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牌子》全本免费阅读
琬贞冷哼一声,径直走了进去。
怎料经过花园,草丛里突然蹿出一道怪影,吓了众人一跳。
待其站定,琬贞才看清全貌——这东西从头到脚蒙在一大块花花绿绿的布里头,因颜色与花草相近,蹲在花丛里时同周身环境融为一体,没人注意得到,这才被其蓦然现身惊到。
此物个头不小,竟有一个人那么高……不,那分明就是个人,两侧支楞起来的手臂,顶部凸起的圆滚滚的头,都是人身上才有的东西。
否管此人装扮成这副模样是何用意,目的倒十分明确,像股风似的往坐在轿上的琬贞扑来。
琬贞稳如泰山,任由两侧侍卫闪到轿子前头,一左一右架刀相迎,怪人见势不妙,忙刹住脚步,僵立原地,像野兽一样,伸出“爪子”,想威慑敌人。
琬贞抱了几分看戏的心思,好端端的大活人,蒙着布躲草丛里,怎么,这是人当腻了,想当几天怪物尝尝鲜?
“把他身上的东西扯下来,本公主倒要看看是什么在装神弄鬼!”
侍卫拆此人身上厚布的时候,他挣扎得厉害,不过侍卫们有利器在手,连扯带割的,总算把人从层层花布底下扒拉出来。
哟,还是个熟人,从布帐子里拉扯出来的这位,可不就是所谓还睡着的李贵妃,李淑吗?
琬贞庆幸自己没喝水,否则铁定得被呛住。
大抵是被身上的厚布闷坏了,李淑整张脸都涨红得厉害,瞧着热气腾腾的,头上脸上都凝了层淡淡水雾。
侍卫们面面相觑地松了手,这可是堂堂贵妃,哪有人敢粗手粗脚拘着她。
琬贞倚在轿子靠背上,目光耐人寻味。
李淑平素极注重形象,出现在人前时,那是连头发丝儿都不能叫人挑出错处的,此时此刻,却鬓发凌乱,衣衫不整。
她扬声道:“李贵妃这是在玩什么呢?”
出乎意料,李淑的反应极度迟钝,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轿上的琬贞。
琬贞皱了皱眉头,“李……”她再度开口,不料那李淑突然像受了刺激似的,又一次猛冲向她的轿子。
侍卫们反应很快,但知道她是李贵妃,个个又不敢用力,反被她指甲挠了几道,一番混斗,李淑竟真挤到琬贞跟前。
她眼里布满血丝,死死瞪着她,似癫似痴,琬贞低头看她,心里只一个念头——虽不知为何,这人八成疯了。
李淑伸手来拉她,口中发出尖却哑的嘶叫:“下来!下来!随本宫去向姑姑赔罪!”
琬贞挥袖,用力将其甩开,厉声喝斥众人:“发什么呆?”
侍卫们终于回过神,死死将她制住,这贵妃不大正常啊……
李淑眼里俨然没有旁人,目光紧紧凝在琬贞面上,嘴中一直念叨,说什么索命啊,什么冤魂之类的鬼话。
但她状态十分不稳定,发疯到一半,忽又自顾自哭了起来,“是淑儿不对,淑儿不该动歪心思,姑姑你放过淑儿吧,呜呜……”
琬贞眼神转冷,她这是装疯卖傻,还是受了什么刺激?
“娘娘,您怎么到这儿来了?可叫奴婢好找。”正当局面僵在这儿时,何茗自不远处匆匆赶来,人未至,声先到,“奴婢照顾不周,惊扰了公主,还请公主恕罪。”
琬贞居高临下看着她,何茗躬身去扶李淑,李淑惊恐地躲开她:“姑姑,是姑姑来了,来带走我了是不是!”
姑姑?琬贞若有所思,李淑为何一直念叨着肃太妃,见了肃太妃的贴身婢女,竟吓成这样?
这何茗也奇怪,李淑如此,她倒不毫不意外似的。
何茗温声安抚道:“娘娘别怕,奴婢扶您回去歇息。”
李淑抖了抖:“不是姑姑要带走我?”
何茗柔声道:“娘娘想多了。”
李淑闻言逐渐平静,目光重又变得呆滞迷茫。何茗点了两个宫女送她回去,李淑乖乖被架着离开,像失了魂魄的木偶一样。
琬贞颇有几分不明就里,这一夜间,凌霄阁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么?怎么天一亮,所有人都变了似的。
何茗送走李淑后,又转身向她道:“公主殿下想必心有疑惑,还请随奴婢来。”
琬贞眯了眯眼睛:“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
何茗不卑不亢:“奴婢奉命,邀您去见一个人。”她也没说那是谁,只悄悄冲着她展开左拳,她掌心躺着枚晶莹剔透的耳坠子。
琬贞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那是肃太妃的东西,她心思急转,脑中闪过一个离奇念头。何茗朝她微微颔首,“她候您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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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琬贞心头已有猜测,真被证实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本该死去的肃太妃此时竟好端端地坐在榻上,神情平静,面色红润,也看不出半点身染癔症,亦或是中了剧毒的样子。
肃太妃直入主题:“你想必很好奇,哀家怎么还活着。”
琬贞面色不大好看:“你是假死。”
肃太妃笑了笑,她这张严肃的脸笑起来也不讨喜,“你比李淑聪明得多。她见了哀家,竟觉得是冤魂索命,被吓得失了智。”
琬贞目光愈发不善:“你整这一出,究竟是何用意?”
肃太妃浅抿一口茶,淡淡道:“你猜不出么?自是为了金蝉脱壳。”
琬贞狐疑,“你是想以此摆脱李淑?”
“果然聪明。”肃太妃颔首,“你既来此,想必已查出李淑与外人勾结,在宫里暗行巫蛊之术。”
琬贞没点头也没摇头,她没搞清楚这肃太妃究竟是何立场,喊她过来说这些又是何用意。
肃太妃也不在意她的冷淡,自顾自继续讲:“她第一回沾染巫蛊邪术,是为求子,好在撞破这脏事的不是旁人,正是哀家。她触犯宫律,按说是要被打入冷宫的,但毕竟是亲侄,哀家于心不忍,便替她瞒下此事,告诫她收手。她哭着应了。”
琬贞知道,李淑肯定没真改过自新,否则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果然,肃太妃唏嘘长叹:“可哀家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竟把心思打到皇帝身上,偷偷割了他一缕头发,妄图施蛊与皇帝永结同心,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可是杀头大罪。哀家不敢再纵着她,谁知道她还能做出什么荒唐事来,”
“于是哀家找了个借口,罚她禁足一月,希望她吃了苦头,能迷途知返。”肃太妃缓缓摇了摇头,“谁能想到,这一个月,她非但没有半点悔过,反怀恨在心,借口送礼,给哀家的熏香里下料,哀家毫无提防,好在苗奇发现得及时,否则可能真就着了她的道。”
琬贞目光微凝,怎么,这意思是说,她那见了牲畜便发狂的怪病,原是装出来的?
肃太妃并未否认,“哀家想知道,她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于是将计就计,假意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