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咚。
咚。
叶飞云的胸腔正在鼓动，他的心在膨胀，却与肺腑胃脘的痛意交杂。
师姐在安慰他。
师姐在安抚他。
没有什么这个结论更令叶飞云心惊。
丝丝缕缕惊惶之色从叶飞云眼底溢出。
他听到自己胸腔内的声音，咚、咚、咚——在飞速跳动，充盈着鲜血的鲜活心脏，好似要跳出胸腔。
她揽抱着他的头，鼻间是她身上的味道，一种不知名的淡香，或者是师姐的体香，从前只有他靠得她最近时才能闻到。
她的手在他的头上没什么规律地乱揉着，像揉捏一只乡野小道上偶遇的小狗。
他却从中感受到了一种温柔，一种原本属于她的，他不敢奢求的温柔。
温暖的怀抱，他舍不得离去。
叶飞云难以抑制地在为许知绝心动，但他的理智在惊恐。
他的心在喜悦，因为许知绝的主动，人总是会生出贪婪欲求，被满足时获得开心的感受，即使是叶飞云。
但她的主动代表着什么呢？
即使是面对鹿隐峰上那些陪伴师姐多年的灵草，譬如那株甘草，师姐也只是放任它缠上自己的手指，未主动做过什么。
许知绝是无情之人，像这般充满着情意的安抚动作，本就不是她该主动做出的。
她无情，又缘何共情。
他怕，却从来怕的不是死。
因他的私情、私心，让自己心爱之人道灭、身死，这从来不是叶飞云所求。
未有交集以前，叶飞云连偶然见一面许知绝都未奢求过。若师姐修的不是无情道，他想，他定会主动，去试一试那鹿隐峰可否攀登。
但师姐修的是无情道。
那做陌生人也很好。
他只是青山派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弟子，而常居于鹿隐峰、有着金灿灿双眸偶尔瞥视一眼旁人的大师姐，也永远只会是大师姐。
见到如何，见不到又如何？
叶飞云不会泄出自己的心意分毫。
但他们有了交集。
有了交集，他又敢做什么？
他什么都不敢做。
他想，既到了近处，他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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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就好。
原来，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吗？
叶飞云的手在动，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动。
他垂着头，挺直脊背，身姿倾向许知绝，僵硬不动，身侧双臂却颓然垂在袖中。
他感知到，自己的双臂双手好像在动。
如果师姐修的不是无情道。
轻轻抬起手，落到许知绝的后腰，将她揽至自己怀中。
可师姐修的是无情道。
所以这一切不过是叶飞云的‘感觉’。他感受不到自己双臂双手的存在，一种寥落空中、悬停不下的幻觉。
知觉好似出了错。
实则他保持着那个被许知绝揽下头的姿势，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改动。
他不敢，更怕。
只余满胸腔炙热滚烫咕咕流动血液的心脏，无处安放，随风而动地漂浮，落不到实处。
“师姐。”
他垂落的眼睫轻抬，猛然后撤一步，抬起头，退出了许知绝的怀抱，也退到了树影之后。
他笑了笑，眼底惊惶之色尽数敛去，毫无阴霾，“我不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