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渊叹了叹气,“我这也是为你好,若是今日情况再紧急些你出了事,无人知晓,你让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正好这府里不就可以换人住了。”梁浅一转攻势,像是生起气来了,转身背对着萧明渊。
“换给谁住?”萧明渊探头探脑地往梁浅眼前凑,梁浅转过头去不看他。
“好啦,娘子莫要生气,我今日回来不是质问你的,我是担心你想回来看看你可有受伤,刚才我态度不好,向娘子赔罪。”
萧明渊转着圈的在梁浅面前行礼道歉,等到已经绕了一圈之后,梁浅终于忍不住了,笑了起来。
“你干什么?在这里拜得人心慌。”
萧明渊听到梁浅说话忙抬头看向梁浅,“娘子笑了,可是说明娘子不生气了。”
“我不生气了,你快起来罢,考场上的案子不是还没有结?你还不回去?”
梁浅将萧明渊拉起来就往门外推,萧明渊却扭头回来,“那你可还要走?万事你莫怕,在府中没有人敢来欺负你。”
“好啦,我明白的,你快去罢,在晚些丞相到了,他又跟着搅和可就扯不清了。”
萧明渊垂眸沉思片刻,“这明显又是他设的局罢了,王二供出了他府上的管家,昨日里审问着莫名就死了,事情如今没个了结,如今他又弄了这出来转移视线。”
“你的意思是这场戏是他临时搭的戏台子?可我觉得说不定这些都在他的谋划之中,这一切太过刻意了,若只是他丞相大人想转移之前王尚书案在朝中的注意力,全然不用再演上一处拿我好运来的笔作弊这样的事。”
“娘子的意思是?今日之事并非全然是丞相所为?”萧明渊看向梁浅,脸上难免有几分惊讶的神情。
“不仅如此,甚至是有人想在掩盖些什么。”梁浅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又朝萧明渊问道,“你来时可听到仵作验尸怎么说了?”
“说是并无其他外伤,倒像是中毒,具体还要仔细查验才是。
问了门口的人说早日里进门时都还好好的,那姓周的说后来他巡视时便见到他倒在桌案上,也并无外击或是挣扎的痕迹。
后来还同我私下里说,他当时见到这人在试卷上写了些字,只是当时忙着救人,也没有注意。
将人抬出来时已然咽气了,等他转身去看,书案上的字迹都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张白纸了。”
“哦?周大人不是挨板子了吗?怎么还有力气同你说话?”梁浅察觉到了什么,故意向萧明渊问道。
“我,我不过只是训斥了几句就算了,刚刚说打他板子只是吓你,可你还真信了。”梁浅听到这话捂着嘴偷笑,没有想到萧明渊这样的人着急的时候竟然也会胡扯。
梁浅送着萧明渊正往外面走着,却正好见到一旁枯了许久的木枝竟然冒出了一点新芽。
“看来,是有人想说些什么却被捂了嘴,如今,除了调查,你还得仔细盯着科举场上的人,特别是看似微不足道的人,说不定这位考生未曾告诉我们的真相,之后便会真正的发生一回。”
梁浅十分认真严肃地看着萧明渊,萧明渊也看到了那株枯木,对梁浅点了点头。
“为夫一直有一个疑问,还想娘子解答。”
梁浅的思绪从今日考场上被拉了回来,眨了眨眼才有些不在意地说道:“嗯,你讲。”
“娘子为何这么帮我,甚至愿意与丞相站在对立面?”
梁浅静静地看着萧明渊的脸,他不像从前那般爱冷脸了,即使此时说着仿佛在试探自己的话,嘴角好像还带着一抹笑意,这个问题好像不想以前那般令人心生寒意了,而只是让人觉得他只是真的想了解自己的想法。
“我看不惯他的行事,太过乖张也太过残忍,我呢,只能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别说你我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丞相年龄也大了,许多事不周全,如今漏出的破绽越多,也正是能扳倒他的好时候,若是他新扶上来的人逐渐站稳了,那最后死的便只有你了,想必到时候我也会跟着遭殃。”
梁浅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在萧明渊面前踱步,说完这些,梁浅又偷看萧明渊的脸色。
见萧明渊半晌不说话,最后才又加上一句,“毕竟我们是夫妻,俗话常说夫妇一体,所以这些事我也只当是为我们两人考虑。”
萧明渊转阴为晴,他很喜欢听到夫妇一体这样的词。
梁浅以前同他说话要么是冷冰冰的,要么是在哄小孩一样,还是第一次真的拿两人当夫妻一般论断。
随后便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同梁浅说:“放心,娘子,我会赢的。”
梁浅这一堆话有敷衍却也有几句实话,可是在对上萧明渊炽热的眼神时,梁浅忽而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忙看向别处。
“好了,你快去忙,莫要耽误了正事,不必担心我,我一切都好。”
萧明渊又拉了拉梁浅的手,梁浅笑着点了点头,萧明渊这才转身离开。
此刻日头正盛,看着照在院子亮得令人头晕目眩的光,梁浅不禁眯了眯眼睛。
随后财之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东家,查到了。”
“嗯,待我收拾一下,我们去好运来说。”
*
梁浅从原来无面的房间里偷了两套衣服,和财之扮成了马夫便出了萧府,从小路到了好运来。
“阿浅,怎么样?你可还好。”无情一见到梁浅便拉着她有些着急地低声问道,梁浅拉着她的手点了点头。
“放心,师父,财之他们回来了,我们进去说。”
无情点了点头就朝里面走去,梁浅悄悄的走到正在埋头理账的芸香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东家,你回来了,可还好,可没有受什么审问,可伤了你?”芸香一见到梁浅就连忙想站起来,梁浅将她按了坐下,摇了摇头。
“我一切都好,你还是不要太劳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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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是赚不完的,账也可以慢慢算。”
梁浅伸手合上账本,然后将一个小袋子递给了芸香,芸香一接过来听到声音便知道是什么了,忙推了回去。
“东家,这些首饰你自己拿着就是,今日让你破费了,这是该给你的。”梁浅拍了拍芸香的后背安慰道,福之的声音也从远处出来。
“好了,你晴姐在叫我了。”芸香感动地看着梁浅,浅浅点了点头,“好,东家你去,这外面有我守着,你且宽心。”
“有你在,我放心。”
*
“我顺着十一小姐回信的地址到了许溪,可是临街四邻各处我都问过了,并未打听到与丞相同名同姓之人,后来偶遇一街边的老者。
他说,许多年前,正是先帝在时,许溪曾发过一场极大的洪水,那是正逢举子进京赶考,许多家里的书生都拦住了去路,也有许多出发得早的,到了京城才知道,痛哭着上了考场。”
财之宛如说书先生一样同梁浅无情说自己调查的结果,听到这里,无情也忍不住发问。
“可这若是发了洪水,定是户籍什么的都查不到了,这又从何查起。”
“师父莫急,既然都能找到这位老者,自然有人就能有线索。”梁浅出声安慰道,随后又示意财之继续。
“是,正如东家所说,我又寻着去找到了十一小姐,未曾想他外爷家就正是许溪本地人,我说起那场洪水,他也有印象。
这位老爷家里几代从商,他也未曾进过京城,我将丞相的画像拿出来,谎称是寻找我的故人,他不得印象,而是一旁的老夫人认了出来。”财之正说着,就在这关键时刻停顿了,被无情往头上弹了一下,他才继续说道。
“老夫人说这人像是当年县衙里的县令大人的儿子,当年她常去县衙门口凑热闹看人审案,自然也认识着县令大人家的公子,当年考上举人,县里都到他家府上散了喜钱。
只是没有想到,这公子才走,便发了洪水,县令家走得晚,后来就再也未曾见过了。”
“那他妹妹未曾进京,可逃出来了?”福之呆呆地朝财之问道,这些日子在京城他也是听说了,当朝太后正是丞相大人的亲妹妹,当今陛下也得叫丞相一声舅舅。
“离奇之处便是这里,我说起是来寻故人和他妹妹,可老夫人却说,他妹妹同县令夫妇留在许溪,当年发了洪水便一同不见了,我便又拿出太后娘娘的画像,老夫人说我的画像并非县令大人的千金,虽说当年女大十八变,可这画像中的女子绝对并非那位千金。”
福之语气平缓,说完自己还喝了一口水,而坐在对面的几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可能说明丞相可不是什么陛下的亲舅舅了。
“这样说来,太后娘娘与丞相并非亲兄妹?”梁浅喃喃道。
“顺着这位老爷我又问了几位当年的同乡人,也确实都是如此说的,众人还感叹,不知那位公子后来如何,也未曾再见过他回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