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西行
    倘若事实当真如他猜测……因着姬珣的话,宋晞脑中思绪翻涌。

    闲梦楼内人多眼杂,幕后之人想要串起一张售卖婆娑膏的暗网,楼中护卫是最便宜、最得用的一环……却也不会纳入所有护卫,毕竟所行之事生死攸关、牵连甚广。

    被那幕后之人相中可有什么共性?

    譬如好赌、好色,譬如嗜膏成性……那一枚枚棋子必定身份低微、有把柄在手,加之亲缘单薄,如此才易受操控。

    如是才能确保,即便东窗事发,解决他们是轻而易举之事,且不会有后患。

    江屏暂且不提,但看罗锦。

    出生低末、嗜赌成性、家中只一位上了年纪的老母亲,又能自在出入闲梦楼……岂非那织网之人的上上之选?

    却不成想,亲缘虽单薄,罗锦依旧保留了几分幕后之人绝不能认同的恻隐与真诚——

    将江屏埋在自家门户不远,将腰带取下,留给小小作为念想……如此举动于旁人而言并无大碍,于那谨小慎微的幕后之人而言,或有惹人怀疑、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可能。

    易地而处,倘若她是那个藏身幕后的执棋者……

    思量越深,宋晞的神情越是凝重。

    倘若事实如她猜测,罗锦被灭口为何是在江屏的尸首被发现后,而不是在交还腰带当晚?

    是那执棋之人没能觉察他的自作主张?还是罗锦贪心不足,三天后再次找上那人,以江屏之死为要挟,想要谋求更多好处?

    又或者……宋晞眸光忽闪。

    南宁侯府对江屏之死紧追不放,为免更大的阴谋败露,那人只得弃车保帅,送他们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恰如眼前,县衙对江屏之死束手无策、停滞不前之时,罗锦正大光明出现在众人面前。

    相似的背景、相近的死状……两案并作一案,许知县很快有了自己的判断和结论。

    若非她碰巧见过罗锦,碰巧知道江屏的腰带是由他交还给江小小,又碰巧熟悉凌霄黛的气味……许知县办事稳妥,连他都认定证据确凿之事,南宁侯府怕不会再过多追问。

    江屏身后之名会被泼以怎样的脏水?如是名声下的江小小又会如何?

    “如何?”见她神色阴晴不定,姬珣轻拉住她手,轻道,“在想什么?”

    宋晞倏然回神,凝眸思量片刻,抬头朝几人道:“那婆娑膏,可有法子弄来些?”

    “婆娑膏?”姬珣剑眉微凝,迟疑道,“为何想看那婆娑膏?”

    “那日在林中……”

    她转向姬珣,神情严肃道:“我分明闻到了凌霄黛,可仵作说江屏的死因是婆娑膏过量。若无人出错,那婆娑膏的气味莫非与凌霄黛相似?”

    姬珣颔首,抬头朝追影道:“去找赵伯,问问先前交给他的婆娑膏可有余留?若是没有,把他那儿和婆娑膏相关的记录都取来。”

    “是!”

    “爷,不好了!”

    追影刚刚绕出垂花门,桌边几人没来得及端起茶,又一道劲风掠过堂下,一袭火红色身影眨眼已至眼前。

    “火影?”

    几人微微一怔。

    “不在叶府盯着,此时回来作甚?”

    “爷,苏世子逃了!”等不及施礼问安,火影火急火燎冲进厅内,脱口而出。

    “逃了?”

    宋晞两人面面相觑。

    果真等不及天亮,连夜便去探望陈三了?

    姬珣招招手示意他坐,一面替他倒茶,一面若无其事道:“土影呢?追去了?往那边去了?凤鸣山还是子虚谷?”

    “都不是!”火影顾不得落座,着急道,“爷,苏世子已不在城里,他连夜出城,往西州方向去了!”

    “西州?”

    手中茶重重一搁,姬珣面色骤凛:“怎么回事?”

    “此事怪我!”火影随意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神情懊恼道,“昨儿个晚间属下瞧见王伯进了叶府的门,也瞧见府中下人把那信交给了苏世子,是以第一支挂着文安伯府标识的车马出门时,我二人并不以为意,只当苏小世子急着去见陈三。我和土影兵分两路,他跟上文安伯府车驾,我留守原地,只看余下之人是否有异动。”

    姬珣:“……”

    “到了后半夜,”火影脸上升起赧意,下意识觑了一眼宋晞,继续道,“属下好似吃坏了肚子,一晚上去了好几趟茅厕……想着苏世子已不在府内,叶府中人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属下没有知会旁人,也没让人来轮守……待土影觉察出不对,返身回到叶府时,府中已经人去楼空——苏小世子趁我不备,从后门跑了!”

    “声东击西。”

    姬珣面色微沉,沉声道:“何时去如厕,何时回的屋顶皆在旁人眼里,你二人竟一无所觉?”

    “旁人眼里?”一旁的宋晞突然出声。

    姬珣微微一顿,视线相触,面色齐齐一凛,异口同声道:“陈三?!”

    “爷!!”

    “陈三”两字尚未飘散,又一道劲风掠过院墙而来。

    众人下意识抬起头看,却是一早去打探陈三行踪的金影,急得顾不得府中规矩,翻过院墙飞身而来。

    “爷,陈三……”

    姬珣拍案而起,沉声道:“陈三如何?”

    “商队、出城、西州!”金影双手抱拳,干净利落说出关键词。

    “也是西州?!”姬珣面色骤沉。

    苏升往西只是归途,陈家商队为何也会于同一天启程往西……

    “疾风?”

    “爷!”疾风双手抱拳。

    姬珣举目望向晴光缭乱的院墙之外,牵着宋晞的手微微收紧:“备马!”

    疾风陡然抬起头。

    晨晖映照的堂下,少年将军迎风立,锐芒英姿恰如当年。

    “是!”

    *

    急行三四日,西南两州交界,一条清可见底的小河边。

    听闻苏升和陈三的车队各自抵达两州交接的迢西驿站,却没急着出城,姬珣不欲打草惊蛇,让人盯住驿站动静,而后与宋晞几人原地扎营,静待消息。

    一车一马,炊烟淡茶。

    遥望远山苍翠,孤雁横长空,近看流水潺潺,茶氲正袅袅。

    追影几人离得远,天地旷缈,世间仿佛只他二人。

    宋晞取走一叶拂过肩头的秋叶,扔进火里看了会,忽地抬起头道:“再过几月,此地春山如黛柳如烟,景色定然秀丽。”

    姬珣收回注目的视线,左顾右盼许久,看见什么,指着不远处炊烟升起之地,笑道:“可知那村落叫什么名字?”

    宋晞顺着他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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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去:“那村子……有何不同?”

    “可还记得伯鸾先生?”

    姬珣收回手,转头看向篝火映照下的眉目,两眼微弯。

    “他告老还乡之时途经此地,偶见西方群山连绵,河畔绿柳如烟,心有所叹,于此地留下‘西去远山迢递,寒烟柳,雁空回’之名句。自那之后,他曾逗留的村庄改名雁回村,途经过的驿站改名迢西驿站,你我而今所在,改作寒烟路。”

    “寒烟路,雁回村,迢西驿站?”宋晞低语喃喃。

    姬珣口中伯鸾先生,姓祝名鸿,字伯鸾,乃前朝太子太傅,亦是她的开蒙恩师。

    意外得闻故人消息,宋晞心有戚戚,倏地垂下眼帘,沉吟许久,轻道:“意境开阔悠远,的确似伯鸾先生所作……寒烟路旁水潺潺,这条河可有名字?”

    “过了迢西驿站,陆路往西,水路朝南,”姬珣递上清茶点心,颔首道,“虽有名字,却无甚意趣,此河名唤南渡。”

    话音未落,南渡河边的芦苇丛中倏地传出窸窣声响。

    两人下意识转过身看,却是条瘦骨嶙峋的野犬,既不怕火,也不怕人,见两人垂目望来,不仅不避,反而蹲坐在原地,盯着两人手里的点心摇尾乞怜。

    左右迢西驿站已近在眼前,少一口点心也无妨。

    宋晞怜它嶙峋,接过姬珣手里的点心,掰下一小片,扔到它面前。

    吃完一小片,野犬犹嫌不足,摇着尾巴更近一步。

    不曾见过如是场景,宋晞心觉有趣,一片又一片,野狗越靠越近,她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

    姬珣但笑不语,见她手里的点心所剩无几,转身朝向疾风追影所在,招招手示意两人送些点心来。

    “小心!!”

    变故只刹那。

    姬珣走出没几步,但见疾风追影神色骤变,没来得及起身,一道劲风飒然掠过身侧。

    “飒!”

    “呜——”

    破风声和野狗的呜咽声一并传来,金石坠地之声落入耳中,姬珣双瞳骤缩,倏地回过头。

    迎风摇曳的篝火边,宋晞一脸茫然的僵愣在原地。面前那只看似温顺的小犬不知为何突然发了狂,散大的瞳仁占据整个眼眶,身体跃入空中,张开的前爪离宋晞腰间只寸步之遥。

    方才那掠过耳畔的劲风,姬珣适才看清,原是一杆锋利的银枪,而今正钉在野犬心口,鲜血汩汩。

    仿佛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魂,宋晞双目失神,面色苍白,点心散了一地却无知无觉。

    “阿晞!”

    等不及看清左右,姬珣心口一抽,惊呼出声的同时,人已飞扑至宋晞身前。

    “可有受伤?阿晞?”

    “云姑娘?”

    “姑娘!”

    “吁——几位可还好?可有受伤?”

    疾风追影刚刚赶到,没来得及细问宋晞情况,道路尽头浮尘四溢,马蹄声遥遥传来。

    几人转过身看,却是名身着红衣、面容俊秀小公子,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正快马扬鞭而来。

    疾风追影立时上前一步,拱手道:“多谢少侠仗义相助!”

    “不必多礼!”

    马上的少年大手一挥,垂目瞧见篝火边面无人色的宋晞,蹙眉道:“姑娘可还好?别被那畜生吓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