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拯救死对头后》全本免费阅读

    武陵患坊无下人,是以,哑娘,天冬,紫苏桂枝他们都是一起上桌用膳。

    长案低矮,方凳更矮,平日里大家吃饭不用在乎形象,伸直了腿的,叉开腿的,怎么舒服怎么坐。

    如今来了一个谪仙般的贵人,大家看着小凳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姿势落座,你看我,我看你的,紫苏暗暗拉了一下桂枝的袖子,桂枝胆小的摇摇头。

    紫苏只好笑着说:“妾突然想起外面的当归还没收好。”说着,拉着桂枝就要往前厅去。

    哑娘见状,粗糙的双手悄悄擦了擦洗的发白的围裙,正要找借口离开。

    沈灼华沉声道:“都坐下吃饭,吃完饭再忙。”说着,一屁股坐在平日坐的位置,叉开双腿也不管雅不雅的。

    大家齐齐看向徐霁白。

    徐霁白撩起袍裾,欣然坐在沈灼华身旁的位置,他双腿修长,从这边伸直可以碰触到对面的凳子。

    沈灼华好整以暇侧着头,想欣赏一下端方雅正的君子狼狈的坐姿。

    可惜她失望了,徐霁白腿条修长,坐下后盘起双腿正好可以支着身子,再慢条斯理地将袍裾放下,那是一个随遇而安,泰然自若。

    大家见徐霁白落了坐,各自也学徐霁白的姿势别扭落坐。

    沈灼华:“……”

    一个个……没骨气!没原则!

    平日里他们用膳,一向热闹,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

    今日一个个鸦雀无声,连吃相都变的斯斯文文的,细嚼慢咽,全然没有素日里的“吧唧”声。

    沈灼华毫无形象地嚼着一块红烧肉,忍不住偏头看了一眼徐霁白。

    面若玉盘身玉树,举手投足皆风流。

    不愧为大世家的子弟,处处透着浑然天成的矜贵,明明是最普通粗茶淡饭,到了徐霁白手里,就好似变成了山珍海味。

    同样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她,自然知道这样的矜贵是怎样培养出来的,那是从孩提时就需用戒尺丈量出来的规矩,直到它深入骨髓。

    她不由得在心底里庆幸,庆幸当初没嫁给徐霁白。

    不然以她的性子,定然受不了徐家的这些束缚。

    这顿膳用的太安静了。

    沈灼华喜欢热闹,忍不住想打破这样的安静。

    “徐大人……”

    沈灼华本想随便找个话题聊聊,谁知刚一开口就被徐霁白打断:“我既已是云昭的先生,便与露娘子是一家人,露娘子切莫与我过于生分。”

    沈灼华呆住。

    一家人?

    徐霁白是不是对一家人有什么误解?

    还有,什么叫切莫与他过于生分?

    她只是叫了一声“徐大人”而已。

    难道徐霁白是想让她把他当做家人一样对待,不要见外的意思?

    眼见徐霁白温润的视线还落在自己的脸上,似在等自己回应,沈灼华眼珠子一转,嘿嘿笑了笑。

    “先生说的是,先生既是昭儿的先生,也就是我的先生,以后我与先生便是家人,”说着,她将正准备夹蛋花的筷子一转,伸向红烧肉,挑了里面最大的一块夹起,放进徐霁白的碗里,“先生尝尝这块红烧肉,甜而不腻,不比先生吃过的差。”

    方才用膳时,她就发现徐霁白一块红烧肉都没动,想来是不喜吃红烧肉。她特地用自己的筷子夹了一块最大的一块红烧肉给他。

    她就不信徐霁白还能吃得下去。

    一家人哪有那么好当的。

    满桌子的目光齐齐投向徐霁白,都在等待着他动作。

    沈灼华不以为意,她料定徐霁白不会动筷,便自顾自地开始吃自己的。

    月白暗鹤纹广袖挡住了沈灼华左侧的光影。

    徐霁白重新拾箸,对着碗底的那一块油光水亮的红烧肉夹下去,举起来,送到唇边,先咬下一角,肥腻的油脂沾在他好看的薄唇上,他浑然不在意,细嚼慢咽着舌尖上的肉荤。

    接着,再咬下一半,慢慢回味。

    最后全送入口中。

    待到咀嚼吞下后,徐霁白又慢条斯理地从身上掏出一方月白色净帕,拭净唇边污渍,这才转头对着她温尔一笑,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

    “确实,不错。”

    “啪嗒!”

    筷子掉落在了食案上。

    沈灼华羞愤欲死。

    她神色淡定地重新拾起筷子,端起碗,慢慢地扒拉着里面的米饭,就是不往嘴里送。

    她要挺住,决不能落荒而逃。

    好不容易熬到大家放下碗,她赶紧起身:“我吃好了。”想了想,转身对徐霁白假笑,“先生慢用。”

    徐霁白也放下筷子,起身:“我亦用完。”

    所以……

    是不是代表她可以送客了?

    水灵灵的眼珠子动了动,大家都看着她,徐霁白也看着她。

    她讪笑着往外面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先生……”

    “先生,关于魏夫子的《谏十思书》学生还有很多地方不明白,不知先生可有空闲,学生想请教一下先生。”露云昭生怕徐霁白走了似的,赶紧起身向徐霁白作揖恳请道。

    沈灼华眼皮子跳了跳。

    露云昭,你的眼力劲呢?

    徐霁白只是说说而已,好让你在长安有个明面上靠山,以后稍微走的顺一些,未必真心想教授你学问,你还当起真来啦……

    她冲露云昭挤眉弄眼,示意他收回自己的话。

    谁知露云昭头垂的低低的,似是生怕徐霁白拒绝一般,压根没看到她。

    沈灼华只好解围道:“昭儿,先生还有许多公务要回去处理,恐怕没这个空闲……”

    徐霁白微微抬手打断:“无妨,我今日正巧得空。”

    沈灼华:“……”

    *

    沈灼华侧靠着红漆廊柱,胳膊枕在扶栏上,百无聊赖地支着颐,看着对面轩窗里的人影。

    幽幽静室,香炉袅袅,两位公子促案而谈,神情专注。

    徐霁白果真在教导云昭学问。

    轩窗外,素雅玉兰暗吐芳华。

    轩窗内,皎皎公子端坐如松,霞姿月韵,举世无双。

    这一幕如果画下来,不知又要勾起多少长安少女的春闺幽梦。

    她不由得想起那年长安街头,一袭红袍的徐霁白打马琼林苑探花,引得全城女子争相踩踏的场面。

    那年徐霁白科考一举及第,中的还是状元。

    家世名门,貌赢潘安,芝兰玉树,这样的徐霁白谁人不爱,为了一睹状元郎的风姿,满城的女郎闻风而动,全都涌上街头,比那上元节的夜还要热闹。

    她那时等徐家退婚等了很久也不见徐家有动静。听说徐霁白高中状元,欲赴宴曲池,她早早的寻了一处去曲池宴的必经之路,站在阁楼最显眼处等他。

    她确实等到了他,他也确实看见了她。

    可仅淡淡一眼,青骢马背上的公子便收回了目光。

    这样的回应,她瞬间明白了徐霁白的意思,只是既然不喜,为何迟迟不派人来退亲?

    正端着一筛子草药准备去院中晾晒的紫苏走过来,见状,停在沈灼华身边,痴痴地望着对面轩窗里的徐霁白,忍不住感叹道:“徐大人真乃天人也。”

    紫苏不愧为伺候过贵女的大丫头,用词倒是文雅贴切。

    沈灼华赞同地点点头,“确乃谪仙。”对美的欣赏,她从不吝辞色。

    紫苏歪头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