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灰掉在他手背上给他烫的一哆嗦,黝黑的手背上立即起了个大水泡。
我小心翼翼的探头去瞅了一眼“二舅,大嘎公不同意你去小竹子村啊。”
“不去就不去,下这么狠的手。”
他对着手背上的泡哈了一口气,发脾气似的把手里的铜钱纸全丢进了火盆里。
“你别把火弄灭了。”我没好气,连忙上去扯了几根香把叠在火盆里的纸钱挑开。
二舅离开后,小舅舅打着哈欠从棺材下面拖出来一个箩筐,对我说“烧完了来把这些叠了吧。”
我看了眼箩筐,里面装着的金箔纸都要溢出来了,战术性后退“这么多要叠到什么时候去了?”
说完我就想跑,被刚进屋的安钰桥堵住了。
小舅舅叹了口气,无奈道“没办法,那两个阴差要的太多了,我和他们商量了分期,慢慢叠吧。”
“能不能不叠?”我坐到他旁边,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八百块钱,“我们去白事店买。”
“几张啊?”他漫不经心的把我手里的钱拿过去数了数,然后全揣进了自己口袋。
“你玩去吧,我自己叠,这些就算给我的辛苦费了。”
他嘿嘿笑着,看着有点惨是怎么回事。
我有点不好意思,那么多纸他不得叠到手抽筋啊?
看他们两叠得飞快,我在那干坐着心里也过意不去,又搬着我的小马扎过去帮忙。
直到半个小时后二舅进来找我要钱。
“灵灵,刚才那几百块钱给我一下,我让他们出去买点调料。”
“钱…?”我支支吾吾,“钱没了。”
“怎么没了?”二舅不解,“丢了吗?”
我心虚的指了指小舅舅“进他口袋了。”
二舅的巴掌已经扬了起来。
“别动手!”
小舅舅害怕的往后躲了躲,把刚焐热的钱掏出来双手递给了二舅。
“你别跟他玩。”二舅数着钱提醒我,“他小子不怀好意,早盯上你那几百块钱了。”
他数了五百过去,又还了三百给我。
我拿着三百块钱不知所措“要……要不,我们三一人一百?”
吃过晚饭后,二舅把我和小舅舅喊进了房间。
“小竹子村你们俩得去一趟。”
“做什么?”我疑惑,“大嘎公不是不让我们去吗?”
香都断了,那可是大凶。
“没办法,张四爷亲自来电话了。”二舅语气里颇有些无奈。
“他救过你外公的命,就着这层关系,再危险咱也得去看看。”
我点头,这确实没法推。
“有说是什么东西吗?”我好奇的问。
二舅点烟的手顿了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子母煞,大凶!”
“这么危险灵灵就别去了吧,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小舅舅说的肯定,二舅却用审视的眼神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不是我质疑你的实力啊,我是说你们两过去相互有个照应。”
“我带安钰桥过去。”
我???
“小舅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这么嫌弃我啊?”
“不,不是。”他急的想解释。
我双手捂住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最后商量下来的结果是我、小舅、安钰桥我们三一起去。
出门前我偷偷把柳烛揣进了包里。
中午才见过一个鬼压魂,这会儿又来个子母煞,不知道小竹子村还有什么惊喜在等着我们。
带个保命符准没错。
到小竹子村的时候已经是
晚上七点了,刚进村就遇到一个小男孩拦车。
问过后才知道是张四爷让他在这里等我们的。
小男孩看起来七八岁左右的样子,胖胖的,长得特别讨喜。
一上车就给我糖吃,给我都整不好意思了。
张四爷他们家就在村口不远,我们刚把车停好,小胖墩就急匆匆跑下车激动的朝院内喊“曾祖爷爷,他们来了。”
小舅下车后又绕到后备箱拿下来两提饮料。
院里开着灯,我们进院才发现,院里坐着十几个人。
最大的是坐在里屋门口的张四爷,另外还有三个六十多岁的老人。
他们一大家子,四世同堂,今天应该都聚集在这里了,最小的还怀在肚子里。
出来的话应该是五世同堂了。
看着满院的人,我们三呆愣愣的站在院门口不知所措。
张四爷和蔼的朝我们招了招手“进来吧,别在门口干站着了。”
他招呼身边那个六十岁的大爷“老二啊,给客人拿椅子。”
这哪使得啊。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来。”
一下也顾不得拘束了。
小舅把饮料放进堂屋,我跟在他后面提了两张椅子出来。
小胖墩很热情的跑过来给我帮忙“姐姐,我帮你拿。”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小舅直接切入正题“张四爷,能具体说说是发生了什么吗?”
小舅话刚问出口,院子里瞬间就炸锅了。
十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喳喳的,都不知道先听谁。
最后还是张四爷开口止住了混乱的局面。
“安静。”
他大喝了一声,用手里的拐棍指了一下坐院中间的一位六十岁的大爷“裕强啊,你来说。”
“好的,四叔。”
被张四爷唤作裕强的大爷恭敬的答了一声,声音都有些哽咽。
“出事的是我孙女珍珍,半个月前她……她去世了。”
老人家话还没说完情绪就崩溃了,几个年轻人轻声安慰他“叔,别哭了,当心哭坏了身子。”
老人家哭成那样,话是没法继续讲了。
小胖墩搬了个小马扎坐在我对面,清了清嗓子说“我来说,我来说。”
他拉着我的手,满脸严肃道“事情是这样子的,珍珍姐一年前和姐夫结婚,然后有了小宝宝。
小宝宝应该最近就要出生了,可珍珍姐突然去世了,她去世后的第七天晚上……”
他不确定的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十分笃定的说“对,就是第七天晚上,我看到珍珍姐带着小宝宝回来了。”
小胖墩说到这就没下文了。
“然后呢?”小舅问他,“她回来后发生什么事了?”
“嗯…嗯,回来后……”他尴尬的用手挠了挠脑袋,“好像没发生什么。”
我们三???
二舅不是说子母煞吗?
不是说大凶吗?
如果是子母煞回魂,家里应该被闹得鸡犬不宁才对。
我观察了一下院里这些人的表情,他们除了伤心,没人表现出恐惧。
“是发生了事的,不过不是在我们家。”
那个挺着孕肚的女孩开口“是珍珍他夫家出了事。
五天前早上,也就是珍珍头七的第二天,陈天赐大清早就跑过来砸门,说珍珍的鬼魂回来要把他带走,吵着要和珍珍离婚。”
人都死了还离婚?
“陈天赐?”
我疑惑“是那个穿西装打领带的陈天赐吗?”
“是的是的。”小胖墩抢答道
,“就是那个长的人模狗样的,我可讨厌他了,真不明白珍珍姐为什么要嫁给他。”
人模狗样,不知道小胖墩从哪里学来的这个词。
不过可以看的出来他是真的很讨厌陈天赐。
若是他们知道,陈天赐身体里的魂魄其实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只是现在还不清楚那个老头是谁,他到底是在陈天赐和珍珍结婚之后才霸占了那副躯体,还是说……
一开始和珍珍结婚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