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开启关闭,乃天地伟力,岂是我等一介修士力所能及。”月神殿长老皮皱如树皮,脸上道道沟壑,眼神阴厉,却半点不提许知绝若是因此误过玄雍秘境该如何弥补,就似没听懂清虚真人话中之意。
“可若许小友真杀了弟子,依大比禁令,万万不可进去。
想必归元宗定能在秘境开启前查清。”
月神殿长老望向一旁的归元宗太阿长老,悠悠一语。
太阿长老冷瞧他一眼。
月神殿长老倒是好算计,许知绝是否杀人存疑,先按下不让其参加玄雍大比,若是在玄雍秘境前查清真相,洗刷干净冤屈,许知绝自是可以进去;但若玄雍秘境前未查清真相,要怪也只能怪归元宗查得太慢,和月神殿又有何干系。
好一手移花接木,嫁祸他人。
可归元宗又不得不接下这招。
早在玄雍大比开始前,各宗天机院都已算得天命,此次玄雍秘境将有异宝出世,算知异宝之时,感召天机的长老鼻窍流血,可见这异宝非同小可。
一个元婴初期的弟子,起初几家长老并不在意。但许知绝这几日展现的实力……
更重要的是,此人是道墟弟子。
年轻时他们每入秘境,若恰巧碰上道墟也在秘境中,不论最后如何争抢,至宝还是会落到道墟手里。
就似那至宝唯独喜欢他一人,跟定了他似的,跟着道墟到处跑。
即使是如今,他们已是各宗各家有名有姓的长老,不缺珍禽异兽,天材地宝,需要时已会有人及时奉上,但想起数百年前往昔,长老们心底还是不禁气极呕血。
更令人吐血的是,道墟此人,命极其硬。
一百八十三年前他一剑平息四国之乱,插手人间因果,受天谴,遭反噬,销声匿迹。
所有人都觉得道墟尊者死了。四国之乱,千万万百姓,如此大的因果,再怎么着他也该死了。
没想到十多年前又重出江湖,还活着。
不止活着,还活得很好,收了个徒弟,顺带着为徒弟建了个宗门,就怕徒弟寄他人宗门篱下仰人鼻息受委屈。
‘别家宗门再好,也好不过自家宗门,自己的人自己护着。’
此话就是道墟尊者建立青山派,推拒其他各大宗门世界招请他为门下长老时所说。
有道墟那个奇葩阴影在,许知绝又是道墟亲传,他们不敢赌,许知绝若是进了秘境,是否会出现如数百年前道墟一般、异宝跟着他跑的事。
但既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谁也别想下船。
“月一尊者说得在理。只是为举办玄雍大比,归元宗长老和弟子们,都已身有要务。
我等自是不想让许小友蒙受冤屈,误过玄雍秘境。
还望各宗和世家,能分出些人手来,与归元宗一道查探,才好早日了结此事。”
太阿长老方寸不乱,处之怡然。
太阿长老之意,各宗各世家都需出力,若是查得慢了,未赶上玄雍秘境,也是大家共同分担道墟真人有朝一日的怒火,若是不出力,归元宗事前已经明示力有不逮,但各宗无人帮忙,也不能完全脱得了干系。
月神殿长老眸光幽邃阴森,却未立即回应,转而看向在场的其他长老道,“玄雍大比上发生的祸患,自然需诸位监督长□□同商议,此事非老朽和太阿的一言堂。”
归元宗和月神殿私底下的算计,其他宗门又怎能不知。
只是有人惯常喜欢阴暗下作手段,有人却不屑于此道。
青霄真人长身玉立,如萧冷疏林,“柳家弟子是否被魔族夺舍存疑,许知绝是否杀了真正的柳家弟子便下不了定数。
不知她是否杀了人,便是并未杀人,许知绝自是应当按规矩,参加玄雍大比,两日后入玄雍秘境。
若事情查清了,柳家弟子当真是她杀的,待她出了秘境,便将她在秘境中所得一应剥夺,奉与仙盟,又有何不可?
你们还白得了一份干力。”话至尾音,似语带讽笑之意。
“青霄真人此言差矣,世间异宝无不认主,若恰巧让杀了人的许小友得了去,又该如何?”一位其他宗门的长老道。
“那便让她自愿绝了认主契,重放异宝为无主之物。”月神殿长老接话,眼皮微抬,眸光森然锐利。
“绝了认主契,若是异宝无灵,或异宝即使有灵,器灵也愿意,倒是好说。
可若是器灵不愿,许知绝定会遭反噬。
原本违反玄雍大比的禁令,只是不可进入玄雍秘境,如此却增了反噬之灾,轻则进阶跌落,重则根基受损。”
一位一流门派的长老,秉持公正道,“不可,不可。”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一个小弟子的杂事,商量了快半个时辰。”不知是哪个宗门的长老,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面上露出不耐烦,“若商讨不出什么,不如散了,互相推诿扯皮,省得老朽我看着烦心。”
长老们僵持不下,作为小辈的弟子们却是安静,却有一道静静地、很小声的吸气,似压抑的哽咽之声。
既有各家长老开口,许知绝是否杀人,便不是祝煊容、柳清婉或柏月皎她们能争辩得清、下得了定论的事。
还轮不到她们讲话,她们只得站在各家长老身后聆听,互相对视,却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唯独柳听晚回过身,面对着许知绝。
“对不起,大师姐,是我连累了你。”她不敢看许知绝,低着头,睫羽轻颤,泪珠滚落,似连成线的珠子,默默垂泪。
直到此刻,被两群人围着争辩了半晌的许知绝,才开了口。
“不关你的事。”她道。
柳听晚摇了摇头,“若不是因为我,柳清婉不会来找师姐麻烦。”似想到了什么,柳听晚接着道,“说不定那两个弟子就是柳清婉故意设下的,就是为了陷害师姐。”
许知绝抬手,手虚握成拳状,微弯的食指侧腹,贴上柳听晚温软的脸颊。
柳听晚珍珠似的泪珠掉落,滑过眼下的一小块肌肤,刚好落到许知绝食指侧腹上。
她接到了那颗泪珠,像接到了一捧清泉。
“没关系。”许知绝道,“不妨事。”她垂下的眼睫遮住了冰冷的金眸,好似神态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只是错觉。
许知绝还是那个许知绝。
归元宗的狱牢前世她去过,关不住她。
“所以这就是你一点也不着急的原因?”命簿上的小天复杂到不知道该作何表情才好。
“不然?”许知绝道。
进了玄雍秘境她就要‘死’了,无所谓要担上怎样的名声,只要能进玄雍秘境就好。
逃狱也好,杀人也好,那只会是已死的‘许知绝’的事。
“柳家为何非要让你回去?”
前世她早早叛出师门,再未关注过青山派。直到灭门之时,她只知道只有柳听晚活了下来,随叶飞云一起,后来也回到了柳家。
“不知。”柳听晚吸吸鼻子,握着许知绝的手掌,在许知绝指腹上,蹭掉了眼泪。这个时候的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她哭的时候,师姐也是这般,耐心地等着她,为她擦去泪水。
只是那个时候的师姐,手上也缠紧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不似如今,虽掌心温凉有茧,却是光滑细嫩,不似纱布粗糙硌人。
“师姐,我不想回去。”柳听晚嘴角下垂,双唇紧闭,嗓子虚虚吞咽着,眼眶通红地看着她。似在向大人告状,寻求庇护无家可归的可怜小孩儿。
那前世为何回去了呢?
许知绝已问不到缘由。
“不想去,便不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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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修了无情道,但十年前的事,或许说是小时候的事,她还记得。
她答应过柳听晚,会护着她。
“哪日让乌陨峰敛虚师伯,为你炼个龟壳就是了。”以千年负山神龟的龟壳为材料,炼个房子,以后就算青山派灭门,龟壳也是家,囚居于内,可抵天塌地陷,不必回她不想回去的柳家。
只是‘哪日’,玄雍秘境内她会身死,似也来不及。
许知绝抬眸环顾四周,盯上了叶飞云。
叶飞云:?
他黑白分明的眸中露出明显的疑惑之色。
柳听晚也困惑道,“龟壳?”
龟壳是什么东西?
许知绝收回眸光,对柳听晚道,“无事,我说说罢了。”
听起来像在说‘逗你玩的’。
柳听晚眉头微蹙,虽心里面冒出大大的疑惑,但也没有再接着追根究底地问下去。
“徐道友,烦请跟我们走一趟。”归元宗刑罚峰弟子腰带代表弟子身份的刑罚玉牌,从人群夹道中出来,上许知绝处请人。
看来是商量出来了。
“各宗和世家长老一齐评判,裁断还未出,归元宗便派弟子前来拿人,这就是归元宗的理事之道?!”青霄真人笑言,音量稍高些许,话音携着威压一起向周围扩散。
归元宗来拿人的几个弟子,被震得身姿都好像摇晃了些许,又迅速被自家长老发出的威压覆盖,与青霄真人的威压互相抵抗。
归元宗弟子们这才没有摔倒。
哦,看来还没商量出来。
“天已经黑了,你今日不去长留峰与佛宗弟子论道?”闲得无聊,许知绝选择关心一下男主叶飞云。
他虽在擂台上使出了净妙之术,但她的系统任务还没有进展。
许知绝话音刚落,一盏盏明灯在广场上亮起,每一擂台上悬着四盏,木为骨,纱为皮,由上往下染着渐变渐深的薄红,上有莲鸟与鱼嬉戏,或是梅兰竹菊雅趣,四角、六角或八角的灯,似孔明灯的样式,上胀下缩,中有烛火。
昏黄的光晕映照在人脸上,如水倾覆在身上,人们便似活在这暖色的水中。
天上星辰骤明。
一道身影,便从这灯群中,摇摇晃晃地走出。
来人白须白眉白发,面容沧桑却精神矍铄,神采奕奕,充满活力和朝气。
就是头上扎着几根杂草,穿着灰蓝色斜领交裾破烂道衣,衣摆也似沾着黑褐色的泥。
在场的诸位尊者长老们,一时静了声。
“好热闹啊。”老者抬起一只脚拨了拨衣摆上的泥。
他衣摆上的泥都干了,拨也拨不下去,他放下脚发出一声沉声的气喘,‘嘿呦’。
转而又去拔头上的草,慈眉笑眼对着众人,笑容、气势,却又显出落拓不羁的狂放之姿,“怎么都围在这儿,不是大比吗?”
老者左顾右盼环顾一圈,还未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却于人群中瞧见了眼熟之人。
“这不是我的亲亲宝贝徒弟吗?怎么没去比试,是也来看热闹哇?”老者步伐飘逸却沉稳,不到几息便闪到了许知绝身前,喜笑颜开道。
此人正是道墟尊者。
“师父。”许知绝唤了一声,却并未行礼。师如父,这就是她与道墟尊者的关系。
道墟尊者温厚有力的大手落到许知绝头顶上,左右摩擦,陷进许知绝的发丝间,两下就揉乱了许知绝的头发,“知绝。”
道墟尊者也唤道,紧接着又叹道,“知绝这满头青丝,还是如此,柔软光滑啊。”
等彻底揉乱了许知绝的头发,揉得像一个鸡窝,道墟尊者才放下手,然后立刻跳脚,“诶呦,好痒。”
道墟尊者眉峰向上皱起,眼睛似想往头顶上看,“知绝快给师父我拔拔头上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