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莉定睛一看,这不是工地做暑假工那男孩儿嘛。
男孩儿比朱莉还先认出来,因为她那有特色的长相。他摆手叫了声:“姐姐,还记得我吗?”
陌生男孩叫他们老姐“姐姐”,龙凤胎神色立马严肃,我们的姐!
“当然记得,你是这个学校的?”
这熟悉的笑脸一下就让他回到了那个在烈日汗如雨下的日子,三轮车摊上的中饭是他每天一大动力。这个姐姐还老是想方设法的给他多盛一点。
这个姐姐一看岁数也不大,是他在工地唯一能见到的同龄人。
暑假时,他一人在陌生城市的陌生工地上,整个工地就他一个十八岁男生,其他最小的都比他大十四五岁了,大多数都是和自己爸爸一样年龄。
他一个从来没出过出生城市的人来说,特别孤立无援。
工地上的大哥大叔们大多都很好,但见不到同龄人,又每天生活在已经对生活屈服,或者说已经习惯出口来几个不干净词汇的大人们中间,真的很容易丧失掉积极向上的信心。
这时候这个姐姐就出现了,她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使不完的力气,积极向上。无论是说话中气十足的声音还是举手投足的利落。而且她的为人处世,从周振目前的认知来说,非常认同。
她不会因为一个大叔就买一个菜一份饭而露出任何嘲笑或看不起的话语或表情,但如果有人插队,或者言语中带着不太友好的“妹妹,给你哥哥多盛点”之类的,这个姐姐真的有立马走人,宁不做你们所有人生意的气魄。
这给当时的周振带来了很大的坚持自我的勇气。
当然,她做饭也是从小到大没吃到过的美味。
那段时间每天干活干的短袖就没干过,上午最期待中午那顿饭,有肉,有足够吃饱的米饭,下午就好熬多了,第二天马上又来了。
那一个月他吃的肉可能有过去两年的量。
离开工地那天,还为没吃到盒饭遗憾了好久。开学因为军训加上要熟悉学校的各种事情,实在腾不开身来,才到现在都没去买上一盒。
前阵子网上那恶意抹黑的视频他也看了,但心里总有预感,老板肯定能解决的,事实证明预感很准。
周振站定,微微笑着说:“我是地理科学学院的。”他指指,“就在前面那幢楼。你们是来参观的吗?”
“是,我带弟弟妹妹来看看大学校园。”
旁边文雯挥了下手,“哥哥好。”文超的声音略微小些,更腼腆。
周振和文超动作如出一辙,挠挠头,腼腆地回:“你们好。”
“你们是刚进来吗?还是已经参观完了?”
“进来不久,你们学校太大了,绕不完。”
“我刚开学进来时也觉得太大了,迷路好几回。熟悉了就还好,我们每个学部都有自己的教学楼,基本不会去别的学部。”顿了顿,“我和你们一起走吧,待会要出去的话可以直接走北门,省的走回头路。”
“那太好了!”文雯率先回答。
朱莉得意满满,“姐的人脉都到华师大了。”又问:“弟弟,我们会不会耽误你事儿啊?”
周振摇头,“不会,我下午没事儿。”
周振早上四点五十起来跑步,回宿舍洗完澡就去了自己学院的一个空教室,六点空腹学到十点。
平常中午一直吃的苏打饼干,吃太饱学习会犯困,当然也能省钱。今天苏打饼干一包都没了,就打算趁现在人少早点过来买。
还真是巧了,饼干早一天晚一天吃完,都不会碰到他们。
按计划下午做教材后面七道习题,晚上能补完就补,十点补不完就明天早点起。难得在学校碰到认识的人。应该说,他在华市也不认识什么人。
一起出发前,四人交换了名字。虽说认识,脸也熟,但名字还没知道呢。
朱莉和弟弟妹妹们不再抓瞎式的这边逛逛,那边逛逛。周振也扫了辆车,骑在稍前边,给他们介绍各个学院,图书馆,食堂,体育馆。
不说朱莉,朱文雯和朱文超才知道,原来大学里是分学院的,有教育学院的,地理科学学院的,文学院,心理学院,哲学学院,法学院,生命科学学院等等好多好多,光学生宿舍楼就是十几幢,还分布在不同区块,食堂有四个,还有西餐厅,咖啡馆,超市和面包店。
“那哥哥,师范学校读出来就是做老师吗?怎么还有法学院?”朱文雯甚至没听说过哲学学院和生命科学学院,真的有人学哲学?生命科学学出来又是做什么的?法学院毕业出来教什么?初高中都没有这门课。
周振耐心给她解释:“不全是。应该说,只是很少一部分才会做老师。很多人读研或留学时都会选择换学校或换专业,不换的,哪怕是要做高中老师,也得是硕士文凭,教大学的话得读到博士。本科毕业要做老师最高只能教初中。局限性很大的。况且现在只要不是专业性很强的工作,其实什么专业的人都可以去做的。读哲学的人毕业出来做歌手的都有。专业和工作没必然联系。”
“自然,如果就读专业和自己的喜好和工作都匹配的,那是最好的。”
“哥哥,你读的专业是自己喜欢的吗?”
这个问题周振还真是有一分钟没出声,四人继续往前骑着,“目前不太确定。”
文雯很快就问:“为什么?”
“地理是我高中最好的科目,学起来也轻松,当初报的这个最保险。先进一个排名靠前的大学要紧。再怎么样做个老师没问题。但,我比较倾向于以后做律师。”
这其中牵扯的问题有很多,首先,转专业得等到第二学年,而且原专业两个学期都得考到年级前三十。他自身呢,也对自己的性格是否适合做律师抱有怀疑。
周振想做律师是有原因的,他爸爸在外面打工多年,拖欠工资已经遇到不是一两次了。每次见父亲扛着一蛇皮袋行李哼哧哼哧出门打工,风里雨里晒的,到头来工资能不能按数发都是个问题,心里很不是滋味。
要是不按数发,找理由这扣一点那扣一点,哪怕一点理由不给你,就是蛮横的扣掉一部分,也拿他没办法。因为农民工签的都不是企业职工合同,有的劳动合同都不和你签。
不签能撂挑子不干吗,不行!老板坏透顶了,不签就换人,自然有的是人不签都愿意干。但像他爸爸这个岁数的,已经没有多少工种可以选择了,要赚钱只得干。到时只能由老板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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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给钱。
就算几个月半年白干了,你也没办法告他。一上法庭,人家就拿合同漏洞说事。那合同就是完全按照他们的利益出发的,专在这上设陷阱。闹到法庭,也算是完全得罪老板了,不光这个工地的钱捞不着,他还要打电话给所有认识的工地不收你这个人。
到这一步,文化知识不多的农民工就真叫走投无路了。
这些都算后话,农民工上哪去告都不一定知道。
便民服务多数是摆设,花钱请律师人家才给你认真办事。律师费又得按照全部追回金额的至少百分之十算,五万就是五千,一审解决不了还得二审,还得给二次律师费。
人家老板能拖,农民工拖不起啊,只好再立马进入下个工地。接下来又得看这个老板发工资时是否大发善心了。如此恶性循环。
这些都是周振网上搜到的。
他就想着,如果他成为律师,一切法律条文都能信手拈来了,就不会让父亲再吃这样的哑巴亏。还有像他父亲这样的农民工。
听说当律师干得好的话,是很赚钱的。他如果赚了钱,就不让父亲再外出干活了,爷爷奶奶也不用这么大岁数还种地卖菜了。他要把爷爷奶奶都接到城里享受下便利的生活。
问题是,周振是个说话都要在心里想半天的人,他一直认为自己嘴笨,嘴笨的人怎么做律师?
这种两难问题在这之前完全不在龙凤胎的思考范围内。朱文雯今天不想明天的事,有事还有超超可商量。
这方面是朱莉的局限,她只能用自己做事的思维来,“有没有什么和律师相关的实习,没有特定专业限制的?”
这事周振也想过,“实习也得过法考。除非前台。”
“你本来就是地理专业,找个实习老师应该要容易些吧,或者那些培训机构,或者……家教之类,这些我也不是很懂,教教说不定就知道自己能不能长久的接受做一名老师了。”
周振若有所思,“好,姐姐我先去试试看。”
这问题都缠绕他半个暑假加开学一个月了,虽然每天都很认真努力的上课听讲,但闲下来时又对自己的未来很迷茫。
小朱姐说得对,反正现在就两个选项,要么地理老师要么律师,律师现在没办法试,先教教地理看,能接受就不用费脑筋想转专业的事了,不能接受那这选项就排除了,只剩下律师了。到时一门心思转专业就行了。
华市师范大学学生找家教工作不难。
朱文超一直没说话,也不问问题。他在想前两天姐姐问的问题,有没有特别想做的工作。嗯……现在还是回答不了,不过他感觉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路过三食堂,朱莉上午在网上搜时,听过一耳朵这学校的三食堂也对外来人员开放,问过周振经确定后,四人进了食堂。
如果不开放,那她就打算请他们三人去外面吃了。总不好刷周振同学的卡,钱就算转过去,以他和弟弟这相似的性格,对着手机屏幕点不点收就得纠结半天。
周振介绍:“一楼是普通食堂,二楼小吃多些。”
“你们随便选,我请客。”
两人男生无一人发言,文雯积极踊跃发言:“二楼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