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枫院。原本漆黑的院子灯火通明,嬷嬷丫鬟拿着灯笼将院子照的恍若白昼,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嬷嬷都聚在这里。
阶前一张官帽椅,宋卿端坐着,神色冷然,像是一尊毫无情感的神像,头上的凤衔珠偏凤金钗在昏暗的灯光下依旧熠熠生辉,让人不敢直视。
她左边站着一身素雅的程榛榛、面色惶然的柔姨娘,还有冷眼旁观的瑶姨娘,右边是扶叶扶霞几个丫鬟。
台阶下,几个丫鬟神色惶然的跪在青石板上,前来传话的小丫头也在其中。身后是拿着板子,膀大腰圆的嬷嬷。她们像是刑场上等待行刑的犯人,战战兢兢的等着刑罚落下,面色惨白女鬼似的。
宋卿一拍桌子,佯装大怒,“兰溪,我让你守好门户,今日柔姨娘怀孕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反而让小丫头闹到宴会上,让魏国公府丢尽了脸面!”
兰溪走到台阶下,提裙跪下,“婢子知错。只是今日柔姨娘身边的大丫鬟新湖出来说柔姨娘身体不适,要请大夫,婢子想要跟进去,院里几个丫鬟闹了起来,婢子只好去拉架。诊断结果婢子不知。婢子送大夫出去回来之后,才听说了柔姨娘怀孕之事。可是婢子急忙让人去拦,她们磨磨蹭蹭的,却是来不及了。请夫人明察!”
宋卿道:“新湖,可有此事?”
台阶下跪着的一个粉衣丫鬟膝行几步,神情怯怯,“是的。兰溪姐姐说的对。”
宋卿又看向报信的小丫鬟,问道:“谁让你去宴会报信的?”
报信的小丫鬟九、十岁的年纪,红肿的眼睛桃子一般,像是被吓坏了,她眼角瞥向柔姨娘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回枫院里的一个丫鬟,是、是东跨院柔姨娘身边的青屿。”
一个青衣丫鬟二十多岁的年纪,眉目清秀,闻言看向柔姨娘。柔姨娘神情冷静,声音柔软,道:“青屿今日一直跟着我,未曾离开,怕是这个小丫头为了脱罪胡乱攀咬罢了。”
报信小丫头像是受了奇耻大辱,正要开口反驳。只听宋卿问道:“青屿是在何事何地吩咐你的?”
报信小丫头思索片刻,小声道:“兰溪姐姐刚送大夫出门,青屿姐姐便来找我了。就在西跨院的月洞门那里。”
“有人看见吗?”
报信小丫头艰难的摇头,“没有,当时只有我们两个人。”
宋卿看向青屿,“你确定今日你没有出门?谁能作证?”
青屿还未开口,只听柔姨娘急忙道:“我可以。”
宋卿断然道:“不成,你是当事人。作证没有可信度,为了你的名声,你说的话不算。毕竟没人知道你会不会为了保下你的大丫鬟而撒谎。”
柔姨娘见状闭口不言,眼角却瞥向左边的程榛榛。程榛榛以扇遮面,缂丝扇子上的蝴蝶展翅欲飞,翅膀颜色绚丽,还有银丝掺杂在其中,一看便不是凡品。
站在四周的众人心中暗暗点头。
宋卿端起茶杯,润泽了干渴的喉咙。她身边站着的扶叶出列道:“今日你们可曾见到青屿与她说话?”
蝉鸣烈烈,带着热气的风让院里浸满花香。一盏茶的时光过去,还是无人应声。
宋卿“咚”的一声放下茶杯,像是敲在下面人心中的丧钟,她看向青屿和小丫头,“你们两个各执一词,本夫人也不知道该信谁了。可是有道是赏罚分明,你们这样却让我十分为难啊!”
一片寂静的院子,小丫头的啜泣声伴着蝉声,越发凄然。
宋卿垂眼,像是想起了什么,满脸迟疑,“你们两个必有一人撒谎。我的陪嫁里却有一只开了光的青铜鼎,听说在里面放上滚油,若是撒谎的人将手放进去,必然会熟了。若是诚实的人将手放入青铜鼎的滚油里,会毫发无伤。”
扶叶扶霞她们面不改色的去取嫁妆,下面的人有的看戏,有的好奇,有的眼角带着不信,有的双手紧握板子。
程榛榛笑道:“我还从没有听过这个说法,也没见过这种可以辨认真相的鼎,如今也算是开眼了呢!若是真的,可真是如同传国玉玺一般难得呢!”
宋卿心中翻译。你说的话若是假的,可就是笑话了。
扶霞她们捧来一个包装神圣的青铜鼎,几个厨子抱着一只铁锅,里面的油滚烫的,放入一只小虫子,瞬间成了虫干。
下面一片小声的惊呼。
青铜鼎被架在铁架上,滚油被两人合力倒入鼎中。
宋卿冷漠道:“你们两个谁先来?”
“我!”小丫头伸手,语气焦急,“我愿意证明!”
我是魏国公府的家生子,一但犯了错被赶出去,母亲父亲兄弟姐妹只怕都要受到连累,以后嫁娶都是小问题。只怕被发卖出去,生不如死。
我有一个远房表姐,就是掺合进了妻妾的斗争中成了背锅的,最后被卖到了下等的女支院里。家人全部成了干粗活的,想要出手却是有心无力,没有三年生生被折磨死的!
她闭着眼睛,视死如归的将手深入鼎中。入手温热,她缓缓睁开的眼睛,满面欣喜,颤抖着站稳了身体,“夫人!夫人!我没有说谎!”
宋卿点头,“看来你没有说谎。”
这个小丫头被扶叶她们扶了起来,站在一边。、
宋卿看向青屿,“你呢?”
青屿浑身颤抖,一步一步的走向青铜鼎,颤抖着双手,再离油面一寸之地,感受到炽热的温度,她颤抖的身体一僵,软倒在地。她费力的撑起身体,连滚带爬的磕头认罪,“是我!是我!是我让她去宴会上说的!是柔姨娘让我这么做的!”
“妾......妾......”,柔姨娘不可置信的抿紧唇瓣,面色惨白,伸手捂着肚子,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宋卿神色莫名,道:“来人,青屿杖责三十,然后发卖出去。”
几个嬷嬷架起青屿,板子落在人的身上,轻若无声,只是青屿的闷哼声痛苦不堪,没过几下,她便大声求饶,青色的衣衫已经被血渐渐渗透,像是地狱的彼岸花一样诡异。
柔姨娘还想为青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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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情。宋卿道:“你有孕在身,就不罚你,孩子生下来了,便抱给瑶姨娘抚养,免得教坏了他。母亲会给你一个嬷嬷,养胎的日子就不要出来了。”
宋卿无视了柔姨娘悲哀的想要求情的目光,与瑶姨娘想要反驳的神情。扭头看着行刑的场景,又让人将柔姨娘身边的丫鬟全部换掉了。
围观的人从一开始的看热闹,到后来的面带畏惧,宋卿很满意这个结果。她看向兰溪,“你说你让人去拦的时候,她们磨磨蹭蹭的,都有谁,你给我指出来。”
她们低着头,兰溪阎王点名一般,指了三个嬷嬷两个丫鬟。地位都不低。
宋卿一甩衣袍,淡然道:“来人,将她们带走,一并发卖了。什么东西都不许她们带走。”
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将她们捂着嘴押走,她们的挣扎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青屿被拖了下去,宋卿扶着把手站了起来,下面寂静一片,像是对宋卿马首是瞻,她笑道:“我这个人并不暴虐,回枫院里终究是我说了算。若是有人触犯了我的规矩,你们的下场——”她拉长声音,“可以试试。”
她转身要走时,程榛榛出言道:“夫人,这只青铜鼎若是真的这么奇异,却没有上供天家,只怕会给我们魏国公府带来一些麻烦呢!”她美丽的眼睛里满是幸灾乐祸。
宋卿扭头,侧脸被烛火照着,她眨了眨眼笑道:“什么青铜鼎?骗你们的。三分油七分醋,谁的手伸进去都不会受伤的!青屿这丫头自己心虚,怪不了旁人啊!”
程榛榛原本精致的面容像是面具一般寸寸破裂,声音平静,仔细听来却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啊,“骗局?”
宋卿轻哼一声,转身回了院子。
啧!今天算是彻底在回枫院立了威,处理了有二心的丫鬟,打压了程榛榛的气焰,让柔姨娘养胎的事情与我无关,换了柔姨娘身边的丫鬟,让瑶姨娘以后要养着柔姨娘的孩子........
哈哈哈!一箭几雕来着?我大获全胜啊!宋卿内心自得,却也是松了口气,毕竟,演戏也是很累的,何况我算是演了一天了。说句自夸的话,我今日的表演已经可以媲美专业演员了。
丫鬟仔细换灯,宋卿刚刚回屋。
扶叶匆忙进来,回禀道:“姑娘,人已经带到了柴房,几个嬷嬷看着呢,等明日便有人伢子上门了。不过,周夫人才是魏国公府的掌权人,您怎么知道她一定不会扫您的面子呢?毕竟今日下午她才责备了您呢!”
宋卿闭着眼睛,兰溪细嫩的双手正抚着宋卿的脸庞,为她涂抹护肤品,乳白色的膏体散发着悠悠清香。
注意到扶叶疑惑的目光,宋卿道:“正是因为罚过了,才算没事。若是她一声不吭的漠视,我才是大祸临头!毕竟,你会和一定会被放弃的人说什么吗?”
扶叶摇摇头,“不会的。”她若有所思。
宋卿继续道:“我是回枫院的夫人,只要她不想回枫院大乱,不想顾行舟后宅不宁,就一定会支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