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几个字而已,崔冬梅面红耳赤,心跳如鼓。她愣神,不知自己是怎的了。一双眼落在那半隐半裸的中衣之上,透过中衣好似能瞧见他前胸的伤口。
她恍惚记得,从前,自己嚷嚷着要看他伤口。
是个什么时候呢,一时又想不起来。若是眼下这等境况,再让她来,是如何也说不出那等赤裸之言。
心觉从前孟浪,不是个好姑娘,想要撇开眼不去看他。可那衣袍之下的铜色肌肤,像是有魔力一般,定住她眼神,不能挪动分毫。
良久无声,只听男子又开始催促,“不是嫌弃她们不好,要给我更衣么?不动手,难不成还想着让我自己来。”
崔冬梅内心的小鹿乱撞,登时找到出路,脱口而出,“你自己来便是,何苦劳累我一番。”
杨恭无话,顺从地脱去中衣。他动作缓慢,时而停顿,渐次露出的大片肌肤,在阳光明媚的这个下晌,毫无阻拦直入人心。
光天化日,日月昭昭。崔冬梅呼吸急促,眼神闪躲,一双手更是无处安放。这人,太不知礼节。她们之间,再如何那也是夜间窥得一二,何曾这般光明正大,落人口实。
不知觉之间,她低头下去,盯着青砖发呆。
“给。”不知何时,他将旧中衣送到她眼前。那模样,像是令崔冬梅收好。
昏昏沉沉之下,崔冬梅糯糯道一身,“我又不是小宫婢,收拾衣袍还要我亲自来。”
“我想你给我收着。”
含笑的言语从头顶徐徐而来,似一阵清风,吹拂心坎。她心觉不同寻常。往昔的陛下哪里来的这等柔情言语,“你把我当老嬷嬷使唤?”
“哪里有如此好看的老嬷嬷!”
崔冬梅心口泛起别扭,继而丝丝香甜涌上,“我知道我好看,也不用你如此说。”
“在我眼中好看,在旁人眼中好看,在你眼中好看,其间区别大着呢。你可是要听?”
这厮又在哄人,崔冬梅绵绵道:“不听,好看就是好看,你学问好,我不听你显摆。”
此言一出,她方才惊觉,自己言语为何如何绵软,没有丁点力道,同她此前看不起的小娘子面对情郎撒娇一般无二。
受不住自己如此,崔冬梅赶紧道:“快些穿上,也不怕着凉。都快九月了呢。”
杨恭较好就收,利利索索穿上中衣。“你看看,极为合身。”
崔冬梅半晌才抬头看去,那素白中衣,落在他身上,整整好,不长一分,不短一寸。
“我的手艺真好,想不到。”女子真心夸赞自己。
“用心做的,自然是好。”
小娘子笑笑,“往后还给你做衣裳。”
夜间盥漱之后,照常是两人各自看书,亦或是有一句没一句聊天,今日不同寻常,杨恭令候在廊下的李申等人入内,伺候笔墨,像是要在东侧间作画。崔冬梅不知他这是何意,乖顺跟上。
哪知,研墨完毕,摆上画纸、镇纸等物件,李申等人一径出门,不再伺候。
崔冬梅疑惑看向杨恭,见他朝自己招手,“来,到跟前来。”
非比寻常,崔冬梅站立不动,谎称“我身子重,就在这里便是。”
“还不到四个月,算得上什么。早年我沙场走马,重得多的物件都能提起。”
即便有异,他应当不会伤害自己,崔冬梅款款上前,坐在杨恭怀中。他一手握着笔墨,一手拢在女子后腰,从书案一侧取出个东西来。安放在崔冬梅跟前。
“打开看看。”
“是个什么?”
“是你喜欢的。”
崔冬梅心中甜蜜,却不想承认,胡乱道:“你知道我喜欢什么?”
“你的,我都知道。”
她嘴角扬起老高,“胡说!”一双眼却晨光明亮,缓缓打开那物件。
紫檀木匣子,上刻海棠春风,花朵繁盛,迎风飘香,极为精致喜气。匣子里头,躺着个封页并未题字的册子。连绵不断万字纹繁复其中。
崔冬梅打眼一瞧,不知怎的想到自己的压箱底儿,清河崔氏特有的精美小册子。
登时红霞满天,呼吸急促。
许是见她不再动作,杨恭引诱问道:“想到什么去了?!”
这哪里是问话,崔冬梅脑海中,走马观花跑过诸多场景,那小册子,她自己研习过,后来这人也研习过,昏头涨脑,“我想什么,你不知道么!”
这人装得很是坦然,“我哪里能知道。”
“你适才还说,我的事儿,你都知道。”崔冬梅急急狡辩。
“我那是说你的喜好,并非其他。我若是如此能耐,西北戎狄焉能活到今日。”
她恼了,“你戏弄我!有你好看!”
“好好好,说说,有我什么好看。”
“我,我……”一时之间她哪里说得上来。
“那且是等着,可好?倘或不急,先来见见这里头是什么。”
刚被人戏弄一番,虽然得了他一二句好话,哪里就能即刻歇了脾气,崔冬梅一把掀开册子。
但见当中乃各色花样子,北冥之鲲,苍山之雪,山涧白茶,月下牡丹,再往后翻看,缠枝纹,方胜纹,凤鸟纹……林林总总,眼花缭乱。
崔冬梅惊讶之下,听他道:“你见过那送给柳五娘子的花样子,往昔之事,多说无益,辨无可辨。见你在意,我现下所能做的,不过是将从前落在柳五娘子身上的事情、物件,一一地,多倍地,偿还与你。往事随风,我不到干干净净,你,可是嫌弃?”
本在震惊当中的崔冬梅,猛地听得这话,胸腔震荡,连带得手也不稳当,刚翻开的册子,稀里糊涂又合上去了。
静默片刻,几番确信这是陛下所言,她才转身过来,将一双手挂在他脖颈,更是将头埋在他肩窝。
柳五娘子之事,她不介意,那定然不可能。可,他们定亲那会子,她还小,是个毛丫头,太远太远。
倘若用现如今的境况去要求从前之事,她崔冬梅自认脾气不好,也做不到。
即使如此,一番不成器的过往,又算得上什么呢。
然则,见自己几次三番挤兑他,说到柳五娘子,他刻意将从前之事,一一重现,末了,再说到他做不到刻意撇清过往,问她是否嫌弃。
如斯做派,唯余心酸。
“嫌弃,自然嫌弃……”口不对心,她胡乱说着。
杨恭知晓这不是她真心话,并不在意,一手在她后脑,不停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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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弃你年纪大,嫌弃你伤病多,嫌弃你,或许不能陪我到老。你,你要听话,乖乖将养身子骨,你知道?”
话未说完,小娘子那不知何时从眼角渗出的水渍,濡湿他衣襟。
“好,我好好养着,争取陪你到老。”
崔冬梅啜泣,“争取有什么用,是一定,一定,你知道!”
“嗯,一定。”
“赶明儿我遣人给你送吃的,你莫要再顾着议政,忘了去……”
不等人说完,杨恭连忙解释,“我不老。”
女子哭着哭着笑出声来,“好,好,你不老,年轻着呢,”脑袋离开肩窝,看向他侧脸。
他一个沙场老将,也不知当了几年陛下,养得好了,或是许久不上前线,隔绝风霜,面如冠玉,剑眉星目。再有那低垂而下的眼睫之下,似深渊,似蜜糖的眸色,直教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崔冬梅朱唇轻启,“二哥哥,你真好看。”
她忘了,一瞬之间全忘了,适才说的什么,脑中想的什么,全都忘了个干净,只剩下眼前一张面皮,
以及他勾人的笑。
她很是恍惚,这笑脸在靠近,越来越近。起初,能瞧见他含笑的眸色,继而,能瞧见他英武的面庞,末了,只能瞧见他迷蒙之中的双唇。昏昏暗暗,烛火如豆,光影变换,真想汲上一口。
这么想着,自然也就这么做了。
香甜甜,软绵绵,沁人心脾,令人着迷。
“我不老。”
崔冬梅根本听不见他说的话,顺口道:“我知道。”
“那,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
如此光景,只说话,太过浪费,崔冬梅不知自己口中说了什么,只觉口干舌燥,又扑上去吸了一口。
下一瞬,她被人托住后腰,整个人转过来面对杨恭,听人在耳畔轻声问:“在这儿?”
这里?哪里?
她有些不满,抬手揪住他发冠,“你不听话!”话犹未了,被人一把摁下来,听他埋怨,“你轻些。”
哪里能听得这话,崔冬梅当即手忙脚乱拆了他发冠,一头墨发披散下来,抓住一缕于手中把玩。
“你听话,才说了的。”
男子不确信,再问:“这里么?”
崔冬梅揪了揪他头发,他又道:“你轻点。”已然上头的小娘子,什么也顾不上,哪里还能听他的话。杨恭无法,登时开始证明自己年轻力壮,一点不老。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况且近乎四月个的身孕,哪里能如从前一般。片刻功夫,小娘子软绵绵一块儿,趴在他怀中,嘤嘤哭泣,“我累了,我要歇着了。”
脚程远未过半,歇息,没得歇息。
“你扶着些,省力。”
“手酸得厉害,不能了。”
“身后的书案,你……”话到一半,无需崔冬梅应承,这厮自顾自将人放在书案上坐着,怕她冷,又反手给她后背拢上袍子。
崔冬梅推开袍子,“热得厉害,不要这东西。”
“小心一会子冷。”
“胡说,哎,莫要靠过来,你烫得真厉害,像是要化了……哎……”
化了吧,统统都化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