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宁昭一激灵。她猛地抬头，但视线里却没有任何身影，就好像刚才听到的男声只是她的幻觉。
克洛斯略显不耐地皱了皱眉。
“沈书言？”
确信自己刚才听到了沈书言的声音，宁昭试探着叫了一声。
没有应答，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而后，一抹银白色的身影从山洞上一跃而下，沈书言便这样出现在他们面前。
“你故意等着看我死呢，这么晚才来？”
原本心情就不好，见沈书言还是一脸吊儿郎当的表情，克洛斯没好气怼了一句。
“你想死也可以啊，我带她一个人走。”
他的尾巴还没收起，眼瞳也变成了金色，显然是刚才化身了兽形态，还没变回来。
走到宁昭身边，低头看了眼她已经包扎好的伤口，沈书言蹲下身去解绷带：“对我一见钟情，怎么不敢当着我的面说？”
他还对宁昭那句话念念不忘。
“……谁不敢当着你的面说了，船上不是一直在忙正经事吗？”
宁昭没有回避这个话题，语气十分坦然。
既然是做戏，那干脆就做到底，彻底断了克洛斯对她的心思。
“那你的意思，是真的喜欢我？”
余光瞥到克洛斯的脸色渐渐变冷，沈书言理都不理，继续和宁昭说话。
刚包扎好的伤口又被拆开，虽然沈书言的动作很轻，但宁昭多多少少还是感觉到一些疼痛。
“嗯，真的。”
忍住腿上传来的疼痛，宁昭点点头：“但你不需要给我回应，我是单相思。”
沈书言没想到宁昭会这么直白，竟也一阵无言。
这时，她的伤口已经完全袒露在他面前。
宁昭本以为沈书言有什么灵丹妙药要帮她敷，结果发现他只是用尾巴轻轻在她的伤口上扫了扫。奇迹般地，小腿上的疼痛消失了。
她忽然想到之前在《塞尔维亚的舞女》副本，沈书言有受过一次伤，也是像今天这样很快痊愈。
这个技能她是真的眼红。
“走吧。”
治好宁昭的伤口后，沈书言利落地起身，将手递给他。
宁昭没让他扶，自己站了起来。起身后，她看了眼克洛斯：“你好兄弟呢？”
“好兄弟说我想故意弄死他，我怎么能辜负他对我的期待呢。”
他说话时夹枪带棒，虽语气听着像开玩笑，但行动上却完全没有帮克洛斯的意思。
克洛斯脸色很冷，但没有反驳他，也没有说话。
虽说现在的沈书言和宁昭认识的队友哥差距很大，但宁昭知道，他不是会故意对朋友见死不救的人。
显然，他和克洛斯之间产生了分歧或矛盾，只是因为目前情况不方便关起门来处理问题，所以他才会用这样的方式表明自己的态度。
说不帮就不帮。再去看沈书言，他身后的尾巴已经收起，手上还多了张地图。
接过地图展开，宁昭看到上面有个标了红的圈。
等她用技能时，沈书言的目光从地上滴滴点点的血迹顺延到山洞外，看到草地上红了一大片，想也知道这里刚才发生过怎样激烈的搏斗。
不知怎的，他心下动了动：“我在山里找地图费了些功夫，才来得晚了些。”
事实就是这样。他随身没带地图，只能通过gps技能去山谷里找。好不容易找到一张探险员遗落在山里的地图，他拿到后就立马去寻找他们，却没想到他们已经遭遇了险境。
但这句话说完他便后悔了。人家没问，他巴巴的去解释自己不是故意来晚的，多多少少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怕宁昭看出端倪，岔开话题：“走吧。”
宁昭倒没想那么多，点了点头，把手伸给克洛斯和沈书言。
“抓住我。”
几秒后，他们便消失在了山洞里。
*
“滚去地下室，自己领罚。”
回到别墅，沈书言看都没看克洛斯，扔下这么一句便上了楼。
小五看到沙发上脸色苍白的克洛斯，忙跑过去，直到沈书言进了电梯，他才紧张兮兮地悄声说：“二哥，我去叫医生。”
“不用。”
克洛斯将手递给他：“扶我一把就行。”
小五把手递给他，动作间还在不停念叨：“二哥，大哥也不是故意要这样对你，实在是因为……”
“闭嘴吧。”
克洛斯语气淡淡，在他的搀扶下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宁昭看着他们的背影，一阵无言，最后什么话都没说，巡着记忆中的路线上了楼。
余光刚好瞥到沈书言推门进了一个房间，她想也没想便跟上去，敲响了房门。
“进来。”
这是一个偌大的书房，空气中飘着淡淡的墨香，满墙的书架摆得很高，地上铺着软和厚实的天鹅绒地毯。
像是知道宁昭会跟来似的，沈书言眼皮抬都没抬，熟稔地点了根烟：“想谈控制权的事？”
他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看向宁昭的双眸里多了些深意：“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为什么要控制权？它对你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白蒙蒙的烟雾在他面前氤氲：“还是说，你打算待在虚妄之都，永远都不走了？”
“我自有我的道理。”宁昭不喜欢他抽烟，但想到未来的他很听话，她还是忍了：“不过，柯尔特的事我没怎么帮到你，只是帮忙做了个幻境，所以控制权给不给随你。”
“给，为什么不给。”
沈书言拉开抽屉，里面飘出一枚芯片。他稍微动了动手指，芯片飘到宁昭面前，还未等她反应，刺痛感传来，它被植入进了她的身体。
宁昭眼前立刻现出不一样的场景——
【您好，监管者。您已开启以下权限：
1.虚妄之都中的任何伪装都将无法逃过您的眼睛。您能看到玩家拥有的一切技能。技能随机发放，您也可以定向投放。
2.您可以给予玩家一定的帮助，包括但不限于降低游戏难度、修改游戏数据、定向投放副本等，具体内容可在工作手册中进行查看。［工作手册］
3.您无法对抗游戏机制。一旦进入副本，您必须像普通玩家一样进行探索。但您面临的最坏结果是被送进惩罚副本，您不会死。
4.您可以对游戏场景进行改造。
5.您的技能得到升级：在您获得一张地图后，它将永久存放在您的背包中，您可以无限制使用它，它不再是消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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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您可以移交您的权限，但这个操作是不可逆的，请谨慎。
7.所有NPC将听从您的调令。您有权处置他们的去留与生死。】
这么洋洋洒洒还只是第一页，后面还有好多，她没一一细看。
直到看到系统顶端标注的权限30％的数字后，宁昭惊讶：“你给了我将近三分之一？”
“不要还我。”
“要啊，凭什么不要。”
宁昭才不整那欲拒还迎的戏码，连忙将控制面板收起：“你不会后悔的。”
她要控制权并不是想称霸虚妄之都，只是想让未来的沈书言能有条退路。
想到那天克洛斯说虚妄之都已经不是沈书言做主的事，宁昭的心中便觉得不安。如今有机会回到过去，她觉得一切都是上天冥冥之中安排好的。
他为她默默做了那么多，她也应该为他做些打算才是。
不过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愿意把这样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只认识一天的女人。
“我知道你想问我什么。”
一根烟的功夫，他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中，抬头看她：“你这么聪明，不妨自己猜一猜？”
让宁昭来猜，首先排除情情爱爱的可能性。
结合今天发生的事，她很容易就猜到一个答案：“你怕克洛斯要反。”
“聪明，不过用词不太恰当。”
沈书言看着她，眯了眯眼睛：“怕倒是不至于。”
“你是在做第二手准备。”
宁昭了然：“但我们只认识了一天，你就算要未雨绸缪，也给不到我头上。”
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她还是没想明白。
“我看不清你，但我能猜到，你不是第一次见我。”
端详着宁昭的脸，沈书言沉默了好一阵：“这把枪，整个虚妄之都只有一把。”
一把黑色的枪被扔到桌上，它的握把刻着一个烫金的雕花印记，和宁昭白天在直升机上拿出来的那把一模一样。
“我可以看到所有玩家的技能、成就，包括曾经历过的副本与你们能看到的一切，但唯独你，”
他黑色的双瞳讳莫如深，像一池深幽的池水，叫人看不清情绪：“我除了你的技能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看到这把枪，我大概懂了。”
他继续道：“你手里的那把一定是我给你的。但我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你，所以你是从未来来的，对么？”
只靠这一个细节，沈书言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推算了个大概。
虽然虚妄之都是他建立，但庞大的国度一旦形成，他就不能再面面俱到地了解到每一处细节。而因时间推移逐渐形成的bug与非自然现象，他就更没办法及时控制与解决。
这也是为什么他今天会被敌人算计了一把。
他不讨厌宁昭，也谈不上多喜欢。但她手中有那把枪，就说明未来的自己是很信任她的。
他当然不信一个萍水相逢的女人，但他信他自己。
“没说话，看来我猜对了。那么，我能不能问一句……”
他的目光落到她的脖颈，那里还沾着血迹，与原本印在她肌肤中的红痕几乎要融为一体，他却仍能分辨出它们的区别。
“我们两个人，在未来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