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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府。

    季无虞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抬眼望天,今夜乌云叆叇,仿若望不着边际。

    心中隐约有了几分烦闷之意,她闭上眼揉了揉鼻梁,再一次睁眼时,却见着了一张熟悉的脸。

    祁言!?

    她在温府上住着小院最是偏僻,这围着的石墙并不高,可平日见着都是正襟危坐的摄政王,此刻却蹑手蹑脚地从墙上攀爬下来。

    季无虞微愣了愣。

    什么情况?

    祁言好似是还没察觉出季无虞已经看见了自己,自以为是地拍了拍身上袍子沾的尘泥,随即咧着个大嘴抬了头对上季无虞似笑非笑的目光。

    “咳……”祁言破有些尴尬地拢了拢袖子,“巧啊。”

    方才还疑惑,此刻见着他那狼狈样子,便只觉得好笑极了,季无虞背着手,大胯步上前,微仰着头,嘲笑似地打量了他两下。

    “巧啊,摄政王。”

    她这话一说,祁言脸就垮下来了,季无虞凑了上去,

    “怎么啦?”

    实在是纳了罕了,明明此刻空中既无明月也无繁星,可面前这人的眼睛,怎么还是和涌了星星一样。

    祁言面色有些不自在,轻拂过她的臂肘,一路向上摸过季无虞的背脊,低了低头,带着几分叹息和真切的恳求,“下次不准那般叫了。”

    怎么事儿那么多?

    季无虞撇了撇嘴,离远了他两寸,“我又没说错……”

    见她后退,祁言再一次将她搂近,在耳侧说道:“太生疏了。”

    自江南回来,祁言对自己莫名的……姑且称之为占有欲吧,有时甚至是到了细枝末节都要万分在意的程度。

    譬如现在。

    于季无虞而言,不过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叫临弈,叫祁言,叫摄政王,这不都一个意思吗?

    说生疏什么的,自己的心从未游离过片刻,怎的他便这般在意了。

    季无虞躲开了他的掣肘,侧过身去:“你若是存心来找我茬,那便走吧。”

    “怎么会?”祁言从背后抱住季无虞,蹭了蹭,颇有些无奈地说道,“眉妩想怎么叫便怎么叫。”

    祁言习惯性的纵容使得季无虞下意识勾了勾唇,又徒然生了胆般,问道:“那你有乳名吗?”

    祁言脸黑了。

    “没有。”

    语气这般生硬,季无虞自是不满,

    “那你家人小时管你叫什么?”

    祁言怔了怔,他娘朝翊长公主这人呢,除了和男人厮混调情时逢场作戏一下,平日里是个听了肉麻话就要捂住耳朵的人,更别说给自己取什么乳名了。

    若是非得说什么沾点亲昵的称呼,大概便是他的小舅舅,章和太子喜欢唤他……

    “阿言。”

    听罢这两字,季无虞微后昂了头,吻上他的下巴,又在下颚线流连了片刻,于耳畔低语,“那我也唤你阿言,好不好?”

    方才生了气,只怕季无虞说什么祁言都会答应,他身子僵了僵,

    “好。”

    季无虞笑嘻嘻地拉过他的手,“怎么今个忽然来了?”

    提到这,祁言刚还缓和的脸又一次板了起来。

    “你今日好不容易休沐,怎么不来栖梧宫?”

    “非得是我找你啊?”季无虞一屁股坐上石桌,空中晃着的腿不轻不重地点了祁言一下,“你说说你,来便算了,还……”

    瞥了眼祁言身后的墙,“不走正门。”

    祁言挤出一抹笑。

    他倒是想走正门啊,可进温府的门哪儿那么容易。

    见他不开口,季无虞自个想了想。

    自己第一次见着温玦,便察觉出他不怎么喜欢祁言,而祁言呢,也似乎是对他文名的尊敬大于他这个人。

    她心悦祁言,想同他好一辈子,可溺在祁言的目光里这般许久才恍然觉着,成亲这事吧,好像还不单得两人看对眼了。

    她如今无父无母,头顶上两个长辈,一个师父,一个义父,竟然没一个喜欢祁言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季无虞,目光中夹杂着几分嫌弃,上下剐了一眼。

    真是头疼。

    “温美?最麻烦了,若是他知道了,定是要问东问西……”祁言这指责到一半,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他……是不是你义父来着?”

    自他开始嘴温玦开始,季无虞的嘴角便没耷拉过,她憋着笑,狂点了点头。

    “那遭了。”祁言后知后觉,似有懊悔之意,“我骂上我岳丈了。”

    季无虞登时笑得开怀,拍了拍他两下,“现在知道急了?”

    没等他回话,季无虞又故作神秘地说道:“不过也没事儿,我在他骂我文章写得狗屁不通时,也偷偷嘴过。”

    能得温玦指教,别说是赞美,便连训斥,天下文人也均是奉为圭臬。

    祁言忍不住勾了勾唇,丝毫不客气地说道:“这倒确实是你能干出来的事。”

    季无虞挑了挑眉,不理会他的指摘,反过来问道:“所以你俩……到底为什么不对付吗?”

    祁言嘴角微动,想要驳斥,却又觉得她说的是不错。

    “我同你义父,原是要好的。”

    “嗯?”

    “若论起来,我该是煮粮庵的第一个徒弟。”

    “那为何……”

    祁言这话,唤起了季无虞一些回忆。

    “朕听闻摄政王幼时,也是温太傅的学生?”

    “本王未曾历过煮粮庵的拜师礼,算不上是。”

    …………

    为何旁人皆道他是温玦的学生?而又为何他没有行过温玦的拜师礼?

    “我拜师那年是……朝元四年。”

    祁言点到为止,没有说尽,季无虞却已知晓他是什么意思。

    南楚孩童四岁发蒙,八岁拜师,而祁言的八岁却失去了他唯一的血亲。

    “是他……”

    “与他无关。”祁言打断了季无虞的猜测,“是我拒绝了。”

    拒绝了,那便是温玦有心,而他无意。

    “那为何后来,他对你……”

    季无虞自恃腹载五车,此刻却实在不知该如何遣词造句。

    她心里清楚,祁言嘴上虽对他的做派有所不满,但对温玦,他是敬重的。

    为何会拒绝拜其为师,多半是为了长公主谋反之事不牵连,可温玦对他后来这态度又是为何呢?

    “后来他虽身在郅都,却甚少交际,而我与温府便也鲜有联系了。”

    “他于我而言,是少时便景仰的老师,而我于他,”祁言顿了一下,“现今大抵是擅权揽政,独断妄为的摄政王吧。”

    季无虞的心不自觉地痛了片刻,她伸手拉过祁言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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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这样的,你不是这样的人。”

    祁言轻笑一声,反握住季无虞的腕子,“他第一次见你时,知着你是栖梧宫的人,便叫你把那《通鉴针砭录》给我,你看过那书,该知道卷三写的是什么。”

    祁言说这话时,不见波澜,就如与她初识时一般,总是惯会藏着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我会告诉他。”季无虞又重复了一次,“你不是那般的人。”

    她话音刚落,祁言便上前搂过季无虞,将她从石桌上抱了下来,在季无虞起了挣扎之意时,伸手锢住后颈,又偏过头去吻住她的唇

    这吻太过绵长而炙热,季无虞几乎要停了呼吸。

    实在挣揣不过,索性予取予求。

    而见她停了动作,祁言反而心里惴惴,他松开了季无虞,却在望向她带着怜惜的目光后,又一次抱紧了她。

    没有惶惶,不再不安。

    是于汹涌海浪中幸得浮木的片刻安宁。

    “眉妩……”祁言的下巴抵在季无虞的肩膀上,“他是你亲近之人,我不要你在我和他之间做取舍。”

    “这怎么会是取舍呢?”季无虞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我为什么要在你和义父之间做取舍?”

    “季无虞。”祁言郑重其事地唤了她的全名,紧盯着季无虞,“你答应我。”

    “永远不要为了我,舍弃别的。”

    “别的是……?”

    “所有,”祁言一字一顿地说道,“所有一切你在乎的。”

    “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想的啊。”

    季无虞垂了眸子,将祁言轻轻推开,她抬头望着碧空如洗的天,只觉得心里纷纷扰扰时,还是不要有月亮的好。

    她叹了口气,又侧过去望向他,目光却始终无法聚焦,好似在回忆从前,又好似在畅想以后。

    “可是阿言啊,”季无虞道,“你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不等他反应,季无虞便踮起脚反过去抱住他。

    她向来把心守得很死,界限之外,连风都透不出。

    可偏偏一个祁言,也偏偏只一个祁言,值得她袒露真心。

    “祁临弈,我喜欢你,所以我想一切他人给予我的爱意都能……围绕着你,我的朋友,我的家人,都喜欢你。”季无虞眼眶泛着红,又重复道,“你值得的。”

    祁言伸出手去,季无虞哽咽着又一次打断了他,“你等我说完……”

    “我心悦你,不只是醉了的时候,是清醒的时候,也是做了梦的时候。”季无虞道,“所以不许说什么舍弃不舍弃的,怎么可能啊……”

    “那日赴扬州,光是想到会与你重逢,便整晚都睡不着,这样的人,我要怎么舍弃?”

    祁言的手无声地抚上季无虞的背脊。

    她的背脊曾在某个雨夜成为扎进自己胸口的一把利刃,满腔的思绪在那一刻被扰乱,而此时又在一点一点地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他。

    “没有想要打断你。”祁言松开她,勾了缕她的鬓发,“只是你头发乱了。”

    “干嘛非得在这时候说这不着边际的话。”季无虞的眼泪水都给塞了回去。

    “没有不着边际,”祁言憋着笑,“是……”

    他话还没说完,后头便忽而传出女子的声音。

    “季姐姐!”

    谁啊?

    祁言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