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红玉一直到晚膳前才回来，少见的带了东顾搂的炙鸭。
她把炙鸭交给丫鬟，“我听说东顾搂的炙鸭是鼎鼎有名的，也不知如何，各位来尝尝。”
魏延看了阮红玉好几次，终究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食不知味的吃饭。
秦蓁尝了一块，果然美味，鸭肉肥而不腻，表皮酥脆，内里鲜嫩，还有着一股子果香，真是绝了。
东顾搂，秦蓁咂摸了这个名字几遍，打算日后自己亲自去吃一顿。
晚膳时众人和和气气的说了几句话，没人提起白日的事。饭毕秦铮就叫了阮红玉一起喝茶，秦墨尧何苡初懂事的带着魏延和秦蓁离开。
魏延回头看去，眸子里净是担忧。
长辈有事，小辈们也不会嬉笑打闹，都各自回了院子。
芸星苑里琴云安排的妥当，秦蓁从何苡初那学来的东西并不太用得上，主要也忘了大半。跟琴云说了一下让丫鬟们戌时前下值回房，自己在院子里练武。
琉芳院里，阮红玉谢绝了秦铮夫妻的提议。
“我知道表兄表嫂是为了我好，不过我已经找到活计了，在一家商行里打杂。”
此话一出，秦铮和何汝君都愣住了。
秦铮得到的消息，阮红玉并没有找到差事。
何汝君微蹙着眉，“打杂？”
阮红玉知道何汝君在想什么，左不过是觉得打杂上不得台面，瞧不上罢了。
何汝君却道：“会不会太辛苦了？”
阮红玉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惭愧，是她太想当然了。
她连连摇头，“我能有份差事就已经很不错了，再辛苦我都会坚持下来的。”
何汝君看着清瘦了不少的阮红玉，有些感慨，她其实同阮红玉交集很少，主要是阮红玉有事一般都找秦铮，不会找她，她之前的确对此颇有微词。
如今虽不会对她太过改观，但也会敬重她的坚毅。
阮红玉依旧是希冀的望着秦铮：“和离之事，还是要劳烦表兄了。”
秦铮道：“你心里有数就行。”
阮红玉从琉芳院出来，望着高悬的明月，突觉天地皆宽。
之后几日，阮红玉便早出晚归的忙着差事，她显而易见的开朗起来。
秦蓁带着孟小四跟着摸过去了一次，二人躲在廊下偷看，阮红玉在商行里迎来送往，忙忙碌碌。
“我都说了，阮娘子不会有事的。”
秦蓁笑道：“总要眼见为实才好。”
孟小四敷衍的点头，“行了，可以回去了吧？”
秦蓁转过身，眼睛一亮，“我们去东顾搂吧！”
孟小四这几日总听秦蓁说那的炙鸭，不免也有几分意动。
他迟疑道歉：“不好吧，大娘子不是让你回去试衣裳。”
明日冬至，长公主设宴。
秦蓁收到的许多帖子，她不认识的索性全部都拒了，但何苡初还是捡出了几张不能推拒的，长公主的就在其间。
秦蓁挠了挠头，“那咱们外带回去？我出来一趟也不容易。”
孟小四语塞，不容易的明明是我啊！
触及到秦蓁期待的目光，他只能点头答应。
东顾搂在道政坊内，离得不算远。里面酒肆众多，坊里似乎都带着一股子酒香。
秦蓁还是第一次来这，感觉又回到了和阿兄喝酒的那个晚上，飘飘然就像走在云上。
孟小四拍了下秦蓁的肩膀，“秦老大，愣什么神？东顾搂在那边。”
秦蓁把他的人拍开，往东顾搂望去。东顾搂是一家三层高的酒肆，十分富丽堂皇，在众多酒楼中也毫不逊色，往来宾客络绎不绝。
秦蓁刚走到门口就有伙计上前招呼，听到秦蓁要外带炙鸭也十分客气，让她们在大厅坐着等候，还上了壶茶水。
大厅里有胡姬跳着胡璇舞，宾客们不时发出些赞叹声。秦蓁也来了兴致，时不时的为其叫好。
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仔细一看，是两个客人在谈论沈郎君。
“那沈郎君可是发达了，得了公主的青眼。”
“可惜是九公主，是福是祸还说不准呢。”
秦蓁闻言极为赞同，一打照面就能甩人鞭子的主儿，能是好相与的吗？
触及皇室，酒客也不敢多说，把话题转到了沈郎君身上。
“听说沈郎君才十三岁，当真是厉害啊！”
“那可不是，据说还直接能进国子监。”
“国子监男子不是十五岁才能进吗？”
“人家得了贵人赏识，进个国子监有什么难的，更何况他还有真才实学。”
“也没准是有别的后台呢”
“那想必也是位高权重。”
“也不知沈郎君是什么来头？突然就冒出来了。”
秦蓁微微挑眉，对于那位沈郎君更加看不上眼了。
孟小四凑近秦蓁道：“上次回去后我就查了一下，据说沈郎君家境算不得多好，还有些贫寒呢。”
秦蓁睨他一眼，“你怎么想起去查这个？”
她有些不信，公主皇子又不是砖头瓦砾，哪有那么容易见到？而且普通人要入那位九公主的眼，只怕是难上加难。
孟小四低声道：“这不是好奇吗？话说只听说沈郎君得贵人爱重，除了那一诗一赋，就再没有信息了。谁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是怎么跟贵人相遇的。”
旁边那桌也讲到这里，“我听说是贵人微服私访，遭到不测，得沈郎君出手相助。”
“我怎么听说是沈郎君遭难，被贵人所救？”
“我听说的也不一样，是贵人泛舟湖上，听到有人在吟诗，贵人被诗中所写的景象吸引……”
九公主被救和救人？秦蓁想都不敢想，至于被诗文吸引，秦蓁也很怀疑。
那样蛮横的小娘子也会读诗附庸风雅？
正巧伙计过来上菜，“客官，您的炙鸭已经好了，这食盒可要一起带走？带走要多加四十文，若是后面带回可以退。”
秦蓁想都没想，“连同食盒一起。”
东顾搂的炙鸭并不便宜，七十文一只，可以买一把长刀了。
秦蓁要了两只，加上食盒一共二百二十文。她爽快的付了账，同孟小四一起打道回府。
才刚进小花门，就有丫鬟迎了上来。
“二娘子，您可算是回来了，大娘子等您许久了。”
来的是何苡初院子里的饮月。
秦蓁笑着道：“我就是出去买了点吃食，很快就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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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饮月笑道：“不是催您，就是裁缝还等着，您试了要是不合身正好可以改。”
秦蓁留了一只炙鸭给孟小四，另一只让阿核交给厨房中午加餐，就跟着饮月去了何苡初的院子。
何苡初已经帮着何汝君操持些家事了，尤其是这几日，临近年关，事情格外多。
秦蓁本也不缺衣裳，更别说来了京城之后又新做了许多，什么颜色样式的都有。她随意试了试新衣裳，觉得还不错，至少合身，毕竟礼服，也不想着要方便活动了。
何苡初绕着秦蓁转了两圈，满意道：“二娘穿这一身真好看，你觉得怎么样？可有要改的地方？”
秦蓁摇头，把衣裳脱下来。
“我觉得可以了，不用改了。”
何苡初再三端详，确定没有问题后才让人收好。
她提醒道：“这次宴席上想必九公主也会去，到时候我们避着点。”
秦蓁很不明白：“她到底为何这般针对我们？”
何苡初有些迟疑，终究也只是道：“她不是最近赏识位书生，也不一定会针对我们。”
秦蓁知道何苡初知晓内情，但不理解为何不告诉自己。
何苡初岔开话题，又提点起秦蓁宴席上要注意的事项。
“这次宴会阿娘不去，长公主喜静，一年也就在冬至这天举办宴会，来的人不会很多，到时候你跟着我，可不要跑丢了。”
秦蓁附和的点头，偷偷拭去因为神思困倦眼角析出的泪。
何苡初看出来了，“你今日莫不是没有午睡？”
秦蓁午睡的这个习惯，几乎大多数人都知道的。
她嘿嘿一笑，“我这不是出去买吃的了。”
她晚上练武，白日里不睡一会儿就容易困。
何苡初无奈的笑笑，“要是困了就回去补眠。”
秦蓁揉揉眼睛，应下了。
“对了，上次做的香丸已经好了，你也带些回去。”
何苡初话音刚落，碧波就递上来个荷包。
秦蓁喜滋滋的接过，“谢谢阿姊。”
何苡初笑道：“是我该谢谢你才对，这香丸你可帮了大忙。”
要是没有秦蓁帮忙，那些香料几个人要磨许久。
“阿姊同我客气什么，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叫我就是。”
秦蓁笑着同何苡初告辞，捧着荷包离开。
秦蓁走出栖霞院，见识四下没人，就忍不住把荷包抛起再接住，自己玩的不亦乐乎。
“长岁。”
秦蓁听到声音，立即把荷包抓在手里，脸上带着得体的笑。
“阿兄。”
秦墨尧也似是没有看出秦蓁的不自然，“听说你今日出去了？”
秦蓁回点头，“出去逛了逛，买了点吃的。”
秦墨尧的目光落在荷包上，眼中有些不自然。
秦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是阿姊送我的香丸，阿兄可要几颗？”
秦墨尧摇头，过了好一会儿还是道，“长岁，以后还是少送人东西。”
秦蓁有些不明所以，秦墨尧却不打算再说。
“我要去琉芳院，你可要一起？”
秦蓁还是打算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