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耽误了些时间,在去书房的路上,梁浅心里觉得有些不安,会不会周玉误打误撞打开了书房的密道?
应该不至于,自己才来的时候查探几次都没有发现,还是后来萧明渊告诉自己的。
可刚一转弯,便见到书房那里冒起了烟,那边也有人在喊着,“走水啦,走水啦。”
陪着明汐长大的嬷嬷忙冲过来看,正好遇到了梁浅,“嬷嬷莫急,前厅有月银和管家在,不过是走水,我提前让人将院子里的水缸都填满的,不会烧过来,若是明汐问到,只管让她安心,他们过好自己洞房花烛,红红火火才好。”
嬷嬷应了是便转身朝明汐的房间跑去,梁浅则快速朝书房跑去,到了院里,里面正着了火,而周玉也正站在里面。
梁浅站在院里,身旁的人不断提着水桶泼去,梁浅也赶紧接过一个盆子就往里面泼去,自己也被火光和烟熏得睁不开眼睛,但仍然着急地朝屋里喊去。
“周大人!走水了!你快出来!”
周玉听到梁浅的声音,转过身来,他穿着如那日初见时给人印象深刻的白色衣裳,他还是玉面郎君,可脸上却挂满了泪水站在火光之中。
见他丝毫没有移动,梁浅便意识到,这火便是周玉自己放的。
“周玉!你快出来!咳咳,有什么好好说!”
周玉朝梁浅这边笑了笑,“夫人不是要同我告别?我懂你们这些的威胁,不就是想暗地杀了我嘛,我偏不遂你的愿。”
梁浅意识到,他那日在殿外定是真的帮丞相做了什么,而那女子活了下来,她娘家人也没有追究此事,自己这才忽略了这件事,想必女子的舌头也是他放了丞相的人进去做的。
“你出来,周玉,我给这里的火灭了,你顺着这里出来!之前的事,没人会计较的。”
周玉站在里面,火势还没有威胁到他,他流着泪,冲着外面哭喊着,“我帮了他又怎么了!他许了我百两白银,你知道这百两,我要挣多少年吗!”
“你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你们生来锦衣玉食,华贵无比,你们遇到所谓的挫折不过轻而易举就能化解,可是我呢?如今我努力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是萧大人政迹的小小一笔,谁又会记得我呢?”
梁浅的眼中不禁有了泪水,不知道是被烟熏得还是此时被他的话触动了,只是又泼去一盆水,然后无力地朝里面喊着,“我会记得你!周玉。”
周玉听到梁浅的话哭笑了起来,“你记得?哼,你们这些人不过都是说些空话罢了,我的苦,你何尝能够体会,你们即使不看书也会将灯芯烧一整夜,你作为东家,你又知道今日市场上的猪肉多少钱一斤?又或是身在内宅的你们,会担心纸糊的窗户漏风吗?
你们不会!因为你们根本就不会察觉!”
最后周玉像是用尽了力气,对着梁浅说道:“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周玉说罢,便径直朝后倒了下去,梁浅眼前只留下火光冲天的房间,一旁的万星赶了过来,“夫人,这里有我们,小心伤了你。”
此时,刚刚周玉的话一直萦绕耳边。
是啊,我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事情,特别是进了萧家之后,我好像忘乎所以地扮演着我在这个时代的角色,以至于曾经的我都怀疑现代的我是否存在过。
可是那次失忆,便是让我真切感受到,我曾活过,我现在依然活着,只不过忘记了最初的感受,忘记了自己真切感受到的一切。
后来,我理所应当享受着这些特权,享受着无所比拟的爱意,享受着这场生活游戏里扮演各种角色的我,我逐渐忘了寻找真实的我是怎么样的了。
梁浅抬头看着跳动的火光,心里下定决心,不能让他因为我死在这里!
梁浅从怀里拿出一颗屏息丸吞了下去,减弱自己的呼吸防止自己吸入更多的烟雾,然后将手里的一盆水倒在了自己的身上,将盆子丢在一旁。
深吸一口气后便按着看似安全的一条小路冲了进去,而万星看着这一顿操作看得目瞪口呆,见到盆子掉了,便下意识去捡起盆子。
结果万星抬起头来,梁浅已经冲进了火光之中,自己想冲进去,可是门口的房梁刚好掉了下来挡住了眼前的路。
万星急得哭了起来,连连将盆子往自己脑袋上砸,月银安抚了前厅的宾客便慌慌忙忙赶了过来,福之财之也站在一旁痛哭着。
“你在干什么!让你在全府巡查,你就在这里敲盆子!”月银上前一把拽住了万星手里的盆子,将东西一把甩在地上,抬眼便见到一个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万星。
万星见了月银便放声大哭起来,“呜呜呜,月银,完了完了,这回不是扣我几年俸禄这么简单了,我们两个在大人回来前自刎谢罪罢。”
“怎么了,说清楚。”
“这里走水了,夫人,夫人冲了进去,他们这会火灭了,进去尸身都没有找到哇,呜呜呜,定是烧成灰了,可怜夫人,呜呜呜,大人回来定是会杀了我的。”
月银听了这话不禁心里一沉,结果身后传来自家大人的声音,“你说什么!”
万星见到萧明渊吓得不敢抽泣,连连跪在地上磕头,萧明渊则走了过来一脚将万星踹倒在地。
“有没有找到人?”
“回大人,没有。”
“嗯,那便收拾收拾退下罢,不许说什么夫人死了的鬼话,更不能影响小姐和姑爷,他们问到,只说夫人与我出门了。”
萧明渊说罢便拂袖转身离开了,万星月银则相视一眼,最后得出结论,“大人定是伤心傻了。”
*
萧明渊原本是想来送丞相最后一程,可是看到他满头白发,佝偻着身子的样子,萧明渊突然想到,就这样死,未免太便宜他了。
“丞相府可从来没这么冷清过,对罢,丞相大人。”萧明渊衣着光鲜地朝丞相行礼,而丞相则只穿着素衣坐在榻上。
“你和你父亲可不一样,他比你正直。”
萧明渊冷笑一声,“那是,父亲大人只知道领兵打仗,孝敬君王,殊不知,最信任之人,害他最深。”
“先帝年龄大了,耳根子也软了,随便说什么便信什么,可后来可是我坚定站在你们这边,才护下你的。”丞相伸手朝萧明渊说着,手里还指着他。
“少给自己带高帽了,若不是你诬陷我父亲,他会气得吐血早逝?你四处寻找密诏,无非是自己心虚罢了,可是实际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密诏,那不过是我回京前传的谣言罢了。”
丞相听到这里,想起自己还给出过那么多赏金,顿时感到被人戏耍,一口血吐了出来。
萧明渊冷冷地看着他,“你的血太脏了,可你一个人血也太少了,我怕用来祭奠被你害死的冤魂都不够,你就这样慢慢,看着自己的血一点一点流尽罢。”
说罢萧明渊打开了门,一阵风吹动了他的衣襟。
丞相剧烈咳嗽着朝萧明渊喊道,“你神气什么?你不过也是皇帝小儿的一颗棋子罢了。”
萧明渊沉默了片刻,最后叹了叹气,转头看着他,“你也是棋子,不是吗?只不过你想当掌棋人,如今失了势罢了。”
萧明渊才走出院子,便看到自家房子火光冲天,顿时心急如焚,连忙往家赶去。
*
梁浅将周玉从密道里一路拖了出来,两人躺在地上气喘吁吁地闭着眼睛。
“为什么要救我?”
“我说了,我会记得你。”
梁浅再一睁开眼,天已经逐渐亮了起来,“而且,你母亲也很不容易,你若是就这样死了,你可想过,她会有多伤心。”
周玉闭着眼睛沉默了,“我若是身死,夫人这么善良,定是会帮我救助我母亲的。”
“切,我才不信你那些违心话,你八成是想着丞相被抓,你的事说不定会被暴露,与其这样,不如先赖在我头上,到时候看你家中只有老母亲,我定不会报到皇帝那里,你咯。”
周玉终于笑出了声,“夫人英明,如今也没有什么差别,不是要告别?杀了我,一样的。”
梁浅往周玉脑袋上敲了一下,“谁想杀你,我是说我要走了,和你告别。”
周玉呆呆地摸着自己的脑袋,回忆各种细节,对自己一时上头的行为自嘲地笑了。
“是了,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放心罢,昨日里丞相府就清算得差不多了,丞相如今被圈禁着,哪怕是萧明渊查案,你也不算主谋,若是查到了,顶多也不过是罚你俸禄,不至于要了命才好。”
见周玉点了点头接着就沉默了下去,“放心罢,本来我要走,就让人送了银子到你家中的,只不过你这几日公务繁忙没有回家,我便骗你母亲说,这是陛下赏赐的,她挺高兴的。”
周玉仍然闭着眼睛,可是一滴眼泪却轻轻滴落了下来,梁浅伸手擦了擦他的脸。
“伯母说她年轻的时候就常哭,如今怕你在外不体面,日日缝补衣裳,我见她眼睛都熬坏了,请了郎中去看……你这眼睛我会请郎中帮你医治的,家里我就让人去说你被派出了京,待你好了又回去。”
周玉跪坐起来,朝着梁浅行了个大礼,“周玉深谢夫人。”说罢,太阳也逐渐升了起来,阳光落在周玉的脸上,他的眼睛被烟熏得看不见,却依然能感受到一份温暖。
*
收拾好了行装,梁浅站在郊外的路边,悠闲地给马儿喂草。
“阿浅。”男子温柔地声音传入耳中,这些日子里,梁浅已经听习惯了,不用转身都知道是他。
“想着正好借火金蝉脱壳了,你回去可以说与我合离后我伤了面容,所以静养许久,到时候烟晴要拿回她的身份也顺理成章。”
身后的萧明渊只嗯了一声,梁浅察觉到他的情绪,转身看向他。
此时城外的草都长起来了,这里的风也比城里的大,他就站在不远处,在被风吹动的草地里站着。
“不是已经合离了,怎么,这会儿又舍不得了?”
梁浅走上前去,用手里的狗尾巴草去戳了一下萧明渊,他却沉默的低着头。
梁浅伸出手想要牵牵他的手,却直接一下被他拉了过去,抱在怀里。
手上的狗尾巴草不小心掉落,风吹动着梁浅的红色的发带。
“不是说今日早上再走吗?我一夜都没有见到你。”
萧明渊将梁浅轻柔地抱在怀里,可是又怕一放手她便会随风飞走,又将她往自己怀里抱紧了一些。
“出了密道,我发觉离柳宅很近,原本马儿行李也是放在那里的,便直接过去收拾了。
而且我知道你肯定会来送我,所以我便早早来这里等着了。”
梁浅感觉好像怀抱的人在哭泣,便从怀抱里挣脱开来。
萧明渊倔强地别过头,梁浅却还是看到了他红红的眼眶。
“为什么非要走不可。”萧明渊一句话像是在问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梁浅抚着他的脸,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也终于转过头来看着梁浅。
低头吻了下来,缠绵中还带有眼泪的苦涩,萧明渊抬起头,发现梁浅也哭了。
“阿渊,除了心悦你这件事以外,我找不到其他的我自己了。”
说罢,萧明渊的吻便又落了下来,落在眉头,落在脸颊,落在唇上,落在泪上。
“我们还会见的,对吗?”
“嗯,会的……是什么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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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阿渊?我原来以为你不会让我从府里走的,你安排了这么多人。”
梁浅抵着他的额头轻声问道,他沉默了片刻。
“昨夜我见府里走水,心里全都是想着你,唯恐还没有见你一面,你便死了,如今见到你没事,我便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只要你好好的……”
两人又依依不舍的抱着,过了好一会儿,马儿不耐烦地叫了,才将两人拉回现实。
萧明渊拉着女孩的手,将当初的那剑穗放在了她手中,梁浅看着他,又吻上去。
……
“你昨日喂了无面什么?醉得比明汐都厉害,大清早便嚷嚷着要砍了你。”
梁浅破涕而笑,然后靠近萧明渊的耳朵,同他说着悄悄话。
“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嗯,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说罢,梁浅便驾马逐渐消失在山路上,消失在了萧明渊的视野里,而他手里只留下她的余温。
*
柳宅,一位白衣男子正在摸索着在桌上碾药,脸上还带着一块白色的绸带遮着眼睛。
而一旁的女子则因为有了帮手,悠闲地坐在一旁磕着瓜子。
“哎,周大人,我听阿浅说,你是个妈宝?”
周玉伸手摸索着自己面前的药材,听到柳烟晴的话只是停下思索了片刻,丝毫没有转动身子。
“敢问柳娘子,妈宝是何意?”
柳烟晴思考了片刻,才淡然给出一个结论:“额……好像是很敬重母亲的意思罢,说你想闹这一场,也是想保你母亲。”
周玉不禁失笑,“那这样的话,那就是罢,那柳娘子呢?”
柳烟晴想到自己也傻傻地笑了两声,“我的话也是罢。”
“小姐小姐,萧府又派人来了。”
“说我不在,我外出义诊去了。”烟晴继续躺了下去磕着瓜子,周玉继续闻着草药,笑着问道,“为何这柳娘子推辞不去萧府?难不成这世间还有柳娘子治不好的病?”
“切,这倒确实是有,他那个是相思病,我医不了,叫我去无非就是想知道阿浅同我联系没有,想打听些消息,我才懒得管哩。”
“嗯,也不知道那位女侠走到何处了……”
*
冬日,江南某间客栈。
“美人,爷来了。”一个肥头大耳的员外正在脱着衣服,床上一名女子被手脚捆着,嘴里还被塞了布。
员外正打算爬上床,窗外飞来一只暗器正好划破了员外的耳朵,员外吃痛立刻放声大叫起来。
“谁啊,敢扰爷的好事,来人啊。”
可是屋外他的侍从没有半点反应,他狐疑地推门看去,身后却忽然被人踹了一脚。
那人用的巧劲,员外身子又重,顿时将房门撞碎摔了出去,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哎呦!谁啊,看我不打死你。”员外捡起地上的一块碎木就往那人身上戳去,那人短剑一出,一瞬之间,木头就只剩员外手里的半截了。
“看清楚了,是你姑奶奶我!”
一把短剑指着员外,那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是一位头戴斗笠,身着红衣,披着黑色披风的女侠客。
“就是你横行乡里,强抢民女是罢,今日就让姑奶奶我来教训教训你。”
那人听到这里还吐着口水对骂,“你敢动我?你不怕县令老爷……”
短剑逐渐靠在了员外的脖子上,他虽然嘴硬却不敢再动弹。
女侠走进了两步,摇了摇头,叹了叹气,“唉……员外怕是不知道你口里那位县令老爷这会儿怕是已经进牢子里了,而你跟着他贩了私盐,想必不一会儿官兵便到楼下了。”
女侠又将官府的通缉文书丢到了他的面前,员外忽然像失了魂一样瘫倒在地。
女侠见状便转身往里面走去,结果员外不死心,想乘机用腰带从后面偷袭,可是才站起来,便被女侠发现,可女侠还未出手,一侧突然飞出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将员外踹下了楼。
女侠还未看清来人的面容,那黑衣男子便隐去了行踪,女侠只得对门外喊道。
“多谢公子搭救,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女侠看着床上受了惊吓的女子,决定先将女子送回去,改日有缘再来拜谢这位侠客。
女侠小心地将女子身上的束缚解开,脱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她身上,将女子轻轻抱起便往窗外飞去了。
“多谢女侠相救,如今天气凉了,家里还有些兔毛送给女侠做个暖身子的罢。”
女侠已经推辞了许多物件,看了看自己身上确实有些单薄的衣裳,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下了实际很多的兔毛。
过了几日,回了城里,女侠便将兔毛拿来缝在了衣裳上,才穿着出门便下起了雪。
忽然想看看这全城的雪景,女侠便翻身上了屋顶,一路来到了湖边,站在一旁的屋顶上喝起了酒。
朦胧起了醉意,一个酒瓶不小心滚落了下去,女侠惊醒,连忙站起身探头看去。
湖边站着一男子,他也带着斗笠,上面落满了雪,他弯下身子捡起落到雪里的酒瓶,然后抬头看去。
“女侠,这可是你的物件?”
女侠看清了那人的脸,莞尔一笑,“正是,可伤到公子了?”
“未曾,女侠一人在此赏雪喝酒倒是有趣。”
“公子可愿同来?”
“荣幸之至。”
……
从此,江湖上有了一对名号一浅一渊的侠侣,平日里他们铲奸除恶,扶贫济弱,所到之处无不称赞。
闲时两人赏花饮酒,笑看天边风起云落,好不逍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