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拿人手短
    《女皇与质子》全本免费阅读

    商陆眼见自家公子中了邪似的,成日在殿门口打转,有几次还被段景翊误以为是在等自己,硬拉着他去景明殿坐了坐,便忍不住叹气:“公子,你这能行吗?好好地送什么宝剑?又贵又没什么用。这大桓最不缺的就是兵器了吧?”

    “送礼自然要投其所好。”沈渊有理有据道,“那位陛下同贺兰将军一样是习武之人,约莫也像贺兰将军一般喜爱名剑。”

    “可是这位女皇陛下未必领情啊,免不了要吃力不讨好。”商陆不由地给他泼冷水,“到头来说不定是白费银子。”

    “孟子有云,尽其心者,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沈渊认真道,“我当尽其心,得失由命。”

    听他文绉绉的,商陆摇摇头:“公子,我听不懂。”

    “先前教你……”

    “公子!”眼见他要说教,商陆像是学堂里不爱读书,见了先生就要跑的学子一般,赶紧往一旁躲,岔开话头,“我去小厨房看看晚上吃什么,给您做点儿好吃的。您慢慢等,不急啊。”

    沈渊看着他像兔子一般溜了的背影,忍不住无奈地摇了摇头,任他去了,轻叹一声看向空荡荡的长街。

    这都大半个月了,怎么连人影都没有呢?

    等待的工夫委实枯燥,他百无聊赖地默背起了《春秋繁露》打发时间。

    背一段便朝远处望一眼,盼着能早些看到等待多时的人。

    这些天,他已经将儒家十三经、汉赋四大家的辞赋全都默背了一遍。

    若是再这么等下去,他莫不是得默背《三字经》、《千字文》了?

    终于,在背到“故能使万民往之,而得天下之群者,无敌于天下”一句时,远处似乎终于有动静了。

    他急忙朝路口处望去,内心不免忐忑起来。

    段曦宁懒懒地坐在步撵上,远远地就见沈渊在承明殿不远处的长街上徘徊,跟丢了钱似的。

    只要不瞎,都能看出来他在等她了。

    他还在假装正好撞见的样子实在有些傻,段曦宁扣了扣步撵的扶手,问:“在这儿做什么?等人啊?”

    一下子就被人看穿目的,沈渊面上微囧,慌乱中带着几分不知所措。

    本想掩饰一番,可他实在不会撒谎,干脆硬着头皮道:“陛下,我,我上次出宫得了把名剑,想请陛下品鉴。”

    段曦宁觉得新奇,叫人将步撵放下,起身跟着他进了承明殿问:“你哪儿来的名剑?”

    沈渊忙叫人先给她上茶,又亲自将棠溪取来,如实道:“上回出去在外面买的。”

    听他一说,段曦宁这才想起,上回他出去买了把剑,贺兰辛给他告状的事。

    当时她还疑心他买剑做什么来着,后来政事繁忙便将此事抛诸脑后了。

    等他打开木匣取出棠溪,她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确实是把好剑,棠溪之名她也有耳闻。

    绝世宝剑,定然值很多银子,到她手里却是要暴殄天物了。

    她轻飘飘地掂了掂手中的棠溪,看不出是否满意,问道:“多少银子买的?”

    担心送礼没送到点子上的沈渊有些犯难,轻声问:“陛下不喜欢佩剑吗?”

    她一笑,问:“时人有‘君子剑,霸王刀’一说,你觉得,朕可称得上是君子?”

    “这……”沈渊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

    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他未多见其行迹,自不可妄下论断。

    段曦宁却没有追问下去,故意玩笑道:“朕这种身形娇小的小姑娘,拿这种君子之器未免显得过于秀气,对敌时恐怕会落了下乘,叫人欺负了去。”

    身形娇小?

    沈渊顿时哽住。

    人常说七尺男儿,而她应当算得七尺女儿了,这叫身形娇小?

    她若是娇小,世上便没有高挑的人了。

    她被欺负……

    她欺负旁人还差不多吧?

    段曦宁看到他这发懵的神情顿时哈哈大笑,直让他觉得她又在逗他。

    她既有心思开玩笑,或许也是对这把剑还算满意之故?

    说话间,她突然起身,握着这把剑一下出鞘,在手里灵活地挽了一套繁复的剑花。

    可以看出她极擅使剑,动作干净利落。

    那剑明明是利器,在她手中却翻舞出花儿来,看得人眼花缭乱,令人不禁拍案叫绝。

    沈渊也跟着起身,有些看呆了,几乎要忍不住拍手叫好。

    心中惊叹未散,却见她突然脸色一变,笑容瞬间敛去,剑锋指向了他的咽喉,眸色冰冷,满是审视。

    变故来得太快,沈渊吓得脸色一白,僵立当场,不明白她为何突然翻脸,只觉得那锋利无比的剑尖只需轻轻用力,便能叫他血溅当场,顷刻丧命。

    他霎时间脊背发凉,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是如此的近。

    他一直害怕的事眼看竟要成真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就要被这么随意地斩杀吗?

    后背冷汗直流时,脑子却异常清醒。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次真是幼稚可笑至极,竟然会想着去送她宝剑,这不是给屠夫递刀吗?

    这下可要自食恶果了。

    在他思考着要不要向她求饶时,就见她忽而重新带上了笑意,仿佛方才的变脸是他的错觉。

    只是那笑意未曾达眼底,仍旧叫他心底发寒。

    “沈公子,买这么好的剑,想用来做什么?”

    沈渊紧张得有些结舌:“送,送给,陛下的。”

    “无事献殷勤。”段曦宁将信将疑地审视了他一圈,收剑入鞘,“难不成是有求于朕?”

    见她收了剑,沈渊大大松了一口气,急忙摇头:“不是。”

    段曦宁多半信了他的说辞,带着玩笑的语气,大方地承诺:“说吧,毕竟拿人手短,朕能办到的,定不推辞。”

    被她这么一吓,沈渊别说提什么要求,话都差点儿说不利索了,急忙解释:“没有,真的没有别的事。”

    段曦宁晃了晃手中的剑,不吝称赞:“不愧为名剑。”

    无缘无故的,她也不打算白拿这么贵重的宝剑,起身离开时,随手递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