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浅问万星要了侯府的腰牌,想着大理寺的人应该知道萧明渊来此任职,且自己也见万星月银每日跟着他进进出出的,想着定是有用的。
于是梁浅骑着马便出发了,本来想着坐马车太过招摇,结果当好久没有骑马的梁浅跌跌撞撞一路终于到大理寺门口时,梁浅感觉自己的屁股和大腿已经分离了。
梁浅一下马就感觉腿软,将马儿栓好后,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结果看门小哥并不认侯府的腰牌,只认大理寺的,梁浅无力的坐在了地上,准备休息片刻再想接下来的对策。
总不可能青天百日的自己翻墙进去大理寺吧,说不定当场被抓到就捅成刺猬了,结果看门小哥顿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说可以帮忙通报。
梁浅一下子燃起了希望,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连连道谢,小哥一脸严肃,只是偷看了梁浅几眼,等小哥走开,梁浅才一下子想起来,昨日自己跟着萧明渊来大理寺的时候,虽然没有介绍,但是他应该还是注意到自己是萧明渊的夫人了,果然还是这样的情况下是没有戳破自己女扮男装。
梁浅以为小哥应该只是通报后让自己进去就是,结果没有想到,梁浅一抬头,萧明渊竟然也跟着过来了,萧明渊似乎很是吃惊。
梁浅有些尴尬的笑着,先是和小哥行礼道谢,然后很正式的压着嗓子给萧明渊行礼,“大人,小的调查有些眉目了,特来向大人禀报。”
没有想到萧明渊也跟着梁浅演了起来,“哦,小柳子啊,嗯,好,随我进来吧。”
梁浅心里吐槽着,这人取些名字真是奇怪的很,什么小纽子小扣子的,但是基于自己现在扮演的角色,只得恭恭敬敬应下。
萧明渊和门口几位看门小哥都打了招呼,然后才转身朝里面走去,梁浅也立刻跟了上去,还偷偷转身笑着朝几位小哥道谢,只见刚刚帮忙那个小哥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
萧明渊带着梁浅一路走到他的办公场所,只见他的书案上到处铺着卷宗,旁边还有很多刑狱典籍,萧明渊关上门,然后转身拉着梁浅,将梁浅靠到门后。
萧明渊低着头,轻声在梁浅耳边说道:“怎么,娘子这是不生夫君的气了?若是想见我,原是不必装扮成男子,你带着万星,表明你是侯府夫人,门口那些人自然会放行的。”
若是换做几天前的梁浅必然又是脸红心跳了,但是现在的梁浅已经有些免疫了,始终记得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赚到这人的钱,而且萧明渊此时未免也太刻意了。
梁浅忍了忍,然后假笑着说道:“萧大人,正事要紧,我这身装扮也是为了方便行事。”
梁浅一把推开萧明渊,然后看向书案上萧明渊写写画画的东西和旁边被摊开的各种书籍,然后非常自然的坐在萧明渊的位置上,语气严肃的说道:“进展如何?”
萧明渊愣了一下,然后在梁浅的对面坐下,仿佛想先回复梁浅刚刚的眼神中的疑惑,“我从前刑狱案例看得少,所以这几天一直在看以前类似案件的记载。”
梁浅抬头看了萧明渊一眼,点了点头,“嗯,不错,这确实是一个好方法,你从前看的多是兵书,这些不太了解也是情有可原,所以有什么发现?”
萧明渊眼睛亮了一下,然后附身过来指向自己记录的某一处,对梁浅说道:“有,动机。”
梁浅收起自己看向别处的目光,饶有兴趣的样子看向萧明渊,笑着说道:“仔细说说。”
萧明渊站起身,在房间中边踱步边给梁浅解释自己发现的奇怪之处。
“我查阅了上一任大理寺丞的卷宗,虽多是各地的报上来再审的案件,可奴婢杀主的案件少之又少,而且像这一类刑狱案件,凶手杀人无非是为财,为情,为仇,或者是受他人雇佣,当然,这种或许也是算为财所杀……可这疑犯,实在说不通,说他只是为财,可是杀了王尚书,他又能得到什么?为情为仇也不可能了。”
“那你认为现在看他受人雇佣可有可能?”
萧明渊摇摇头,“不太可能,若是我要杀一个朝中大臣,怎么会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童,要选也得选有经验之人,不然,从来没有见过这情形的人,想必要么是像这墨白一样待在原地,要么就是像王夫人那样吓得晕过去。
况且这书童经过大理寺的探查和他的口供,他小小年纪便被卖到王家做事,王家素来也没有虐待下人的名声,因为在王家做得好,且年龄也比府上的公子大,这几年也只是在王尚书的书房做事,前年管家还给他寻了一门亲事,如今他家中只有一位年老的老母亲和身怀六甲的妻子,这样的背景实在没有动机,更没有什么雇他杀人的可能。”
梁浅拿着手中的笔,抵在下巴上,又向萧明渊问道:“他不像被人雇的,那可有人想让他被雇呢?”
萧明渊笑着看着梁浅,眼神好像在说你怎么料到的,只是按捺住自己的好奇,“不错,昨日我将他带回来的时候,墨白的家人也得到了消息,昨日夜里,有人敲响了他家的门,他妻子壮着胆子开了门,门外却无人,地上躺着一个包裹,那包打开,里面竟然是一百两白银。”
梁浅假装惊叹一声,拿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不知道她的摇头是在吹滚烫的茶水还是在为他人惋惜,梁浅口中蹦出一句,“王尚书的性命只值一百两。”
梁浅叹了一口气,然后坐正问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监视了这家人?”
萧明渊摇了摇头,“那妇人挺着肚子来了大理寺,当着众人的面,将银两交到了大理寺,我问他,这些银两够他们好好生活了,为何还要冒险拿出来,她却和我说,她不相信他相公会做这样的事情,这些钱或许能买到王尚书的命,却买不到她相公的命。”
萧明渊说着,表情却逐渐变得有些悲伤,梁浅给萧明渊倒起一杯茶,递过去,萧明渊接过茶,看着梁浅轻轻点着头。
梁浅说道:“想必你已经派人暗中保护起了那家人吧。”
萧明渊笑着点点头,然后看向梁浅,两人心照不宣的用各自的茶杯碰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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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浅接着说道:“仵作那边怎么说,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哼,你想必都猜到许多了吧,要不然你先说说你的想法,我再和仵作承报的文书比对。”
“或许王尚书的致命伤并不是颈部的外伤,而是另有原因。”
“你怎么知道的,莫非你偷看了?”萧明渊眯着眼睛看着梁浅。
梁浅摇了摇头,拿出自己的笔迹和萧明渊解释道,“那倒没有,这只是我当时根据现场情况的猜想,本来不确定,你这样一说,我便知道我的猜想是正确的了。”
梁浅给萧明渊指了指自己画的示意图,虽然人的形状画得没有自己以前看到的教科书般标准,但是萧明渊还是一下子就看懂了她的意思。
“王尚书的外伤在于颈部的刀伤。”梁浅并不确定古代叫颈动脉是怎么叫的,便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就是这里,这里非常容易……出血,而且血量很大,像这种刀伤,若是在活着的时候被抹了脖子,往往是喷射状的样子,也就是说,血很有可能会喷溅到四处,可是根据你这里记录的侍女打扫时的口供,以及当时我们看到的现场和王夫人的口供,血量明显没有这么大。”
萧明渊轻轻点了点头,“确实,后来我让人将王尚书遇害时的衣物拿来,发现血量并不大,而且并不是你说的喷射状血迹,就是像王夫人说的,顺着流了下来。”
“所以,墨白拿着刀杀死了王尚书就并不成立了,因为王尚书真正的死因就不是刀伤,他在这刀伤之前就死了。”
萧明渊听梁浅说完猜想后,眼神满是欣赏的看着梁浅,他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女子观察如此细致,自己尚且是仵作查验尸体后才知道真正原因,在这之前只是直觉觉得有血迹有不寻常之处,或许是当时的周围人都这样说,所以自己也不敢大胆猜想王尚书之死全然就不是刀伤。
萧明渊继续提出自己的问题:“可若是证明了刀伤不是王尚书致死的原因,那又如何才能证明书童就是清白的?”
梁浅笑了笑,“我明白你的意思,王夫人说书童拿着杀王尚书的刀,王家众人也说就是书童用刀杀了王尚书,如今虽然证明了王尚书不是死于刀伤,却没有全然证明王尚书之死和书童一点关系都没有,书童的嫌疑不是还在?
可先不说你刚刚说书童没有理由也没有能力杀死王尚书,除了刀伤之外,他又有什么方法提前杀死王尚书呢?好,即使刀子是他抹的,那刀如今我们判断也不是致命伤,因此若是王家还是咬着不放,那书童也并非是杀人的大罪,顶天也就是个侮辱他人尸体之罪,他的性命已然可以保下,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一是确定王尚书真正的死因,二是要确定书童和真正死因有没有什么关系。
而我猜没有外伤,无非就是毒咯,他一个书童,又去哪里弄毒?况且他有胆量下毒?”
萧明渊有些计谋得逞的偷笑,梁浅无奈的说:“我也只猜测到这里了,看你这样子,仵作是不是还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