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蹄伤势确实不轻,等彻底看清流脓的地方,已经削掉了大半个牛蹄。
“牧哥儿,这,这牛蹄已经彻底坏了吧?这牛,不会废了吧?”
六姑看到这触目惊心的伤口,没忍住问。
李牧摇摇头:“不会,这牛蹄之后还会生出来的。只是现在这半个牛蹄确实是没啥用了……三爷爷。”
“嗯?”
三爷爷也正瞧得津津有味,突然被李牧叫,他愣了一下看向李牧。
“三爷爷,您哪儿有没有……治疗这种伤势的药?”
三爷爷愣了一下,蹙眉仔细瞧了瞧之后道:“专门治疗牛伤的没有,但治疗人的倒是有……但牛与人毕竟不同。这……”
“没事儿,先试一下,不行再说。这浓水挤出去之后,这牛至少是能走路了,若真是不行,再去县里看看也不迟。”
李牧也有些犹豫,但事已至此,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三爷爷点点头:“行,那我去取药。”
三爷爷离开,李牧又问九婶:“九婶,家里有没有干净的布?唔,最好是那种轻薄点的,透气点的材质。”
“要做什么?”九婶回过神疑惑问。
“包扎伤口。要不然这蹄子没法落地。”李牧解释道。
九婶想了下,最终咬牙道:“倒是有的,你等会儿。”
说完她跑回家,不多时,手里多了一根丝绢。
“这行不行?”
“九嫂,你这用上好的丝绢啊?就这一根,至少也得好几钱吧?太浪费了吧?”
看到九婶递过来的丝绢,六姑顿时瞪大眼睛。
“没事儿,现在牛比较重要。一根丝绢而已。”
九婶摇摇头。
李牧接过去一看,果然很透气,找不到纱布,这算是最好的了。
现在就等三爷爷的草药了。
而并没有等的太久,三爷爷就拿着草药回来了。当场碾碎,李牧将草药铺在了伤口上,大青牛又缩缩腿,但最终没有乱动弹。
李牧用丝绢,开始缠绕包扎起来。
很快,一只牛蹄,就被包扎好。
虽然第一次,包扎的歪七扭八的,并不怎么好看。但至少将整个伤蹄给包裹起来了。
“这就行了?”
六姑她们一直看着,此刻看到李牧起身,连忙问道。
“还不行,现在下地,这只蹄子马上就要弄脏,伤口也要再次受伤。”
他没说‘发炎’这个概念,毕竟这些人也不懂。说完,李牧走进柴房,不久后重新走出来。
所有人目光疑惑的看着他手中多了一截木头,然后他就用匕首削了起来。
村人们都很疑惑,这是在做什么?
而不久之后,就看到他将木块削成了一个半月形状的东西,然后来到还躺在地上的大青牛身边,在牛蹄上比划了一下。
受伤的只有一半牛蹄,另一半还完好。
对比着又削了几下后,李牧又问九婶要来了火折子,先将完好的另一半牛蹄修整了一下形状,然后用火燎了一会儿,这才迅速的将木块给摁在了牛蹄上。
融化了的角质层,很快就干了,将木板粘合在了牛蹄上。
李牧轻轻摇晃了下,感觉还算比较牢靠。
但为了防止万一,又问九婶要了一些破布,这一次不要求材质,这才连同木块和牛蹄一起包紧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仔细回想前世修牛蹄的视频……好像,程序差不多?
李牧这才起身。
其他人连忙问:“好了?”
李牧有点迟疑:“应该差不多吧……”
他走到大青牛身前,伸手触碰它的脑袋……发现刚才的声音已经消失了。
这……
他愣了愣。
但还是试探着开口道:“已经好了,你站起来试试……”
大青牛听到李牧的话,先是愣了愣,但很快,竟然真的试探着挣扎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不由后退了几步,惊讶的看着。
最终,大青牛彻底站了起来。伤腿也敢碰地了。原地走动了几下。
六姑观察的最仔细,恍然道:“难怪牧哥儿要削木块,原来是要垫这牛蹄。”
“还真好了?”
“可以走了?”
“也不叫了?”
“……这,真是神了啊……”
一个个村人都惊叹。
然后下意识的看向李牧。
“牧哥儿,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李牧苦笑道:“也是我自己瞎捉摸的。我家老牛……以前蹄子也受过伤,我家又没钱去县城,只能自己处理。所以瞎琢磨了一下,没想到竟然真有用……”
必要的解释还是要有的。
而村人们一听,也都纷纷点头,毫不怀疑。
毕竟除了相信还能怎样?
牧哥儿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从小就住在村里。谁还能怀疑李牧现在换了一个灵魂不成?
更何况,李牧不大,但养牛已经好多年了。有这一手手艺,似乎也不难理解。
村人们一时间议论纷纷,看着李牧都是一脸惊奇,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毕竟,李牧年纪小,之前虽然也受观照,但大家那是看在他亡故的父母面子上。
但现在……
“哈哈,现在咱们村有自己的牛医了,以后家里牲口再有点什么毛病,就不怕了。”
有村人哈哈笑道。
李牧连忙道:“可别,叔,我这属于瞎猫碰上死耗子,也就修个牛蹄,真要是其他什么毛病,我可看不了。而且这牛现在也只是暂时稳住,具体伤能不能好,还是两说呢。”
“牛可金贵,牛蹄也是最常受伤的地方,其他不说,光是你这一手安抚的手段就不一般,这头牛刚才多狂暴啊?你让它躺它就躺,让它起身它就起身,这可不是一般本事。”
那村人哈哈大笑。
听到这话,李牧呆愣了一下,而后苦笑摇头。
“可能也是跟这些牛待的时间长了一点,大致能掌握一点点它们的性情吧……”
李牧最后也只能如此道。
九婶家的牛处理好了,九婶松了一口气,那李狗也松了一口气。
然后李狗就打算牵着牛离开。
可这个时候,六姑突然开口了。
“狗哥儿啊,这牛刚受伤,现在还不知道啥情况,你暂时就先别带家去了吧。让牧哥儿再照料几天吧。”
李狗儿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手足无措的看向九婶。
九婶也愣了一下,但还没说话,六姑已经扯了一下她的袖子。
李牧离的近,只听六姑低声道:
“嫂子,你家这牛受伤不轻啊,狗哥儿家可是天天用你家牛拉车,隔三差五就进城拉活,我估计这蹄子能伤的这么重,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这是你家牛,他家用起来倒是一点也不心疼,你若将牛继续放在他家,十有八九还得被用去拉车。这牛伤才刚好一点,下次再伤了,不得真废了?”
“现在正好,牧哥儿不是在你家住么?他放了这么多年的牛,对自家的牛都是‘牛叔牛叔’的叫,可见是知道心疼牲口的。现在三哥三嫂又走了,他一个孩子,没个营生,你心善一直让他在家里住,但真白住也不是个事儿吧?再说,这孩子心里怕也难安。”
“干脆你将牛给要回来,然后让牧哥儿给放着算了。一来也让你家牛休息休息,二来这样牧哥儿住起来也更安心点。三来也给他找点事儿做,免得无所事事老勾起伤心事儿……你看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六姑的一番话,让李牧愣了一下,心头涌起暖流。
而九婶听后也是怔了一下,想了想了后,觉得还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