了!”黛西抱着她的胳膊,连声赞叹,“那种枯燥又乏味的东西,我真是听到脑袋就大了。”
“幸好,我不是哥哥,不用继承家里的爵位,父亲不会强逼着我学习。”黛西吐了吐舌头,一脸调皮。
“我平常就在家里晒晒太阳,喝喝下午茶,再种种花就好了。”
蒂娜和黛西在她的花园里惬意地喝茶聊天。
黛西很健谈。
从她口中,蒂娜也了解了很多关于希尔家族的事情。
希尔家是帝国一个十分古老的家族。
希尔家族靠宝石生意起家,曾经,希尔家族最为壮大的时候,拥有数十座帝国最大的宝石矿,几乎垄断了帝国的宝石生意。
黛西说得时候眉飞色舞。
但很快,她的神色又暗淡下来。
那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在多年的各种波折里,希尔家族的宝石矿一座又一座地失去。
如今,希尔家只剩下最后一座宝石矿了。
更糟糕的是,弱小的狼无法守护属于自己的猎物,有无数贵族对希尔家族最后的宝石矿虎视眈眈。
蒂娜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默默安慰她:“会好起来的。”
“唉!”黛西面上的沮丧担忧之色很快消失不见,“怎么忽然和你说这些了呢?!不必在意了啦,反正这些是爹爹和哥哥要担心的事情。”
她捏起一个浅紫色的团子:“来来来,尝尝这个,这个葡萄团子是我最喜欢吃的点心,是我家厨娘独创的哦,在外面是吃不到的。”
……
蒂娜在黛西的花园里和她聊了快一晚上,看了花,吃了点心,还抱了抱她雪白的猫咪。
临走时,可爱的,温柔的,子爵家的小姐,黛西·希尔,依依不舍地拽着她,再三邀请她下次还要来希尔伯爵府玩耍。
最后,她送给了她一束清晨摘下的,用大小完全一致的,最漂亮的一百八十多太阳花扎成的花束。
她说:“蒂娜小姐,是我见过最漂亮最温柔的贵族小姐。”
蒂娜从来没在哪个人口中听到过如此多的,对自己的赞美之词。
而现在,夸赞她的是曾经见都不可能见到的伯爵小姐。
蒂娜坐上宽敞漂亮的马车,心中还是飘荡茫然的。
伊莱看到了她脸上的恍惚:“和黛西小姐聊的开心吗?”
她点头,又摇头。
她不知道自己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黛西小姐很可爱,伯爵府的人对她非常友好,给了她最高规格的待遇。
但蒂娜又不傻,她哪里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伊莱。
因为亚图斯的姓氏。
因为伊莱说……她是他妹妹,她是亚图斯家的小姐。
希尔伯爵家族没落,正需要强大的帮手和助力。
而伊莱,亚图斯家族,在他们眼中,就是这样一个完美的合作伙伴。
黛西对她表现出的那些友好和夸赞,有几分是因为她本身,有几分是因为伊莱呢?
蒂娜分不清。
她无意识地摆弄着怀中庞大的太阳花束,心中满是茫然和不解。
忽然,蒂娜动作一顿。
她掌心微凉,在柔软的太阳花束里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她低头,在热烈绽放的层叠太阳花里,看到了一个巴掌大的金色丝绒盒。
她迟疑着拿起盒子,轻轻打开。
……
蒂娜呼吸屏住。
里面是一枚美得令人头晕目眩的纯金色蝴蝶宝石胸针。
上面镶嵌着一颗,足足有拇指大小的灿金色宝石。
宝石以颜色稀有为贵。
这样金色的宝石,她在亚图斯堡都从未见过,它的价格无法估量。
短暂的震惊过后,是更加强烈的迷惘、不安和沮丧。
没有谁会给刚认识的女孩送这样的礼物,即使她美丽如仙子,高尚如神明也不可能。
那么,黛西·希尔会送给她这样的礼物,原因当然就只有一个,因为亚图斯这个姓氏。
她垂眸,眼神不自觉地黯淡下来,手指微动,准备合上精美的丝绒盒。
盒盖刚刚向下便忽然顿住,从旁边伸来的修长手指精准地捏住了盒盖。
伊莱从她手中接过礼盒,看了一眼里面的蝴蝶胸针,轻笑:“怎么?不喜欢吗?”
蒂娜声音干涩:“不是,只是它太贵重了。”
伊莱笑笑,取出胸针,伸向蒂娜的衣服。
“不不不。”蒂娜愣了一下,连忙侧身躲避,“我不能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为什么不能收?”
“我……我又不是亚图斯家的小姐。”蒂娜推着他的胳膊,“他们是以为我是……是你的妹妹,才会送给我的。”
身侧传来一声少年的轻笑。
“你在担心这个?”少年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轻轻用力,迫使她转回头,和他对视。
“你就是亚图斯公爵府的蒂娜小姐。”一向散漫而危险的灰绿色的眼睛,沁着无比认真的情绪,“你现在,和亚图斯家的小姐有什么不同?”
“你就是。”他一字一顿,“蒂娜,只要你想。”
蒂娜推拒的手呆滞下来,那枚灿金色的宝石胸针挂到了她的前襟上。
天空第一抹朝阳刺破黑暗,灿金色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
马车在天亮时分回到亚图斯城堡,克恩医生已经在城堡里等了一会了,在伊莱的要求下,他又看了下蒂娜肩膀上的伤口。
克恩医生夸赞:“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您处理的很好。”
伊莱轻轻嗯了一声,又和克恩离开,到书房去说话。
“您的哥哥——索安·亚图斯,巴伦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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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找到了他的踪迹。”克恩面色严肃,完全没有了当医生时的随意神色,“他正在西部集结曾经的旧党,图谋不轨。王,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索安·亚图斯。
他齿间流转着这个无比熟悉的名字,瞳色微深:“继续搜查他的踪迹,一旦发现,直接动手,生死不论。”
克恩点头应下:“是。”
讲完了正事,克恩脸上又扬起松散的神色,他笑着说:“王,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离开了。”
“等等。”伊莱蹙眉,喊住了他。
克恩顿住:“您有什么吩咐?”
伊莱撑着下巴,迟疑:“你……嗯……有没有那种……缓解疼痛的药物?”
“缓解疼痛的药物?”克恩说,“当然有了。”
“给谁用?要缓解哪种疼痛?”
“……”
“蒂娜。”他慢吞吞,“吸血的疼痛。”
“……?”
克恩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这种东西,不是血族自带的吗?!”
血族的牙齿可以分泌一种麻痹伤口,减缓疼痛的激素,他们管这叫麻痹素,有效果非常好的镇痛作用。
除非是要刻意折磨,否则,大部分血族在吸血的时候,都会向猎物身体里注入这种激素。
毕竟,谁也不想在品尝猎物的时候,被猎物发了疯的挣扎和尖叫打消兴致。
他想到了一个猜测,吸了口凉气:“你不会说……你从来都没用过吧?”
伊莱的面色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克恩有点牙酸:“……就那么硬生生的咬?”
“哦……天呐,真是的,我都有点开始同情蒂娜小姐了。”
伊莱拧眉:“注入麻痹素会有副作用。”
这倒是没错。
麻痹素最大的副作用就是引发情欲。
克恩眸中闪过暧昧的神色。
但对血族来说,这也不算什么副作用。
毕竟,要不要满足血仆的情欲,全在血族的掌控之下。
要知道,可是有不少血族,很乐于在品尝美味的少女鲜血之时,来上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呢。
克恩第一次,在这个年轻的王身上看到一丝属于少年羞稔,懵懂的神色。
他觉得十分有趣,忍不住添砖加火:“也不全然是副作用。”
“更何况……您好好想想,如果是蒂娜小姐,您真的会抗拒那种事情吗?”
伊莱:“……”
他若无其事地偏了偏头:“所以……到底有没有缓解疼痛的药物?”
“切……”克恩失望地撇了撇嘴,恹恹,“当然,我给你的医药箱里就有,不过……效果一般般。”
伊莱嗯了一声,淡淡抬眸:“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克恩:“……”
行吧,果然,他就只是个呼之即来招之即去的工具人。
克恩认命地叹了口气,离开了亚图斯堡。
伊莱垂眸,捏了捏额角,深深吐了口气。
他站了一会,离开书房,回到卧室。
蒂娜已经睡着了。
他无声地靠近酣眠的少女。
一个多月的喂养,女孩的脸颊上长了点肉,本就白皙红润的皮肤更加柔软,几乎看不到一点斑纹。
很漂亮,很可爱,很乖巧。
伊莱弯下腰,手指触碰到了女孩白皙的脸颊,触手一片温软。
他的瞳色几乎是立刻暗沉了下去。
“更何况……您好好想想,如果是蒂娜小姐,您真的会抗拒那种事情吗?”
克恩的声音适时在脑海里响起。
伊莱发现,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他竟然并不抗拒。
不,或者应该说,他竟然隐隐开始有些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