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Sep.
「你不是玻璃娃娃,你可以尽力去拥抱。」
要知道向春生可是看了《天使爱美丽》不下十遍的人,这些手段不过是劣质缩水后的恶作剧,不过足矣。
那本新概念英语听力不是别人的,正是她的。那个被看作是“天选”的命运,无非是人为制造的麻烦。
一般没有人会在这些不用上交的作业本上写名字,吴健越也不例外。向春生把自己那本书后的答案拆下来装反,随后找到他的那本换上,这样他就悄无声息地得到了一本看似装订错误的作业本,至于墨水,不需要太多的技术含量,只要能足够把握人心。
在此之前,她观察过吴健越很久。易怒,喜欢摔笔,说话大声,往往底气不足的人才需要用分贝和怒火掩盖自己。
向春生不过是利用这点,给他制造了一个不痛不痒的小麻烦。
就像艾米丽给欺负残疾店员的恶霸老板牙膏里挤脚油,装反门把手,拨通精神病院的电话,看似稀松平常的这些让这个老板精神失常,而向春生则用看似平常不露破绽的方式为自己“伸张正义”。
这两件偶然性的小事同时发生,就足够让人抓狂,更何况墨水甩在了别人身上,吴健越就更加像个跳梁小丑
向春生在所有因素成功融合之后,心满意足地笑了。
不过她玩弄的这盘西洋棋出现了一辆横冲直撞的车,还没等她欣赏完自己优美的作品,就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黑白分明、意味不明的眼睛。
陈念荒一直盯着向春生。
他对那个刚才得意的表情很感兴趣,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过去就是那团因为墨水乱成一锅粥的人群。
好整以暇地盯着她和他们。
这其中的关联性好像就在转瞬间被道破,陈念荒的直觉告诉他,向春生这人很有趣。
向春生被盯得发毛,立马低下头翻开书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他没有戳穿,也没有说话,就这么一直看着,好像这样就可以洞穿她的灵魂。
还真是,缩头缩脑,像只企鹅。
陈念荒嗤笑了一声,转过身去。
她这才卸下全身的力气,长舒一口气,心里还是泛起涟漪,他难道发现了?不会吧,全部计划都很天衣无缝啊?还没有聪明到这种程度吧。经过天人交战后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她这次完完全全看清了陈念荒的脸,如果说之前是用直硬粗糙的黑线勾勒出这个扁平的人的轮廓,那这次格外具体清晰,甚至连脸上的细节都没放过。
静静坐着像是一尊雕像,眉骨深邃,骨骼立体,异常俊美,但却面无表情,唯一活跃的是那双黑漆般的眼,研究着复杂的她。
睫毛安详地投出一片阴影,过分浓密是为了隐藏在那之后的病兽。
不知为何她觉得那双眼睛不过是一面悬挂过高的镜子,只是反映着无情的天空。
青春期的女孩总会在突如其来的长对视中被搅乱心神,更何况面对的人是陈念荒,他的分分寸寸都在凝视中,显得愈发精致,唇下不远处隐着一颗小痣。好在向春生散光加近视的度数较高。
即便如此她还是在内心不断提醒自己。
别被他吓到,也别被他骗了。
一切都是早有预兆的,天空中的雨也同样。
走廊前的雨幕像是剪不断的珠帘,拨开后还是无休无止。恰巧落在较大的叶片上,略带韧性的茎杆弹了一下,随后又跌落路面的水洼,荡起一圈圈同心圆。
以往向春生总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保温杯也好,雨伞也好。在很小的时候,向春生的书包总是很重,书包和她半个人那样大,重量也压得她喘不过气,包里一直装着小黄帽、红领巾、保温杯、雨伞以及必需品。因为没人提醒她明天会下雨,也不会有人提醒她要多喝水。吃过苦头、吸取教训就会自然而然形成这样的万全之策。
第一次,忘记带雨伞。
向春生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情绪没有什么起伏,偶尔淋一次雨也挺新鲜。
卢瑞音经过教室她的位置顺口说了一句:“向春生,新校服到了,找同学带你去器材室领。”
“好的。”
新校服不过只是一件衣服,即便领到了这件校服也不能代表她融入了这个地方。于向春生而言,认同感从始至终都是自己给的,一件外物那么大的作用。
她的反应平平,完全没有卢瑞音想象的那样兴奋。
等老师走了,向春生开始环顾四周,,路痴这件事看似很寻常,但在处理一些生活琐碎的小事上还是会给她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就比如现在需要寻找一个带她去器材室的合适人选。
她用按动笔圆润的那头轻轻戳了戳前方人的左肩,问道:“你知道周柏羽去哪儿了吗?”
最初感觉到肩头柔弱的力道,陈念荒的内心居然升腾出一股欣喜,想着她总算知道来问我了。
结果,结结实实地接了这盆冷水。
他的眼神瞬间冷却,嘴唇抿做一条直线,周身渗着寒气。陈念荒没有回头对着她,说道:“问他干嘛?”
语气完全带着个人情绪。
向春生看不到他的表情,光听语气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便如实回答:“我问他器材室怎么走,去哪里领校服。”
身前的人沉默了好一阵,应该是内心纠结了好久。
陈念荒拆开一颗薄荷糖,生生嚼碎,败败火。
他不习惯含着,他喜欢放在口腔里直接嚼碎,那种从牙关到脑腔的微微震感能短暂地盖过太阳穴的疼痛。总归算一种解压方式,这些时间也足够他平心静气。
真不知道是谁帮她领的数学作业?是谁给她问题目的优先权?总之,在她这儿他不会被排到第一,陈念荒冷笑了一声,无奈地闭了闭眼。
用自认为足够温柔语气说道:“这么多天还记不住路?算了,我带你去。”
真是麻烦,不过不管怎样,自己这点耐心还是有的,他站起身就要走。
向春生这次的反应倒是快了一点,跟上他就走。
“不过他人去哪了?”向春生继续大胆提问。
陈念荒顿住了,嘴角抽了抽:“他训练去了。”
“哦。”向春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陈念荒一时间都怀疑自己穿越了,周柏羽体育生的身份不早就人尽皆知了吗?她的反射弧难道还停留在上世纪末?
不知为何心里生出了一丝窃喜和侥幸,小企鹅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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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过多关注其他人。
陈念荒刻意放慢了脚步,向春生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一楼走廊的雨帘是一层特别的防护,穿过去就到了另一个世界,雨下的很大不知疲倦,像是拥有无数增援。
向春生没带伞,还没等陈念荒说话,她就想一头扎进雨里。
结果却被揪住了命运的后衣领。
“你疯了吗?”陈念荒从来没对女孩子说过这种话,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这么大的雨。”
两个人只有陈念荒带了伞,如果共用一把伞,向春生觉得有点挤。并排走的话,水会溅到对方的裤脚上,如果前后走的话,又会不小心踩到后脚跟,总之是非常麻烦。
所以她就打算提前走一步,从这里到操场很快,当陈念荒拉住她时,向春生满脸疑惑地看向他,烫手山芋也拿得不稳当。
他强硬地把黑色伞柄塞进向春生的手里,语气里带着不由分说的霸道:“别动,拿着。”
那把伞足够大,伞骨张开就算底下站三个人也还是会有盈余,更不用说只有这两人了。
不过,陈念荒在一楼的川流的人群中碰到一个经常一起打游戏较为熟络的人,顺手拿过了他的折叠伞:“谢了,兄弟。”
他不舍得让自己淋雨,同样也给了向春生空间,不会不自在,看似刻薄无情实则心思细腻,表面上的疏离冷淡,会让不知情的人觉得那是嫌弃。实际上这些细微处的体贴,他都考量到了。
这下向春生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这把伞,她四肢的血液循环向来很差,常年手脚冰凉,所以接过伞时,那伞柄上还传递着微弱的温热。
两个人的距离不远不近,一前一后这么走着。
她不会让伞架下溅起的水珠冒犯到他,他也放慢脚步等她。
回头的那个瞬间,陈念荒莫名觉得自己的那把伞很大。
大到需要两只手才能勉强支撑起在自己看来很轻的伞架,大到完全遮住了雨幕中模糊的她。
轻叹了一声。
器材室的门一打开就有一股腐朽潮湿的气味溢出,生锈的钢铁架子上结了蜘蛛网,大理石地板在两人踏入后,才多出了泥泞丑陋的黑鞋印。
老师让他们自己找码子。
在钢架的空隙陈念荒只能看到她翘起的一组像是被伞骨勾起来的碎发,他这才对两人的身高差距有了实感。
小企鹅,腿好短,才到他肩膀。
坏笑中带着调侃:“你多高?”
“啊?”向春生踮脚艰难地寻找165的校服套装,“我165。”
她谎报了三厘米身高。
“165,才到这?”陈念荒又开始气死人不偿命了。嘴上说着,手里模拟着她的身高量了量。
向春生懒得理他,自顾自找校服。
向春生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底处的这两排架子上全是180、190这种超大尺码的,剩下的她也看不到。
“这个?”
陈念荒手里拿着的就是她的尺码。
“谢谢。”
向春生刚想拿过来。
他就把衣服和手一起举到高处,她够不着。
唇角微微勾起,得逞地坏笑:“跟你商量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