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辰也迅速转身,想溜之大吉。
天水寒在谢倾安腕间轻巧一挑,几道青光灵力从剑锋缠绕而出,冒着森然寒气,挡住玄煞魔尊的去路。
她见状直接挥手,鬼火烈焰像长了眼睛一般凶神恶煞地朝前飞窜,一头撞在天水寒结成的灵网间——
竟然没有一击撞破?!
墨辰也瞳孔微张,掌心立即运起赤光凝成一条红彤彤的焰龙,怒嗥着再次冲杀过去。这一回,鬼火将谢倾安的灵障烧得干干净净,她看准时机穿进鬼火,却见谢倾安早已等在后头,周身寒气护体,剑锋向自己直直刺来。
墨辰也左右避闪,竭力绕开灵蛇一样的天水寒,很快被逼至灵船一角。她索性纵身一跃,立于烈焰间。
“有进益。”兽音粗哑配上金箔面具,把魔尊大人眼底的玩味遮掩得干干净净,“就是不大有良心。”
谢倾安听闻过玄煞魔尊硬扣六大仙宗仙修三个月,自然以为对面的人说的是这件事,冷声道:“魔头,就算没有你捣乱,云曦山也绝不会冤枉清白之人。”
“是吗?”墨辰也真诚质疑。
谢倾安抿紧嘴唇,直接朝玄煞魔尊再次刺了过去。
罢了,自己好不容易治好的人,不与他计较。墨辰也一手负于身后,另一手来回挡住谢倾安袭来的杀招。点灯引路阵很快就会被修好,赤瞳鬼玄麟在外头待久了多少有些不安全,她准备伺机找个空子撤退。
可谢倾安不依不饶,带着自己进益颇大的剑法灵力一下接一下地刺来。渐渐的,墨辰也竟不能轻松应对。
她盯着谢倾安的黑眸看了片刻,决定把他揍远一点,就算有个万一,大不了她再给他治好就是。
谁知魔尊大人正要出手时,修阵的天罡阁灵修恰巧赶回。
“点灯引路阵已补好!”
他们远远喊了一句,仿佛把六大仙修同时点醒,七嘴八舌的喧闹声响起,落入墨辰也的耳中。
“天罡阁灵修,速速起阵!”
“是!”
“赤瞳鬼玄麟是鬼,点灯引路阵会有作用吗?”
“不知道。”
“依我看,就算送不走,也八成好不了。”
“那我们先将魔头困住!”
“对!六大仙宗长老皆在此,困住魔头还不简单?!”
得快些跑。墨辰也正准备召鬼火挡在自己身前,却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冰凉的刺痛传来。
她震惊地回过头。
鲜红赤热的血顺着天水寒的边缘先是滴了几滴,接着淅淅沥沥汇成几条断续的线,落入鬼火与东海被吞噬。
锋利剑锋深深刺入墨辰也的血肉,另一头的剑柄则稳稳握在谢倾安手中。
赤瞳鬼玄麟痛嗥一声,鬼火将灵船点燃,桅杆上的麻帆连片燃起。天罡阁灵修的灵力源源不断回到沈青依手中的引魂幡,灵阵再次被催动。
墨辰也的凤眸染上血红的颜色。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她咬紧牙关,一脚踹在谢倾安身上,顺势将天水寒从自己胸口间拔出,跳上暴怒不止的赤瞳鬼玄麟后背,朝天际飞去。
“魔头要跑!”
“快追!”
“谢倾安把魔头刺伤了,点灯引路阵有用,这是杀掉魔头的最好时机!”
“走!”
除了布阵的天罡阁玄修外,其余仙修腾云御风尽数出动,跟在谢倾安身后追着鬼玄麟而去。
墨辰也忍痛召出鬼火,往身后奋力一划。
火焰吞没苍穹,云朵似乎都被点燃,天地浸入一片火海中,黑夜被照得通明,重新聚回来的鬼魂被映得愈发清晰。想追上玄煞魔尊的仙修们却被迫后退,直至到岸边。
“又让魔头跑了!”
“唉!”
“坏了点灯引路阵,魔头当真该死!”
“下次见到魔头,我定要让那鬼畜生见识见识厉害。”
仙修们个个被熏得满脸黑灰,遗憾又愤怒的声音此起彼伏。谢倾安提着滴血的天水寒,望着玄煞魔尊消失的方向,不甘极了。
江朝洲紧走几步到他身边,上下查看:“倾安,魔头有没有伤到你?”
谢倾安摇摇头。
玄煞魔尊许是受伤太重,又或者是当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立即出杀招,总之那一脚只是踢得他皮肉作痛,并未伤筋动骨。
江朝洲伸手为他把脉,确认自己弟子的灵力无恙后才彻底放心:“你此次刺伤玄煞魔头,真乃我云曦风骨。”
背后,仙修们各有意味的眼光逐渐汇聚过来,虽无形却好似有千斤万斤重。
谢倾安用余光瞟了一眼,心中突然涌起强烈的烦躁,眼神冷下几分:“师尊教导得好。”
江朝洲:“可惜魔头有赤瞳鬼玄麟的护身,鬼火凶烈,不知何时才能将之铲除,还世间一个平安清净。”
谢倾安想到方才点灯引路阵起时,赤瞳鬼玄麟暴怒不止又痛苦难耐的模样,猜测道:“依弟子愚见,天罡阁的点灯引路阵倒是有些用处。点灯引路阵既是召聚阴魂的阵法,难道对玄煞魔头要用些玄冥手段,或者直接攻其魂魄?”
“有理。”江朝洲紧皱眉头,对着漫天火光若有所思。
鬼火越烧越小,直到变成一个极为细小的光点,缀在重回黑暗的夜幕间。灵船靠岸,沈青依再上船头,引魂幡领着数不胜数的幽魂朝东方驶去。
无数纸钱撒向空中,低沉的呜咽声像是从人群中响起,哭着不愿走,也像是从天海交界的远方传来,喜极而泣地盼着归人。
灵船上下颠簸两回,架云远去。
一个多时辰后。
沈青依推开归风堂大门,又“嘭”得反手关严,随即腿软到支撑不住身体,直接滑坐在地。
正堂后头的卧室里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后,墨辰也边系寝衣边打着哈欠走出来:“你回来啦?昨晚我睡得太死,没听到……”
“阿然!”沈青依连滚带爬地靠近,一把抱住她的长腿,拦不住地放声大哭,“吓死我了……”
“吓死我了啊!!!”
“嗷!!!!”
“我执幡执一半儿,被玄煞魔尊抓走了!”
“可他们还不放过我,让我接着执幡引灵!”
“你是不知道啊!当时我身边全是鬼!差点就跟孙老阁主一起走了!”
“我……我还看到冥界了!”
墨辰也有点想笑,可胸口还有个窟窿,一倒气就疼。她小心翼翼浅吸一口气,扶着涕泪满面的沈青依站起身,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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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她的双肩让吓得半死的沈仙修先坐下,倒了杯热茶塞进她手里。
“你被玄煞魔尊抓走了?”她做出吃惊的神情,“有没有受伤?”
沈青依抽搭着鼻子摇头:“没有。”
“真的没有吗?”墨辰也“不放心”地来回看了一圈。
“真没有,玄煞魔尊想毁掉点灯引路阵,被云曦山一个仙修刺伤跑了。”沈青依抹抹脸上的泪痕,“后来就接着起阵送灵了。”
墨辰也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引灵执幡比玄煞魔尊吓人多了。玄煞魔尊只把我吊起来一小会儿,没有伤我。我从小就怕鬼,但是那灵船我足足引了一个时辰,直到灵船驶入冥界前才能跳下去。”沈青依眼睛肿成大桃子,“要不是定魂符贴得多,可能就回不来了!”
墨辰也拉住她的手,温声安慰道:“你做得很好。执幡本就是可遇不可求之事,你在玄煞魔尊手里死里逃生,又在惊吓之后顺利引着东海内的亡灵魂归地府,往后,你在天罡阁与东海的光景定与之前有天壤之别。”
“我不想要什么天壤之别。明天,明天我就去找谭长老,往后几个月我要出门游历,躲去竹林小院和你一起卖奶茶。”沈青依抓住墨辰也的手不肯放。
墨辰也不忍心告诉沈青依,她过去想跑就跑无人在意的小透明生活,大概是回不去了。
好半晌后,沈青依平静下来,想起还有要紧的正事要办。
“谭长老说过今日辰时要送仙宗出天罡,然后天罡阁便会自午时起闭关七日。我藏了一套天罡灵修的素服麻批,你换上,我送你乘第一批船出海。”她拉着墨辰也的手往卧室走。
急着回去上药养伤的墨辰也求之不得:“好。”
才走出两步,沈青依回过头,指腹摩挲着她的手疑惑道:“阿然,你的手为何这么凉?是饿了么?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不必。”墨辰也疼得后背全是冷汗,努力微笑,“要是人多起来,我是不是就不好混上船了。”
沈青依觉得此话十分有理,事不宜迟,她擦干眼睛翻找出早已备好的衣衫,把墨辰也裹成天罡阁灵修的装束,塞给她两个能在东海用的赶路符,然后二人一起戴好兜帽遮住面容,趁天色将明未明,朝海边赶去。
沈青依的思虑不能不算是周全,她先带着墨辰也来回反复混入好几撮掌灯沏茶的灵修里,然后顺着小道七拐八弯,抄了一条隐蔽近路来到海岸边。
果然有三艘大船已在岸边停靠,天色尚早,只有船工半睁惺忪睡眼陆续上船,远远的有三三两两的送行灵修结伴而来。
沈青依拉着墨辰也遛上最靠边的那艘。
“今日阁中还要点卯,我只能送你到此,大约还有小半个时辰便会开船。阿然放心,若真有人问,你只管说是随船送仙修回岸的弟子。”沈青依掏出两个槐花饼,“我只有这个,你先垫垫肚子。”
墨辰也接过来,气声道:“灵修越来越近,你快去吧,我在竹林小院等你。”
沈青依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墨辰也咬一口凉透的槐花饼,靠上墙壁,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流到下巴,草草包扎的伤口渗出殷红的血,染透衣襟。
好他娘的疼。
她阖上凤眸,大口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