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饭后,宋听时给阿漓喂了药,又让空青重新换伤药,他才入了宫。
阿漓用过午饭没多久又睡下了,醒来时已是申时三刻,庭院寒风打着枯树,屋里炭火烘得闷人,阿漓推了房门,冷风嗖嗖席入袖衣,将披散在背瀑布般的乌发吹起,她穿着单薄,外面只搭了件梅花图案的毛领斗篷,脖颈卷着纱布,张望着打量了周围才拾阶而下。
她想去兰雪园看看那些药草,可是修竹院到兰雪园还要好一段路,她伤势未愈,每走一步都会牵扯伤口,她走不了那么远,可走出院门还是可以的。
待她在庭院里待了一会儿,决意还是不去了,她也不想见着人,修竹院还算清净,就连下人也难看到几个,银杏是趁着阿漓睡着回去兰雪园照看草药去了,申时这会院里也无他事,下人不敢多留生怕扰醒里屋熟睡的主子。
银杏是要掐着时辰赶回来的,阿漓在庭院坐了一会儿,闭眼晒着暖阳还算舒服,耳边传来不熟悉的声线,语音婉转。
“妾身风婉给夫人请安。”
阿漓抬眸侧身望去,一抹艳丽的影子闪着视线,那张与自己相似的面庞正柔和对着自己笑。
阿漓微微一愣,不知作何反应,定在原地许久,风婉上前一步,就连体态身段都无可挑剔,一言一行像极了被宫里教导嬷嬷精心调教出来的,阿漓至死也学不会那些礼教,而风婉却像是被刻在骨子里一般,看不出一丝不和。
“听闻夫人从别苑回来后受了伤,妾身便想来看看夫人。”见阿漓未语,风婉道明来意。
阿漓却没有与之绕弯,直白道:“我见过你,那夜在别苑里,你的舞跳得很好。”
“夫人抬爱了,妾身自小就学习舞艺歌曲,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风婉站得与她隔着距离。
“我也不懂欣赏,不过能让阿拾喜欢的,定然不会差。”阿漓淡淡道,似是在接受这个新入府的侍妾。
风婉听她道着这个名字,起初还有些怔愣,而后又收敛神态,道:“将军也是怜妾身孤苦无依,不过是能与之谈上几句交心话,这才入了将军青眼。”
“夫人伤势未愈,又久坐风口,恐受风寒惹了病气,不若风婉扶您入里屋歇会儿吧?”风婉带着讨好的语气想亲近阿漓,可是阿漓不喜。
见她要过来,便起身避开,没让她碰,阿漓背对着她冷冷道:“我自己身子我自己清楚,没人跟你说过,我自己就会医术吗?也没人跟你说过,不要靠近我,免得中了什么药疼得死去活来的也未可知。”
风婉抬起的手臂缩回,望着纤薄的背影,一头乌发任风吹席。
阿漓缓缓关上了门。
风婉驻留了一会儿,望着修竹院雅致简约的布置,这么极简又雅致的品味与宋听时这人很是相配,她今日过来也不只是看阿漓的,想着若是能见到宋听时说上两句也是好的,毕竟如今她已是宋府妾室,他总该要去她院里留宿的。
宋听时喜欢她弹琴,可她的琴还在春雨楼,她想要宋听时去给她拿回来,再弹与他听。
而这阿漓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吟诗作赋,附庸风雅的人,就连正室待妾室该有的礼仪也没有。
修竹院虽说是主院,可这院里也不见下人伺候,可见阿漓素日向来清冷不爱与人攀谈。
也罢,等晚些宋听时回来之后再让人来传话便是。
风婉转身离开修竹院,刚走到门口就遇上兰雪园回来的银杏,银杏手里捧着糕点,那是她刚做好栗子酥,阿漓最喜欢吃她做的糕点,在她心里银杏的手艺在宋府厨子里排得上第一。
风婉不识得银杏,可银杏捧着那叠栗子酥看着风婉时,显然是错愕的,她近乎是端详打量着,就这张脸而言与她们家夫人有八分像,气韵却不像,莫不就是今日府里传的,宋听时从别苑里带回来的妾室,也就是那位春雨楼的姑娘?
银杏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谁?我为何没见过你,来修竹院何事?”
风婉也凝视着她,瞧着那叠精致的栗子酥,又看了看银杏衣袖下沾的些泥土,不免多思索了些。
“我是将军带回来的,这位姐姐是这院里的女使?”她语气温婉,待人也客气有礼。
银杏微微欠身:“是风姨娘啊,不过这院是将军和夫人住所,夫人不喜生人,您若是来寻将军的,这会也见不着人。”
风婉莞尔一笑,说了一声告退便出去了。
银杏暗想她见着人了,那阿漓该不会已经见过了。
她心有余悸地敲了敲门,里边没应,她才又轻轻推门进去。
阿漓用被褥裹着自己,蹲在床角,银杏少有见过这样的她,又担心她伤势,靠近床沿轻声唤着:“夫人,您这么压着伤口会更难好的”
银杏将那叠栗子酥递前去哄着人,“您瞧银杏给您做了什么好吃的。”
阿漓耷着眼皮,无精打采,仿若被大风摧残过的残花,她望着那叠栗子酥,抬臂拿了一块放入嘴里,这两日她口中无味又犯苦涩,心底郁郁寡欢,尝到这栗子酥的甜味时,瞬间心结松了一半,人也明媚许多。
她扯着笑意,银杏见着放心下来,阿漓让银杏也一块吃。
银杏边吃,边与她说兰雪园的哪些药草长得最好,哪些开春后就能采了晾干放入药柜里。
阿漓静静听她说,脸上笑容多了起来。
银杏这丫头与阿漓相处久了就是清楚她喜欢什么。
阿漓说,“过两日伤好一些我就回去看看。”
银杏咧嘴笑道:“那好呀,到时候我来接您。”
阿漓这才注意到她袖口沾了污泥,伸手过去捏着那袖口脏处摩挲了几下,“怎么衣裳脏了也不换?”
“适才我在药园了不小心沾的,我看栗子酥好了便趁热给夫人您送过来,来不及换呢,冷了就不好吃了。”
阿漓掀了被褥就要下榻,银杏不知她要做什么,只见她朝衣柜里翻找。
银杏放了叠子赶忙过去,拦着她,“夫人找什么让银杏来便是,您说您这老是动的,伤势过两日也难好,那银杏可不敢让您去兰雪园。”
阿漓被她推道身后的桌椅坐下,银杏转身又往衣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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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说想找什么,银杏来。”
“我记得有件松霜绿鼠灰袄,与你相称,还未穿过,你找出来待会带回去。”阿漓听话坐着。
银杏翻找了一会儿,很快便找着了,而后又将翻乱的衣裳叠好,才在阿漓面前比划几下,阿漓笑说:“衬你。”
“谢夫人赏赐。”
天色欲将暗淡,银杏放了袄子,拿起火折点亮屋里油灯,眼看阿漓喝药的时辰到了,空青那边她是半晌也没见人影,只能自己去煎药。
晚间用膳时辰,宋听时赶了回来,同阿漓用了晚膳,阿漓右肩受伤使筷子不方便,午膳时宋听时便说喂她,她坚持不要,让银杏给拿了勺子,左手拿着吃,勺子不好夹菜,都是宋听时给她夹的。阿漓没胃口吃的不多,半碗饭便说吃饱了。
宋听时先照顾的她用完膳,自己才得空吃,阿漓离了桌,他吃得也快,外边下人进来传话,貌似还挺急切。
“将军,东偏院来话,若将军不忙,烦请您去一趟,风姨娘寻您有要事。”尽管下人声音再低,里屋的阿漓也听见了。
宋听时朝里望了望,等了许久里头也无动静,他才应下,“知道了,你去回话说用完膳我便过去。”
阿漓沉下眸子,想起白日院里见过的风婉,二人这算第一次正式相见。
她听着宋听时放筷的声音,等了须臾,也不见他说要出去,没过多时,宋听时却端了药进来喂她。
阿漓撇过头没让他喂,面上没有多余情绪,淡淡道:“我自己能喝,你其实不用每日都来看我,我这皮外伤用几日药就能好,这些事银杏也能做,我们,如从前一般就好。”
宋听时心里听着不是滋味,字字句句都没怪他,可是每一个字都是在怪他,想要疏离他,推开他。
他忍了两日的心事,也没能开口,诏狱审问时得到的口供阿漓利用刺客只为离开上京城。他想问了数次,却没能问出口。
这两日忙里忙外甭管多晚都要回修竹院与她用膳同寝,就是想着能多接触寻回以前的状态,可是没有,阿漓没有给他任何机会,他不问,阿漓便一个字都不与他说,即便回话也从不正眼瞧他。
那是前所未有的忽视,他心底像是被挖走了什么重要的宝贝,空落落的难受,又无从说起。
他将酸楚隐忍吞下,最后化成一句不冷不热的话,“那你记得趁热喝了,我忙完就回来。”
“不,不用,”阿漓近乎是脱口而出,“我的意思是,我睡得浅,你夜里回来吵着我了,我便睡不着了。”
宋听时听得出来那是她找的借口,胸口更是被堵得难以呼吸,声音沉哑,“知道了。”
又是一阵沉默,宋听时出了修竹院往东偏院去,风婉坐在屋内等了许久,今夜她换了一身与白日不同的装束,那是她在春雨楼常扮的装束,珠帘后矮桌上摆了一壶清酒,两个绿玉杯。
听见靴子踩踏青石板的声音由远及近,风婉脸上笑容越是明显。
恨不得起身跑过去迎,可是走出去时,宋听时看见的仍是一个端庄温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