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玄军凯旋,周围的百姓们夹道迎接,一呼百应,跪地高喊‘云将军’。
云君陌着一身黑色劲装与杨槐、杨隋三人骑马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的便是宋泊仪和许愿。
众将士意气风发,昂首挺胸,踩着整齐的步伐朝皇城走去。
朱红的大门前早就侯着一队皇城守卫,凌泽阳斜躺在銮驾上阖眼小憩,内侍步履匆匆,跪地禀报:“圣上,杨将军领着众将士已经入城。”
他的听力极好,半刻前就感觉到一支骑军带着整齐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走,去迎接我们的大功臣。”
凌泽阳笑意直达眉梢,大门外的云君陌等人下马缴械,步行而来。几人跪地行礼,杨槐更是直接奉上虎符,就地述职。
“各位将军辛苦了,奔波劳累,可回家休息,明日宫中会准备宴会,为各位接风洗尘,再行封赏。”
众人齐声:“谢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次日傍晚,庭芜院内丝竹声不绝如缕,萦绕耳畔。
觥筹交错中,一道冰冷的目光朝着云君陌直直射来。
云君陌抬眸看去,下意识喊道:“大哥。”
“谁是你大哥?少将军怕是酒喝多了,怎的胡乱喊人。”
白炎冷言回怼,轻哼一声后,背过手去,同身旁的杨槐父子打着招呼。
杨隋与白炎在盖臧城的王城中见过面,当时他也是为了计划顺利,不得已将话说得重了些,他摸了摸鼻子,有些心虚地看向云君陌。
此时,云君陌也迈步朝这边走来,他不动声色地朝杨隋递了一个眼神。
杨隋了然,当即点了点头。
白炎与杨槐父子三人围坐一桌,随着杨隋的嘴巴一张一合,其余两人神色各异。
末了,白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面露难色的少年将军,眼底掠过一抹疑虑。
“他说的是真的?”
云君陌大步上前,走到白炎身侧,语气诚恳:“真的,还望大哥帮小弟劝劝茗儿。”
白炎神色复杂的盯着云君陌,随后叹了一口气,抬头望向不远处的一座山峰。峰顶上高耸的塔楼映着落日的余晖,光芒万丈。
“茗儿在天一峰内闭关,我也见不到她,此事还得你亲自去与她说明。”
白炎抬手递给云君陌一杯佳酿,自己也端起酒杯轻酌。
有误会不早些解释,现在好了,且等着吧。
云君陌捏着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提步向院外走去,心底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响起:今日一定要见到白茗,告诉她一切。
主座上的凌泽阳目光紧紧跟随云君陌的身影,他唤了内侍前去阻拦。
“云卿,还未行封赏,你怎的就要离席?”
云君陌回禀道:“圣上明鉴,臣并未有何军功,一切都是杨槐和杨隋将军的功劳。”
“云卿稍安勿躁,封赏之后孤定派人送你上那天一峰去。”
闻言,云君陌怔了怔,为何圣上会知道他心中所想。
“圣上,臣……”
凌泽阳嘴边浮起若有若无的笑意,他抬手打断云君陌接下来的说辞,示意内侍宣读旨意。
“铛——”
铃声清脆,乐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院内骤然安静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今羯胡归降,众将士功不可没,赐良田十亩,白银十两,亲眷免去三年的徭役和赋税。杨槐将军升任正一品太尉,云君陌将军任正二品前锋营统领,杨隋将军任正三品骁骑参领,钦此!”
“谢圣上,圣上万岁万万岁!”
众人跪地叩首,杨槐双手接过内侍递来的黄绫,神情稍显激动。
凌泽阳举着酒杯站起身来,朝着席间众人朗声道:“各位,立下军功的将士们都会一一封赏,大玄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功之臣。”
“圣上英明!”
“吾皇万岁万万岁!”
待众人落座后,凌泽阳悄然离席,唤了杨槐父子和云君陌去别殿议事,而后,院内又响起了悦耳的丝竹声。
“圣上,微臣家中还有要事……”
“嗯,先同孤去取一样东西。”
凌泽阳领着他一人回了承明殿,从书架上取下一个锦盒,递给云君陌。
“拿去,好好解释,可别把人弄丢了。”
云君陌伸手接过,朝着凌泽阳深深一拜,大步退至殿外。
等他回了将军府才敢打开来看,里面放着的是一颗褐色药丸,药丸下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服用此丹后可随意穿过结界。
“结界?”
对了,许愿说茗儿闭关时会设结界。
云君陌那双漆黑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他现在就去,现在就去天一峰找茗儿!
一路策马狂奔,到达山门前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门口处还亮着一盏微黄的灯笼。
烛火摇曳下,门口的巨龟石像倒显得狰狞起来,当他的目光落在石像上,那座一人高的石龟似乎动了一下。
巨龟的脑袋往后缩了缩,这不是百年前的驱魔道人吗?
它见过,抓了好多妖兽,还好它跑得慢,找了处隐蔽的地方躲着,才没被收进锁妖囊。
“噔噔噔!有人吗?”
“……”
“噔噔噔!有人吗?”
“……这位善人有何要事?”
一个身着蓝袍的小弟子将木门开了一个缝隙,探出脑袋张望着,不停地打着哈欠,随后抬手揉了揉发涩的睡眼。
“小道长,在下来寻个人。”
“善人要找谁?”
“天一教掌门。”
小道士虽不解,但还是将云君陌请了进去,带他去见了无为。
无为屋内的烛火像是有感应似的,在两人踏进院内的那一刻悄然熄灭。
“……这……位善人,掌门已经休息了,不如您今夜先在教中休息,明日再来。”
“多谢。”云君陌作揖回礼。
看来无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也不好赖着不走。
小道士只好将云君陌领至香客暂住的厢房内,又提醒他夜里最好不要外出,若是有急事可烧掉桌上的黄符,自会有人前来,见他点头应下后才退了出去。
云君陌扫了一眼桌上的符纸,不要外出?
不外出怎么去见茗儿。
“吱嘎——”
木门被推开,房内闪出一道暗色的身影,随后与黑夜渐渐融为一体。
云君陌快步朝着后山奔去,他之前来过天一教,许愿还带他去了云水居,不过没去过后山。
他说,后山一般没人,既然没人,自然清静,正好可以闭关。
思索间,云君陌已经到了山前。
借着月光可以清楚地看见一条巨大的黑蟒横在山洞口,抬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而那双三角形的眼睛正泛着瘆人的绿光。
云君陌的脸色变了变,他握紧腰间别着的短刀,稳步朝着山洞走去。
“靠近后山者,死!”
电光火石间,一阵疾风自他眼前掠过,腰腹部被一条巨大的尾巴给缠住了,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立即抽出短刀朝尾巴上狠狠刺去,黑蟒吃痛,他感觉腰间一松,整个人直直地掉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咻咻!”
一道破风声响起。
云君陌的颈部渗出血来,他后知后觉地捂着脖子,眉头紧蹙,如临大敌般盯着面前盘曲着身躯的黑蟒。
“再向前走一步,我就吃了你。”
云君陌艰难地抬起步子往前走去,无论如何,他今日一定要见到白茗。
“……我真的会吃掉你。”黑蟒继续威胁道。
石洞近在咫尺,云君陌抬头望向黑蟒,沉声道:“我找她有急事。”
月光下,云君陌的容貌清晰可见,黑蟒的眼睛陡然睁大,它那拖在地上的尾巴也直直地竖了起来。
“恩人!”
“什么?”
云君陌失血过多,此时脑袋晕乎乎的,头重脚轻,没走几步就偏偏倒到地趴在了石洞门口。
黑蟒见状,将垫在云君陌的身下,小心翼翼地托起他往石洞内蜿蜒而去。
白茗一睁开眼就看见榻前跪着的妇人以及她身后躺着的一个黑衣男子。
“……芸娘,他怎么了?”
“小妖以为他要强闯山洞,下手重了些,失血过多昏迷了。”
白茗无奈扶额,往后挪了挪,示意芸娘将黑衣男子抬上榻来。
“人和妖不一样,这里是后山,偶尔也会有误入的百姓,以后还是稍微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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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茗顺着芸娘的手往上看去,待看清男子的样貌后心里猛地一震,她压下胸口的不适,冷声道,“芸娘,送他出去。”
?
闻言,芸娘的脚步忽地停住。
“我不救他,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话音落下,白茗的脚踝被一双有力的大掌紧紧握住,榻上的男子艰难地睁开眼睛:“茗儿,我没和三公主成亲。”
白茗冷哼一声,用力抽出脚,顺势朝云君陌踢去,接着又向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云少将军,事实胜于雄辩,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是杨隋,”云君陌被突然而来的力道踢下了榻,他双膝触地,缓了缓才起身走到白茗面前,“和三公主成亲的是杨隋。”
白茗轻笑出声,不以为然道:“晚了。”
现在才解释,是不是太晚了。
明明他也在盖臧城,许愿日日都会为他治疗,她不信,许愿从未告诉他那晚发生的事。
当时为什么不和她说清楚?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都不重要了,你回去吧。”
白茗转过身去不再看他,语气淡漠,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芸娘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个恩人吵架了,这可怎么办?
突然,云君陌一个后仰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呼吸渐弱。
“姑娘,要不先救人?”
白茗没有回答,只扔给了芸娘一粒丹药,头也不回地进了内洞。
次日,傍晚。
天边的霞光逐渐淡开,夜色悄然而至,云君陌才悠悠转醒。
他睁眼环顾四周,石洞内设很简陋,除了洞中央放着的一只炉鼎以外再无其他。
“醒了就进来。”
一道熟悉的嗓音落在耳畔,云君陌立即翻身下床,循声走去。
内洞,白茗盘腿坐在榻上运行体内的精气,觉察到石洞口的结界有异常波动。
她猛地睁开眼睛便看见云君陌已经现在榻前,凤目含情,神色委屈。
“茗儿,我错了……”
白茗抬手于他额上轻轻一贴,檀唇微张,吐出一个‘嘘’字,随即下床绕至云君陌的背后,自顾斟了一杯热茶,浅呷一口后才道:“谁给你的药丸?”
“……圣上。”
“呐,给你的。”
白茗拿起桌上的一封书信递给云君陌,又将杯中热茶细细品完。
“和离书?”云君陌用力捏着轻薄的宣纸,一脸不可置信,他转身看向白茗,声线起伏不定:“茗儿,我不会与你和离。”
“少将军说笑了,这和离书亦是圣上所赐,如今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云君陌的眼里似凝了一层雾,他上前一步,想要伸手拉着白茗的手。
白茗挥手打落,不留一丝情面。
该!
“少将军,男女授受不亲,莫要污了我的清白。”
白茗略带嫌弃地皱了皱眉,嘴里还发出啧啧声。
“嘶啦——”
石洞内漫天纸屑飞舞。
“唔……你,你放开我!”
“不放,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开。”
云君陌紧紧搂着白茗,他的吻带着炙热的气息席卷整个洞内。
入夜,石洞周围被设置了结界,隔绝了洞内和外界的联系。
“茗儿,我错了。”
白茗柳眉微扬,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双手搭上云君陌的肩膀,轻声道:“错哪了?”
云君陌喉间上下滚动,耳尖通红,低声道:“我不该背着你偷偷去了羯胡,不该将计就计,没同你解释清楚……”
洞中的温度逐渐上升,两人衣衫尽褪,白茗身上的馨香直往他鼻腔里钻。
“……茗儿,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嗯……好……”
白茗双眼迷蒙,被滋润过的唇瓣娇艳欲滴,娇躯轻颤着回应云君陌的爱怜。
初到羯胡,她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冲昏了头脑,回京后她仔细算过了,那人并不是他。
可话已经放了出去,和离书也求了下来,圣上已经知晓一切,只能顺其自然,云君陌的来到给了她一个台阶。
可,她心中仍旧不快,气他不相信她。
那就罚他日日暖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