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没想用小名当前缀名称。完全是因为考虑到许多自闭症孩子的记忆能力相对薄弱,为了方便这些孩子能够更好记住,她才选了个容易理解的名称。
但现在有个问题是:祁风漾也听到了,甚至刚才底下响起的稚嫩声音中夹杂的熟悉成年男声犹未突出。
闻铃就算不看他,都知道他脸上肯定又是那种似笑非笑、意味深长地混蛋模样。
她抿着嘴唇转身,在白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平复“咚咚”作响的剧烈心跳。
如果人眼有透视功能,她们应该就会看到——不少老师上课时,心里活跃程度比她们脸上展示出来的还要多。
闻铃盖上笔盖,接着对家长说:“我们每周都会见一次面,也希望各位家长每周可以抽出这两个小时的时间,陪她们一起完成毛线手工品。”
她提前问过祁风漾班上孩子的年龄,基本都是十五、六岁的青少年。自闭症的严重症状也都在中度。
在这种情况下,要靠她一个人教会他们所有人,对她来说难度系数太大,并且她也没有把握。她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叫家长一起。把她们的家长教会,她的教学进度也能更好往后进行。
毛线钩织这个技能,手和大脑要相互配合,对于提高自闭症孩子的注意力有很大的帮助。
只是前期需要教会她们不同针法同时也要记住针法对应的图解符号,学会这些基础就能在后期快速上手。那对于自闭症孩子来讲,最简单也是最难的点就在于,如何让他们理解并且学会各种钩针的针法。
见所有家长都愿意配合之后,闻铃才调出昨天她录制的另外一个视频:基础短针的教学视频。
“首先食指环起毛线,右手拿钩针穿过线圈,带线勾出……”
跟着视频,底下的家长们带着自己身旁的孩子开始尝试。
大概是距离她们之前学习毛线钩针的时间太久远,所有孩子就像是一张白纸,如今等于重头再来一遍。
闻铃把视频调成循环播放,走下讲台蹲在每个孩子和家长的中间,一个一个当面示范。
她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做了叫家长到场的决定,如果单单就她一人,还不知是怎样一种鸡飞狗跳的场景。
“对……就是这样,你很聪明。”闻铃起身摸了摸男生的头,向后伸展了下自己酸痛的腰部,准备继续去教下一个孩子。
“铃铛老师……”坐在右边靠窗第二排的男生小声叫了声闻铃,见她没听见,又默默地把手伸了回去。他的妈妈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鼓励道:“不怕,小航,大声叫,老师会听到的。”
小航快速眨着眼睛,锁着脖子,点了点头,鼓起勇气大声叫:“铃铛老师!”
“欸,我马上来。”闻铃转头应了声,正好她现在教的一组已经学会,她往男生那边跨了一步,胳膊就被人拽住。
“我去教,你接着往后。”祁风漾勾着闻铃的食指摩挲两下。
“你行吗?”闻铃将信将疑,哪怕她十分清楚短针这个针法对祁风漾来说是小菜一碟。
毕竟她和吴应慈忙不过来的时候,把他当免费劳动力让他钩了几十个环起圆盘小眼睛。
祁风漾弹了下她的额头,弯腰跟她咬耳朵:“我行不行,你不知道?”
“……”闻铃瞪了他一眼。
教学圣地,这人还敢口出狂言!
幸好班上的人都在沉浸式练习,没人注意她们这边。
她闭着嘴没理他,直接走到下一组家庭中间,蹲下身光速变脸,“哇,你和妈妈已经学会啦。都钩这么多了,你可真棒。”
“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呀?”
“自己跟老师说。”
“……刘家路。”
祁风漾看着眼前的场景勾唇浅笑,抬腿走到刚才叫闻铃的男生面前蹲下,“小航,祁叔叔来教你,可以吗?”
他这两个月,每个星期都会来两次,也算是在班上混了个脸熟。不然对于对于自闭症孩子自己提出的要求,他不会冒然插手。
小航看了眼祁风漾,慢慢点头,把手上的针、线递给他。这个祁叔叔来了很多次,每次都给他们带很多礼物。在他心里祁风漾跟他们处于同一位置,只不过年龄看起来好像比他和同学们都大,于是他大着胆子问:“祁叔叔,铃铛老师是你女朋友吗?”
小航妈妈坐在旁边哭笑不得,抬手轻揪了下小航的脸蛋,“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没事。”祁风漾笑着打散钩织错误的毛线,重新起了个环,悄声对小航说:“不是哦,铃铛老师是叔叔的老婆。”
-
闻铃起身看到下一组的两个人时,脚步蓦地顿住——
是那对相处方式跟教室里其他家庭截然不同的母女两人。她们依然是各干各的:妈妈低头勾着简单的毛线团,女孩独自一人摆弄手里的毛线。
之前上课的时候,也在亲子课上遇到过类似的相处模式。
多数是孩子自己完成作品,家长坐在一旁聊天,时不时会在孩子的要求下进行合作。多数孩子完成作品后,都会开心的把成品交给父母看,为的就是得到父母的表扬。
这对母女却完全不一样。
她们之间给人的感觉,好像是淡漠,妈妈对女儿也完全没有像是其他自闭症家长对孩子那种无时无刻的关心。
正在钩织的女人抬头看到了闻铃,也没有太大的表情,只是放下手里的针线,叫了声旁边的女孩:“徐咛咛,老师来了。”
女孩撅着嘴,低声道了句:“老师好。”
假如是她以前的习惯,她会很贴心的问这位妈妈今天跟孩子发生了什么。根据她的经验,大部分家长都会喜欢跟老师探讨孩子在家发生的故事。这个时候,只需要装作很关系这位母亲并且夸奖孩子就可以达到双方都满意的效果。
但实际上,她现在并没有任何想要去调节这对母女关系的想法,她反而对这位妈妈很感兴趣。
闻铃不动声色,保持微笑地走到两人中间,低头问女孩:“你叫徐咛咛?”
女孩手指绕着毛线点头。
“你怎么没和妈妈一起练习短针呢?”
徐咛咛瘪着嘴,看了眼旁边的女人,见女人还是低头勾织后,她才对闻铃道:“太简单,我都会。”
也是,妈妈看起来非常熟练,女儿不太可能不会。
“那你还想学什么,我教你。”
闻铃注意到,徐咛咛听完她说的话,又看了眼她的妈妈。仿佛她在观察她妈妈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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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自顾自钩着手上的毛线,一点眼神也没分给自己的女儿。
徐咛咛红着眼睛,皱眉继续绕着手指上的毛线。
闻铃还想要说些什么,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崔明把手里提的凳子放在门口,站在走廊上对闻铃招了招手,“小闻老师,你出来一下。”
-
走廊上,崔明拉着闻铃低声说:“徐咛咛家里比较贫困。爸爸是工地上的工人,徐咛咛这个样子家里也不放心她单独在家,所以她妈妈就只有找那种按件计费的工作,能赚点是一点。”
毛线品按件收费这个事情,闻铃多少了解过一些情况:不少饰品点、百货店里的售卖的毛线手工品实际上都是贴牌产品。盗用别人的设计,去各种厂区里面进货。购买时单价可能只有几块,贴牌售卖时的零售价会翻很多倍。
物品单价低,造成的结果就是工人赚得也会很少,完全是拼体力的辛苦活。
“我只有一个问题,她妈妈完全有能力教这些小孩钩毛线,为什么不给她开工资,让她来教。”
既能解决工作,钱也会多,不是两全其美吗?
闻铃现在只觉得让她来教这件事完全是多此一举。
崔明无奈道:“不是我们不愿意让她教,是她自己不愿意。”
“以前那几节课就是她配合我们特教老师一起上课,上了几天她不干了。我也跟她谈过,她说是因为在徐咛咛小时候,教她教得太疲惫了。好不容易等她长大,又让她面对那么多跟她同样情况的孩子,她承受不住。她连徐咛咛自己想学钩毛线,她都不愿意教。”
自闭症孩子从出生开始,家长就面临着更大的压力。普通孩子一次能学会的东西,可能她们需要上百,上千甚至上万遍。基本上所有家长对自己孩子的唯一心愿就是她们能拥有跟普通孩子一样的生活自理能力,其他的,她们也不奢求。
日复一日重复做一件事情的感触她懂。更何况时间还长达十五年。
闻铃静了几秒,才说:“我知道了,您这里住宿生每年学费是多少,方便告诉我吗?”
-
临近下课,闻铃把祁风漾叫到教室外,两人窃窃私语了一阵。然后闻铃走进教室,跟底下的学生和家长道了再见。
她走下讲台,拦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徐咛咛和她妈妈。
“你好,我能和您谈谈吗?”
祁风漾对徐咛咛招手,“咛咛过来,叔叔带你去买好吃的。”
徐咛咛没动,她咽了咽口水,最终还是看着自己的妈妈,等待她的同意。
女人应该是见过祁风漾,知道他不是坏人。她蹙了下眉,放下背着的包,从里面拿出线团继续织。
不说话,应该是默认吧。
闻铃牵着徐咛咛的手把她交给祁风漾。等两人离开后,她关上门。拉开女人对面的椅子坐下。
在这期间,女人不曾抬头,仿佛周围发生的所有事与她毫不相关。只有手上的毛线团证明了时间的流逝。闻铃大概几点了一下,她钩三圈只需要15秒,速度上面连自己都赶不上她。
毛线团第四圈结束后,闻铃终于开口,“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另外,我希望你能够放下手里的毛线,认真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