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得道高僧
    那侍女所言,伏虎昨晚便知道了,此时怒火中烧地盯着班家主,恨不得上去给他两拳以解心头之恨。

    怎么会有这么不是人的东西?自己的亲女儿也苛待,硬生生将人给逼死,简直畜生不如!

    感受到伏虎要杀人的目光,再联系心中猜测,班家主愈发不安。

    这时段曦宁冷着脸出来了,眸中满是寒意,缓缓开口:“伏虎,传旨,扶风班氏,家风败坏,不佑亲女。着,抄没家产,流放岭南,族中子弟三代不得入仕。班氏姝华,素有才情,甚得朕心,加封为长乐郡主,赐郡主丧仪整套,独葬于铭山。”

    伏虎当即拱手领命,便听她又吩咐道:“你亲自带人,将姝华运回云京,风光大葬,不得怠慢。”

    班家家主早已吓得面如土色,跪地求饶:“陛下,陛下,冤枉啊……”

    段曦宁根本就当没看见他们,看向伏虎:“去见姝华最后一面吧。”

    哪怕到现在,伏虎都不敢相信,曾经那仙女下凡般的姝华姐姐,竟然就这么没了。

    他还记得,姝华姐姐是个温柔爱笑的女子,每次见了他都眉眼弯弯,会温柔地给他擦汗,会柔声细语地给他糕点零嘴吃。

    那时他只觉得姝华姐姐是天女下凡,是世上最好的女子。

    可是从今以后,世上再也没有这样的女子了。

    班家主还在不停地求饶,抬头看到站在段曦宁身边的婉华,不管不顾地支使:“婉华,婉华,替爹求求陛下,你长姐,你长姐乃病逝,与爹爹无关呐!”

    “阿姐明明命不该绝!”婉华恨恨地看着他,“是你,将她关在这破败院子里,还叫人看着她,连府中人都不让接触。阿姐在这里连口热饭都吃不上!若不是你,她怎会如此!”

    “爹也不想这样的。”班家主急忙辩解,“是你长姐,她嫁了崔氏那样的高门,却不知好歹,被人以无子善妒休回了家,丢尽班家颜面!爹还愿意养着她已是仁至义尽,怎么能叫她现于人前,妨碍了族中其他女儿的婚事呢?为了家中女儿婚事着想,爹也是没有办法啊!”

    “放屁!”段曦宁上前一脚就将他踹翻在地,指着他便大骂,“强词夺理!能妨碍族中女子婚事的分明是你这老畜生!你无才无德,酒囊饭袋,冷血无情,为父不慈,还指望哪个好人家愿意与你结亲家?”

    婉华微惊,亦是指责:“为女儿着想?你的着想便是成日掂量着如何将家中女儿卖个好价钱,叫好好的女儿家成日只学些伺候男人的下贱功夫?”

    “我!”班家主摆的一副慈父模样,巧言令色道,“我也是为你好,叫你以后嫁入高门后能侍候好夫君,得个夫妻和睦。”

    “我不稀罕!”婉华被这诡辩气得怒吼,“我只想好好像个人一般活着!”

    段曦宁不愿多听班家主这种败类狡辩,摆摆手便让人将他拖死狗般拖了出去,先打一百大板再流放。

    破败的小院中瞬间静了下来,弥漫着浓重的哀伤。

    段曦宁转头扫了一眼眼眶通红的婉华,并未多说什么,只道:“伏虎向来粗枝大叶,行事难以妥帖。你是姝华亲妹,便由你同他一起,扶灵回京吧,朕在云京等你们。”

    说完,她便离开了,只是那步伐看起来有些沉重,背影看起来分外孤寂,像是卸下了冷硬的盔甲,显出几分脆弱,眸中却满是寒意。

    出得班府,外面似乎一切如常。

    贩夫贩妇、寻常农人都在为生计奔忙,士人埋头苦读祈盼一朝高中登天子堂,武人勤奋习艺准备沙场征战保家卫国。

    秋老虎在发着余威,丝丝凉风及时驱散残余的暑热,为夏日送行。

    天地间静如水波不兴的湖面,一个士族女的死丢进去,似乎难以掀起多大波澜。

    就像那日,她的天塌了,可天下人的天不会塌,亦不能塌。

    疾驰回京的路上,竟没想到,能与沈渊打个照面。

    他一袭青衫,在这郊野,看起来像是要进京赶考的书生。

    沈渊拱手行礼,看到她身后大队期门军,颇为错愕:“陛下?”

    段曦宁一拉缰绳,淡淡地问:“你怎在此?”

    沈渊如实道:“下元将至,我想寻一佛寺祭奠亡母。”

    南朝人皆信佛,他母后在世时更是日日诚心礼佛。因而每年到祭祀之时,他都会去梁宫中的法华殿为亡母点长明灯以寄哀思。

    他一直以为桓宫中也会有这样专门用来礼佛的殿宇的,同宫中人一打听才知北人多信道,礼佛者少。且大桓两代君王皆不迷信求神拜佛,宫中只有祭拜先祖的地方。

    出宫许久,他也未能在城中找到佛寺,便只好出城来寻。

    “拜佛。”段曦宁喃喃着,扭头问一旁的期门军,“附近可有佛寺?”

    那人恭敬回道:“回陛下,云归山上有一寺庙,香火尚算鼎盛,据说住持是位高僧,据此不远。”

    “前面带路。”段曦宁吩咐这名期门军,说完转头朝沈渊道,“走吧,送你一程。”

    “这……”沈渊迟疑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后个个骑着高头大马的期门军,让他两条腿追四条腿,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段曦宁看他孑然一身,转瞬便明白他的顾虑,也不多话,一个侧身回手就将人轻巧地捞上了马,跟着带路的人疾驰而去。

    沈渊都未看清她的动作,只觉着一股大力将他拉上了马,还未反应过来,又是一阵猛晃差点让他闪下去。

    耳边狂风呼啸,让他被吹得开口说话都难。

    他只有一个念头,千万不能掉下去,否则必会粉身碎骨。

    狂风吹了好一阵,就在脸都吹得发麻时,飞驰快马前蹄奋起又落下,险些让他仰面滚下去。

    他猛地一闪,撞上了她的后背,这才察觉马终于停下了。

    长舒一口气,就听有人道:“陛下,到了。”

    紧接着他便觉肩膀上一道力量将他往上提,转瞬间让他下了马站在地上,快得让他以为是什么仙法。

    段曦宁翻身下马,看着不远处的石碑,以及望不到头的生了青苔的石阶,脸色愈冷:“这是个佛寺?”

    引路的人忐忑道:“云归寺就在上面,惟有此山道可通行,据说来此拜佛者皆须诚心拾级而上。”

    段曦宁眉头一皱:“这得走到什么时候?”

    引路人吓得冷汗涔涔。实在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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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想到有些名气的寺庙只有这个了,再想不到别的。

    此人正想再解释一番,便见眼前人影一晃,像是朝着山上去了,连着路上遇见的沈公子也不见了踪影。

    沈渊只觉得方才将他拎下马的那股力道又将他提了起来,带着他在山上飞了起来。

    脚下层层石阶飞速后移,无处着落的不踏实感让他有几分慌乱。

    落地时他脑袋都是一片空白,只觉有几分不真实,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扭头见一旁是段曦宁,他才稍稍松了口气,仍有几分结舌:“陛下,方才,方才是……”

    “轻功啊。”段曦宁仰头看着眼前云归寺的匾额,随意道,“你没见过轻功?”

    沈渊勉强把气理顺了道:“先前只见过陛下飞身而起,竟不知如此奇妙,有如仙人。”

    段曦宁乜了一眼他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未多说什么,抬了抬下巴:“你不是要找佛寺吗,这就是了,走吧。”

    见她迈步上前,沈渊诧异:“陛下也要拜佛吗?”

    段曦宁只淡淡道:“过几日要杀人了,提前过来超度。”

    瞥了一眼他惊疑的模样,她不再多说,大步朝寺内走去。

    沈渊对她的话半信半疑,赶紧跟上她,路上不时觑着她的脸色。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她虽看似云淡风轻,实则心绪低迷,还有几分哀伤。

    想起她是从城外的方向而来,是出了什么事,须得劳动她专门出城一趟吗?

    云归寺是一座超然世外的佛寺,庙宇皆古朴庄重。

    踏入其中,倍觉清幽,惟有空灵的钟磬之声夹杂着檀香传来。禅意悠悠,隔开尘世间的纷纷扰扰。

    难得有人前来,门口洒扫的小沙弥微诧,彬彬有礼地上前询问来意,引着他们进了大殿,里面稀稀疏疏坐着几个诵经的僧人,看起来皆有了些年纪,为首的便是住持。

    住持面容慈祥,和蔼可亲,眼含悲悯,带着淡淡宽和笑意,像极了静静俯瞰世间的佛,看向他们二人时亦波澜不兴。

    沈渊双手合十,虔诚上前:“大师,晚辈想为亡母供奉一盏长明灯,有劳大师。”

    住持温和地看着他,缓缓开口:“施主乃千里之外,南国之人,何故在此祭奠?”

    此言一出,沈渊讶然地看向住持,道:“思念亡母,寄托哀思。”

    “哀思在心,心念万物生。”住持不疾不徐道,“若心有住,则为非住。”

    沈渊道:“晚辈知大师之意,只是心无所归,这才假借外物寄之。”

    住持爽朗一笑,点点头:“施主,请随我来。”

    段曦宁在一旁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两人交谈,未动亦未言,如旁观者一般,惟眸色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约莫是觉得无趣,她踱步出了大殿,让小沙弥引她去禅房坐坐。

    待得两人供奉好长明灯过来,住持平和地看向她,念了句佛号,问:“施主可有所求?”

    沈渊前一瞬还担心大师识破段曦宁身份惹她不悦,下一刻却见她竟朝大师抬手轻揖,言语熟稔而又不客气:“行了,老头儿,跟我摆什么得道高僧的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