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瑜身着一袭白衣锦袍,负手而立于廊庑下,气场沉稳又内敛,他矜贵清冷的身姿就那般立着,一动不动似在等谁。
他站在相国寺大门的右前方,瞧见有人进来,微微转眸看过去。
四目相对间,许多话无需出口,姜沐言便心知肚明。
他在等她。
时辰尚早,相国寺还没什么人。
姜沐言支走两个小丫鬟,见四下无人,抬脚朝萧南瑜走去。
萧南瑜疏淡的眸子随着姜沐言的身影而动。
她今日着一袭累珠叠纱粉霞茜裙,衬得她就如清晨枝头的娇嫩花苞,待晨光照下便会缓缓绽放,继而迸射出耀眼夺目的光芒,吸引无数人的目光。
萧南瑜凝视着一步步向他走来的清艳少女,负在身后的双手,手心微微收紧,像要抓住什么一样。
“你来的这么早?”微微拎起裙摆走上台阶的姜沐言,询问着几步开外的萧南瑜。
“嗯,担心天亮两个小家伙会被人发现,天未亮就出城了。”
大燕京城的城门,寅时便开了,萧南瑜昨夜从相府离开后,没回镇国公府。
他是直接去的梨园,到了梨园也未小憩片刻,和青石、绿蕉一起,将两个睡梦中的小家伙从床榻上捞起来,抱上马车就出城了。
姜沐言看着清清冷冷,丝毫不觉着这有什么问题的萧南瑜,心里有些小触动,清甜的嗓音也跟着软下来,轻声细语道:
“辛苦你了。”
为了让她和孩子们见上一面,萧南瑜那般早便要急着出城。
且昨夜他还闯了她闺房,这一来一去,估计他昨夜都没睡好吧?
萧南瑜不是没睡好,是压根就没睡,但他认为这是小事,肯定不会跟姜沐言说。
少女软绵绵的小甜嗓灌进耳中,酥麻地萧南瑜眼睛微闪,心尖都跟着颤了一颤。
他看着姜沐言的清冷眸光,眸底深处瞬间翻涌起一阵暗流。
然暗流再汹涌,也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声音略低沉的回答道:
“不辛苦。”
简洁无比的三个字,带着某种压抑与克制。
姜沐言只觉他声线忽然压低了很多,别的深意却没听出来,四下看了看,没见到萧以星和萧以舟,便询问道:
“娃娃呢?”
“小家伙在光衍大师的禅房里,青石和绿蕉陪着。”萧南瑜道。
“我们快去吧。”姜沐言急着想见多日未见的两个小娃娃。
萧南瑜颔首,领她去光衍大师的禅房。
两人并肩而行,中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并不亲近,却也不疏远,各自沉默着行走在寺庙中。
姜沐言用眼角余光悄悄瞄了萧南瑜一眼。
贵气天成的少年郎,许是多年沙场磨练的缘故,看着比同龄人要沉稳内敛得多。
几次相处下来,姜沐言发现萧南瑜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
就像他给她的第一印象,清冷疏离又淡漠,不好亲近。
但真与他相处,却又发现他也没那么难以亲近。
“礼部尚书遭贬黜,与文德门刺杀之事有关吗?”
姜沐言不知怎的想到了徐非雪,又想到礼部尚书被贬官,徐家要举家离京之事。
姜沐言与徐非雪没什么交情,也没什么矛盾。
徐家遭难,徐非雪跟着去蛮夷之地,日后怕是再无机会相见了。
想到徐非雪只比她大了一岁,去了南边之后,很大可能会嫁人留在南边,姜沐言心里就有些替徐非雪惋惜。
徐家若没倒下,徐非雪在京中定能嫁个门第不错的好人家。
这一去南边,便再可能嫁入高门府邸了。
可惜了徐非雪,若她早些定下亲事,此次或许还能躲过这一劫。
只是墙倒众人推,就算徐非雪有定下的亲事,徐家倒台,对方能不能如约娶徐非雪,又是另一说了。
“确实有一点关系,但关系不大,徐大人的罪责主要在其他案子上,他若参与了刺杀一事,就不只是贬官而已了。”
萧南瑜回答道。
原来徐大人身上还牵扯上了其他案子。
一部尚书身上不干净遭贬官,姜沐言并不意外。
只是她想到徐非雪觉得可惜的同时,不免又想到了自己。
她的爹爹丞相大人,在大燕朝堂上,可不是一个两袖清风众人称赞的好官。
若相府有朝一日倒下,也不知她会沦落到何种地步。
思绪有些飘远的姜沐言,于回廊转角时,忽见一团黑影速度飞快的急扑向她,她吓得惊呼一声连连后撤。
慌乱中她脚下踉跄了一下,身形瞬间不稳的往旁边摔倒。
“小心!”
姜沐言这一倒正好朝着萧南瑜的方向。
眼疾手快的他长臂一捞,就将姜沐言纤弱的身子骨牢牢抱进了怀里。
“……”淡淡玉兰香扑面而来,又一次软玉温香抱满怀的萧南瑜,再一次全身僵硬住了。
他掌下是少女又细又软的腰肢。
她单薄的后背紧抵着他胸膛,头上戴的福禄考花丝绢布笄,随着她小脑袋细微的转动,绢布若有似无的在他脖颈处撩拨着。
柔软的绢布撩得萧南瑜脖子发痒,喉结颤动,继而引得喉咙干渴不已,可他身体却又持续僵硬着,连咽口水的动作都不敢做。
‘喵’
猫叫声在两人脚下响起。
姜沐言低头看去,福禄考花丝绢布笄从萧南瑜凸起的喉结轻轻拂到下巴,惹得他瞳仁一紧,一双幽暗深邃的瑞凤眼越发的深不可测了。
地上,一只通体黝黑,体型肥硕,超大一只的大黑猫,正仰着圆滚滚的可爱猫头,对着姜沐言喵喵叫。
“原是狸奴。”
虚惊一场的姜沐言,捂着心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方才便是此物飞撞在她膝上,把她吓得不轻。
“黑枣子你莫跑,等等我,我不撸你尾巴了还不行吗?等……”
一个童音在回廊另一端响起。
很快,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和尚,小跑着转过转角,闯入了姜沐言的眼帘。
此时的姜沐言,还没发现自己是何处境,
她看到顶着一个小小光头的小和尚,只觉可爱,除此之外再无别的想法与动作。
小和尚却在看到她时,惊讶地睁大了一双天真眼睛。
小小的他仰着头,看到抱在一起的男施主与女施主,立马双手合十,稚嫩童音脆生生的说道:
“阿弥陀佛,佛门重地,还请两位施主……唔、唔……佛祖看着呢,这般不好,不好。”
小和尚小小的脑袋瓜里,想不到该用什么样的词,来婉转劝说旁若无人抱在一起的施主。
他唔了两声,最后摇着小光头说不好不好。
劝说完施主,他又一溜烟去追看到他就跑的超大只黑狸奴了。
“黑枣子,你等等我,我去后山偷偷给你抓小鱼好不好?你莫要再跑了,黑枣子……”
姜沐言淡然的杏眸微转,看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黑狸奴与小和尚,有点没弄明白小和尚是什么意思。
这般不好?
这般是哪般?
“萧……”
姜沐言回头想问萧南瑜,却在回头的一瞬间就惊愕住了。
怎、萧南瑜怎离她这般近!
姜沐言看着萧南瑜紧抿着的薄唇,脑子空白了一瞬。
一瞬后,她都不敢抬眸去看萧南瑜的眼睛,便咻的一下从他怀里弹了出去。
刚刚,她竟一直被萧南瑜抱在怀里?
姜沐言低垂着小脑袋看着地面,绣花鞋小碎步的挪了又挪,越挪离萧南瑜越远。
想到小和尚看着她和萧南瑜,连声说着不好不好。
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不好的姜沐言,懊恼的闭了闭眼。
她往日也不是这么粗心大意的人,为何今日不小心摔进萧南瑜怀里,她能迟钝至此?
竟一直都没发现她被萧南瑜抱在怀里。
甚至连小和尚提醒她时,她都还没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懊恼不已的姜沐言,有点想跟小和尚解释些什么。
她知道这里是佛门重地,她和萧南瑜也没有不尊重佛门的意思,一切只是意外,真的只是意外而已。
可她朝小和尚看去,只能看到对方追着狸奴跑远的小光头了。
小和尚显然也没兴趣听她解释。
姜沐言尴尬,萧南瑜也有些尴尬。
怀里转瞬成空的他,默默放下了虚抱着她的手势。
萧南瑜看着小脑袋垂得低低的姜沐言。
她和昨夜一样,脸颊上的醉人红晕一直红到了小脖子,连两只小耳朵都红彤彤的可爱着。
萧南瑜将她羞赧的小模样一丝不漏的看在眼里,看得他自己也耳根发热,耳后泛起一层薄粉。
相对无言的沉默中,萧南瑜轻咳了一声,声线低低沉沉道:
“走吧,小家伙还等着我们。”
“嗯。”姜沐言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小脑袋依旧垂着,半点没有抬起来的意思。
光天化日之下,她又被萧南瑜抱了。
幸亏这一次没人看见。
不,有、有的,有一个小和尚看见了,但好在小和尚不认识她,此次应该不会再传得沸沸扬扬。
心中一直在懊恼的姜沐言,再次前往相国寺方丈禅房的途中,她没再和萧南瑜并肩而行了。
她默默跟在萧南瑜身后,低垂的视线只看着自己的裙摆,以及前方时不时就闯入她视野的白衣锦袍下摆。
相国寺方丈光衍大师的禅房。
檀香环绕中,此刻安静到落针可闻。
姜沐言和萧南瑜来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绿蕉和青石跟两尊门神一样,站在门内两侧。
禅房的中间,光衍大师盘腿坐在蒲团上打坐,他的对面盘腿坐着的,是一男一女两个精致好看的小娃娃。
这一幕景象出乎姜沐言的意料,两个小家伙这一本正经打坐的样子,还挺像模像样的。
“大小姐。”绿蕉看到姜沐言,眉梢眼角立时染上了无数喜悦。
她都好些天没见到姜沐言了,从小到大,她就没离开姜沐言这么长时间过。
“公子。”青石也轻声唤着萧南瑜。
绿蕉和青石的声音再小,在安静的禅房里大家也都听见了。
一直闭着眼睛装模作样打坐的萧以星和萧以舟,猛的一下睁开眼睛。
“娘!”
萧以星看到姜沐言的第一眼,小身子立马一咕噜从蒲团上爬了起来,飞快倒腾着小短腿冲向姜沐言。
萧以舟也手脚麻利的站起身,开心的跑向姜沐言:“娘!”
小娃娃的童音又软又甜,听得姜沐言心都软了,俯下身一把抱住冲到她怀里来的两个孩子。
“娘,我好想你。”
扑过来的萧以星,漂亮的小脸儿埋进姜沐言肩头,依赖又贪恋的撒娇道。
“娘,我也好想你。”
萧以舟伸手搂住姜沐言的脖子,英俊好看的小脸庞贴着姜沐言的脸颊,亲昵的蹭了蹭。
“娘也好想你们。”姜沐言也蹭了蹭萧以舟的小脸蛋,心里有些酸涩却也很开心的说道。
从两个小孩的语气和行动上,她都能真切的感受到,他们对她的思念及依赖。
光衍大师也缓缓睁开眼,看着相拥在一起母子三人,慈眉善目的笑了笑。
萧南瑜跨进禅房门槛,对青石和绿蕉道:
“你一人到门口守着,莫让人靠近。”
“是。”青石拱手领命出去。
绿蕉先朝姜沐言看了过去,见姜沐言一心和两个小孩亲昵,并没有反对萧南瑜指令的意思,她便也走出了禅房。
青石见绿蕉出来,伸手关上禅房门,对她道:
“你在门口守着,我去外边守。”
绿蕉点头,青石便走远了些在外面守着。
禅房里。
萧南瑜见两个小家伙窝在姜沐言怀里,一时半会儿估计拉不开,他便也没打扰他们团聚,抬脚朝光衍大师走去。
他在光衍大师对面,原先萧以舟打坐的蒲团上,跪坐了下去。
“光衍大师,姜大小姐我带来了。”
跪坐姿势极其端正标准的萧南瑜,神色也沉凝庄重。
今晨他抱着两个孩子来到这里,光衍大师看到萧以星、萧以舟的第一眼,双手合十说了一句话。
“阿弥陀佛,萧施主,这两个孩子不属于这个时空。”
萧南瑜追问,他们属于哪里,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光衍大师便不愿再开口了,还让他将两个孩子的母亲带过来。
现如今,萧南瑜依言将姜沐言带了过来,光衍大师也该履行承诺,告诉他们两个孩子的来历了吧?
姜沐言见萧南瑜要与光衍大师深谈的样子,她牵着两个孩子的手也走了过去。
她和萧南瑜一样,跪坐于另一个蒲团上。
两个孩子则一左一右的黏在她身边,也跪坐了下来。
“方丈,你看,这就是我娘,是不是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萧以星靠在姜沐言身上,对光衍大师绽放着开心又可爱的甜美笑容。
“是你长得和你娘一模一样。”
光衍大师看着活泼可爱的小女娃,和蔼慈爱道。
“唔……反正都一样嘛,在我眼里娘就是天底下最美最美的。”
萧以星一脸骄傲的赞美着姜沐言,白嫩嫩的小脸儿还轻轻蹭着姜沐言纤细的手臂。
“光衍大师。”
姜沐言双手合十,朝着德高望重的光衍大师就是一拜,拜完她才诚恳道:
“光衍大师,恕我冒昧,听闻您看相断命从无差错,能请您帮我看看,他们两个真的是我的孩子吗?”
她恳请完之后,萧以星和萧以舟就歪着小脑袋瓜看向了对方。
他们都不太明白,为何娘亲会问方丈这种问题。
他们当然是娘的孩子啊,这还用得着问吗?
两个小家伙睁着纯净澄澈的四只眼睛看着对方,他们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和自己一样的疑惑。
但他们没有出声质疑,或替光衍大师回答什么。
两个小家伙对视完,就这么安安静静的靠着姜沐言,和她一起看向了光衍大师。
光衍大师同样慈眉善目的看着姜沐言,缓缓点头肯定道:
“是施主的孩子。”
虽然姜沐言心中已有猜测,但听到光衍大师如此肯定的回答,她内心深处还是震了一震。
既然问都问了,也不在乎问得更清楚仔细些。
于是姜沐言伸手指着自己,复又追问了一遍:“我生的?”
孩子也分好几种,亲生的、继子女、养子女,都可以称为自己的孩子。
虽然萧以星和她如出一辙的小脸儿,应该不存在继女、养女的可能性。
可保险起见,姜沐言还是谨慎的再次确认着。
“姜施主,这两个小娃娃确实是你与萧施主的血脉。”
光衍大师的回答,不只肯定的回答了姜沐言,还肯定了就是她和萧南瑜生的。
姜沐言指着自己的手指,无力垂下。
她再一次的接受了,萧以星和萧以舟就是她亲生孩子的事实。
“那他们是怎么来的?就算我最后真的会和……”
姜沐言不由得看了萧南瑜一眼,继续道:
“会和萧大公子成亲,可这两个孩子从出生到长这么大,怎么也得是五六年后的事情。”
“明明是五六年后的孩子,怎么会突然提前出现在这里?”
姜沐言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了。
最为要紧的一个,则是萧以星和萧以舟到底是怎么来到她面前的。
这很不可思议,说出去都没信那种。
姜沐言说了那么长一段,面对她疑惑又热切的目光,光衍大师只回答了她八个字:
“此乃天机,不可泄露。”
姜沐言:“……”
萧南瑜:“……”
光衍大师看着少年少女同样无语的神色,沉吟片刻又补了一句。
“我只能告诉你们,他们想来就来了。”
姜沐言等了几息,见他没了下文,追问道:“然后呢?”
“等他们想走的时候,他们也就走了。”光衍大师又道。
“……”姜沐言还是很无语。
大师就是大师,说了也跟没说一样。
她问过两个小家伙不下三遍,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
不论怎么问,他们都只说出门玩,回家在家门口遇到了萧南瑜,然后就没了。
问他们什么时候走,他们都一脸天真的说不走啊,他们要和爹爹娘亲在一起,哪儿都不去。
眉宇微蹙的萧南瑜,见姜沐言不想说话了,他便接着问道:
“光衍大师,那他们什么时候会走?”
“等他们想走的时候。”光衍大师道。
“……”萧南瑜也不想说话了。
又静默片刻,他才又道:
“方丈,您特地叫我带两个孩子来相国寺,就是为了跟我们说这些?”
萧南瑜总觉得,应该没这么简单。
“上次见你们,我便看出你一人乃是天赐良缘。”光衍大师不紧不慢的说道。
姜沐言的小心脏咯噔了一下。
她又被逼着去面对另一个事实。
萧南瑜的天赐良缘,果真就是她。
“你一人本就是天赐良缘,这本没什么,但我还看出有天机泄露在你一人身上。”
光衍大师说着看向了萧南瑜,又垂眸去看萧以星和萧以舟,继续道:
“上一次京郊巧遇,我看到这两个小娃娃,便明白他们就是泄露的天机。”
萧南瑜细细琢磨了一番,道:“这跟您让我带他们来相国寺有何关系?”
天机天机,他们现在知道了,天机就在他们的眼前。
可知道了又如何?
不知道天机是如何来的,也不知道天机何时会走,更不知道天机是来干什么的。
这知道了跟不知道也没区别。
“自是有关系。”光衍大师在胸前竖起一掌,另一只手缓缓转动着佛珠。
“泄露天机必遭天罚,天机自己逃出生天,天罚更重。”
姜沐言的心一下紧缩,两只手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抱紧了两个孩子,双眼警惕的看着光衍大师,道:
“罚什么?大师您想干什么?”
“阿弥陀佛。”光衍大师的双手又合起了十,宽慰着姜沐言道。
“施主勿忧,我佛慈悲,渡有缘人,两位小施主与佛有缘,常入佛门清修拜佛,于两位小施主只有好处,无坏处。”
姜沐言和萧南瑜再一次沉默了下来。
带两个孩子常来拜佛,倒也不是不行,他们担心的是天罚。
若真有天罚要降罪到两个孩子身上,他们还这么小,如何承受得住?
萧以舟见大人们都沉默着,似乎都聊了,他才说道:
“方丈,您以前也说这句话。”
他这一开口,几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哪句话?”光衍大师问。
“我和妹妹与佛有缘,您还给了我和妹妹一个护身符呢,您不记得了吗?”
萧以舟长着小奶瞟的小脸庞,一本正经的说道。
光衍大师捻动着佛珠的手一顿,明白是好几年后的他,曾给过这两个娃娃附身符。
“附身符可还戴在身上?我看看。”光衍大师道。
“在。”萧以舟点头。
“有。”萧南瑜也道,伸手去取萧以舟身上的附身符,“他们两个身上都有附身符,日日都戴着。”
因为是他们出现时就戴在身上的,所以萧南瑜没敢私自取下来,就让他们一直贴身戴着。
姜沐言也从萧以星身上取下来一枚护身符,和萧南瑜一起递给光衍大师。
光衍大师掌心捧着两枚护身符,先端详了一下叠得整整齐齐的三角形符纸,确实出自他手,是他亲手所画的护身符。
他将佛珠缠绕在手腕上,随手拿起一枚护身符,缓缓拆开。
当拆开看到自己几年后所画的符纸时,光衍大师枯槁的双手却是微微一抖。
符纸从他手中脱落,犹如了无生气的死物,缓缓掉在了地上。
萧南瑜见他神色不太对,忙捡起符纸摊开来看。
姜沐言也微微侧身探头过去看。
可她和萧南瑜都不懂画符,更看不懂符纸。
他们上看下看,看了好几遍,也没看出这符纸有什么不对劲。
可光衍大师的神情告诉他们,这护身符有大问题。
萧南瑜拿着从萧以舟身上取下来的符纸,神色凝重的询问着光衍大师:
“光衍大师,可是出了何事?这符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