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参加完补习班,她赶赴约会地点,恰好在家庭餐厅店外与四人组相遇。

    三天不见,大男孩们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嘻嘻哈哈,没有半点被处罚的忧郁。一边走进店内,一边异口同声地抱怨她寿司突变家庭餐厅,白费他们这两日的期待。

    她赔着脸连声说着“抱歉”,拿着菜单点了一堆,又把菜单推给他们,让他们随便点。

    闹腾腾地点完餐,洋平正经了些,撑着头看她:“你大晚上的打电话临时改地方,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没有什么麻烦。”伊川夏弥回答的轻描淡写,但不自觉地叹息出卖了她。

    “啧,骗人。”洋平一眼就看出她的伪装,嫌弃地侧头,寻找伙伴们的认同:“她的谎话总是说得很拙劣呢~”

    “就是就是。”野间和大楠几乎是同时点头,“一看就看出来啦~”

    “夏弥小姐,有什么麻烦尽管告诉我,我一定会妥善解决!”高宫则拍着胸脯,自信满满。

    因自己临时变卦,伊川夏弥底气不足,没以往强硬,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不接话。

    她心虚的模样落在洋平眼里变了味,他收起了玩世不恭,蹙眉问她:“我一直想问你,但家里电话不方便,这件事学校方面有没有为难你?”

    话音刚落,其他三人的神色一变,齐齐盯着她,等着她的回答。空气仿佛紧张起来,一旁的服务生不由自主地抖了抖,上菜的动作变得更加小心。

    伊川夏弥环视他们一圈,四人全是一副如临大敌,非常不好惹的模样。

    “也不算为难。”爷爷奶奶的反应并没有她想象中的严重,甚至都不称不上严重。

    “我家人知道了篮球部的事情,但是并没有怎么样。”

    她的表情诚恳,洋平没看出有任何勉强,表情稍缓:“那到底什么原因?”

    伊川夏弥气短,表情无奈:“就是突然没那么多钱了。”

    她的目光落在桌面上,脸上有些羞耻。前世即使是伊川成去世后,她也没缺过钱。父亲留下的积蓄、保险赔偿金以及之后靠赌球获得的钱财,从不需要为金钱担忧。她没有物质欲望,没有社交需求,她缺除开钱以外的所有东西,唯独谈不上缺钱。

    可是现在案件未结,还暂时养了个吞金兽,离流川真帆出差回家还有两天多,流川枫伤口拆线也要花钱,她的录影带和胶卷也马上用完。突然,钱居然变成了她现在最大的烦恼。

    “伊川,你不会也玩柏青哥输掉…唔”大楠嘴快,野间和高宫出手把他嘴捂住时,话已经抖完。

    “大楠你个笨蛋,老板怎么可能会把夏弥小姐当作成年人让她去赌博!”高宫手堵着伙伴的嘴,但自己的嘴也很诚实。

    野间还在旁认同感极强地点头。

    洋平扶额:白痴三人组。

    伊川夏弥抬头,眼里带着一丝戏谑,幽幽道:“原来你们也知道未成年不能赌博啊,哦,你们还输了钱。”

    三人笑得一脸尴尬。洋平无奈叹气,把话题引回:“钱怎么突然就没了?”

    他心底猜测,难道是谁不长眼的打劫了她?

    聊到这个地步,话题她是扯不开了,加上这几日养孩子也憋了不少吐槽,她分享欲极强。

    “我有个……”朋友两字还未出口,对上四双炯炯的眼睛,她警觉地在唇边一转,改成了:“妹妹。”

    “这段时间父母不在家,因为某些不能说的原因她花掉了生活费,所以这几日我管着她的生活开销包括一日三餐。”越说她就越痛心,忍不住抱怨:“她一顿午饭就要吃近1000日元!”

    “1000日元?”大楠惊讶地张大嘴,贱兮兮地拍了拍旁边高宫的皮球肚,“那不是和这家伙一个体型?”

    高宫的肚皮被拍地嗗嗗作响,气得脸红,甩开大楠的手,捏着拳头吼:“别拿我开玩笑。”

    伊川夏弥愣了愣,望向高宫的肚子,脑补出流川枫的脸,画面太鬼畜,她连忙摇着脑袋说:“不是这种。”

    “不能告诉家里吗?”洋平接过服务员手里的冰可乐喝了一口,“或者带回家吃饭。”

    “那不行。”她语气坚决。就流川枫受伤的事情,不知是信了她说的不严重,还是出于她坚持不能据实已告的尊重,爷爷奶奶没有追问。她感激他们对她的宽容,更不可能让流川枫每日到家晃悠,增加老人们的担忧,放大他们的疑问。

    “总之就是这样,再有2天她家人回来,我就解脱了。”她拿起属于自己的冰可乐狠狠吸了一口。

    四人组相视一眼,也不再追问。

    不久,各式各样的菜品陆续上桌,摆满了整个餐桌。伊川夏弥拿出相机,招呼大家拍照。合影还没正经拍几张,大男孩们开始夸张抢食,气氛再度热闹起来。

    高宫吃的酣畅嘟嚷着:“幸好花道不在,不然这些都要被他抢光。”

    “篮球部今天正好1点开始训练。”伊川夏弥擦拭了下镜头,将相机收回包里。

    “真可怜,不过花道好像越来越认真了。”野间摸了摸小胡子。

    “以他的性格,那天很收敛了。”洋平深有同感,挑着意大利面嘀咕一句:“他好像找到想做的事了。”

    伊川夏弥瞟了他一眼,她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一丝艳羡。

    “还是因为晴子啦那家伙~不要对他有太多期望啦!”大楠往嘴里塞进鸡块。

    野间伸手向芝士披萨:“话说刚刚遇到晴子,她好像是去学校的方向吧。”

    “肯定是去看他们训练啦~”高宫眼疾手快,抢在野见前面抢走披萨。

    “高宫你太过分啦!”

    “晴子明明是去看流川枫吧~”大楠吐槽。

    听到吞金兽的名字,伊川夏弥咬了汉堡的动作一滞,黑瞳微张。糟糕,她晨练完好像忘记给他午饭钱了。

    她沉默半响,在四人组的聊天声中插入,提议道:“吃完后,我们也去篮球部看看?”

    “可以啊,我们等会也没什么事。”洋平回道。

    “那带些慰问品好了。”她飞快地举手示意服务员,在四人不解的眼光下,面不改色地点了2份披萨,10个汉堡外带。

    四人组:刚刚不是还在说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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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日的湘北校园少了些平日的喧嚣,体育类的社团如火如荼开展着练习。他们一行人出现在体育馆时,已经进行了近2小时练习的篮球部正值休息时间,几乎是一进大门,位置靠近的部员第一时间捕捉到了食物勾人的香气,数双眼睛直勾勾射向他们。

    “下午好~正义之士来也~”四人组熟练地打着招呼。

    “下午好!”

    坐在地板上的樱木花道一跃而起,跑向他们:“你们这些家伙怎么突然跑来了?”

    “终于能出门,当然要来看你训练的糗样啦!”

    “什么!你们这样还是朋友吗?!”

    ……

    樱木军团一如既往的斗嘴。

    【吵死了。】

    流川枫在远处喝着水,不爽地睨了眼吵闹的源头。视线掠过时,余光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伊川夏弥绕开挡路的五人,从洋平手里把袋子接过,走到彩子和晴子面前把东西交给她们:“我们带了披萨和汉堡。”

    “哇~谢啦!今天是我们的幸运日吧,你和晴子都带了好吃好喝的来~”彩子笑眯眯地接过袋子,朝着其它人大喊:“今天大家有口福了,可以过来补充食物。”

    流川枫放下水瓶,迅速前往她们的方向。

    “你们还带了慰问品吗?今天怎么那么懂事!”樱木花道嚷着声赶赴一线。

    “花道,你要感谢夏弥小姐,都是她花的钱。我们刚刚从家庭餐厅吃完过来。”高宫大声回应。

    伊川夏弥只见离她们仅剩3步之遥的流川枫脚下一顿,看了高宫一眼,继而眼神复杂地看向她。

    【不是说没钱了吗?】

    他的视线倏然炽热,像是用眼神炙烤着她。

    “……”想起自己早上一瓶水都不买给他,继而还忘了给他午饭钱的伊川夏弥低下头,默默侧身,躲避他炙热的目光。

    因他的停顿,樱木花道抢先抵达,从晴子手里接到第一个汉堡笑眯了眼:“哇,伊川太谢谢啦~”

    宫城良田第二个到达红着脸从彩子手里拿了块披萨,也道着谢:“谢谢学妹。”

    “不客气。”她扯着唇角礼貌回应。

    笑容落在流川枫的眼里,更加刺眼,他漠然站在原地抿着唇,贴着创口贴的脸上带着股肃杀气息。

    大半的球员都涌向了她们方向,从彩子和晴子的手里接过食物挨个对着伊川夏弥道谢。伊川夏弥挨个回着“不客气”,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流川枫,汉堡和披萨越来越少,她面色不变,心里却越来越焦急。

    【他为什么还不过来?他不饿吗?是不是偷偷藏了钱中午吃饱了?】

    可不管她在心里如何腹诽,他始终站在原地用眼神控诉着她,像是再说:你这个骗子。

    樱木花道迅速吃完了手里的汉堡,向最后1个汉堡和1块披萨正要伸出“罪恶之手”。伊川夏弥忍不住了,两手伸出,按住披萨盒和汉堡,面对疑惑的樱木讪笑:“流川他好像也需要补充,他脑袋伤得挺重。”

    樱木花道轻瞟了背后的‘讨厌鬼’,朝着伊川夏弥伸出食指晃了晃:“他不需要关心啦。”说完想继续拿汉堡。

    伊川夏弥没让他得逞,飞快把披萨盒和汉堡拿在两只手里,反过头朝着站在原地的人没好气地喊:“你站着睡着了吗?”

    她的语气不似平常的平淡客气,有点凶,吓到一旁的樱木、彩子和晴子,三人呆若木鸡。

    流川枫收回视线,撇开头不看她,表情冷淡,她从中看出了生气的意味。

    行,是她的错,骗他和忘了给午饭钱都是。

    伊川夏弥吸了口气,拿着食物朝走到他面前,语气软和:“对不起,中午忘记给你钱了,你有吃饭吗?”

    听到道歉,他也没把脑袋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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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闷声回道:“没有。”

    她两手把食物托到他面前,哄小孩似的悄声说:“所以我专门买了汉堡和披萨过来,你要是不吃就要被樱木全部吃掉了。”

    盖在黑发下的耳尖微微一动,他回过头垂眸望着她手里的食物,脑袋被一个念头充斥“刚刚那些本来全是他的”,手臂不由自主的抬起拿起披萨和汉堡。食物还带着余温,像是给“专门”添了点信服力。

    他不说话,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走到边上去享用。

    这是暂时哄好了?

    伊川夏弥心里松了口气,转身又对上怔愣看着她的樱木、彩子和晴子。

    “夏弥好厉害,她对着流川枫也那么有气势。”晴子眨着大眼睛,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在流川面前大胆说话。

    “我也很少见到敢对流川凶的同级女生。”彩子点头。

    不远处的水户洋平,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休息结束时,安西教练正好抵达,一番训导后,自由训练开始。因为进食未过半小时,流川枫站在一旁玩着球看着其它人练习。伊川夏弥站在离他不远处,拿出相机从镜头里捕捉画面。

    遭遇暴力事件后,篮球部一派欣欣向荣,她的镜头在三分线处停留。

    干净利落的短碎发在半空中微微颤栗,男生的手臂伸展至最高点,手腕向前下方快速而有力地弯曲,一道精美的弧线划开空气,橙色篮球稳稳落入篮筐。

    【好漂亮的三分姿势。】

    伊川夏弥眼里一亮,趁着他投入第二球时,连续按下快门。

    放下相机,她认真欣赏对方的三分球姿势。她短暂的篮球生活中,伊川成最爱念叨她的姿势不够漂亮,手臂往往没有伸展到最高点就迫不及待地将球投出,受此影响,之后她对赛场上擅长三分球的球员总是会多一份注意。

    面前这个人姿势无疑是教科书般的,她越看心里的疑惑就越大,篮球部之前有这个人吗?

    她向前凑近了两步,端详他的样貌。脸上的创口贴和纱布遮不住轮廓分明的脸部线条,下颚处有一道肉眼可见的伤痕。

    伊川夏弥的眼睛一点点睁大,眼底满是惊愕,这个人是三井?

    “是不是变化很大,他今天来的时候我们也差点没认出来。”彩子笑着靠向她。

    她轻轻摇了摇头,视线没有离开三井:“不是这个,我惊讶的是他的投球。”

    “刚刚攻防训练,木暮前辈也没防住他,完全看不出有2年的空白期,不愧是中学时期的MVP。”

    伊川夏弥的视线跟随着三井的手,看他一次次将球投出,眼神愈加坚毅。

    “或许,每个午夜梦里,他都在反复练习着吧。”她露出笑容,篮球真是很奇怪的运动,明明她心里对着三井还存有芥蒂,但亲眼见过他的练习后,那点芥蒂好像淡了许多。

    “不好意思,打断下你们的谈话。”不知何时走到她们身后的安西教练,笑得和气:“彩子,我想和这位同学聊一下可以吗?”

    “唉?好。”彩子有点懵,点着头离远了些。

    安西背着手走到她身边,伊川夏弥虽然也摸不着头脑,但也礼貌地朝他弯了弯腰。

    安西和蔼地看着她:“伊川同学,我听晴子提到过你,谢谢你让晴子来找我。”

    “您客气了,实际我也没有帮到什么。”她礼貌回应。

    安西的视线移到三井身上,三井这一球似乎感觉不对,球碰到篮框跳出框外。

    “伊川同学你觉得三井的投球怎么样?”

    “他的姿势非常漂亮。”她毫不吝啬的夸赞。

    安西点头,“很多年以前,我也见过一位投球姿势非常漂亮的球员,但可惜后面他没有成为球手。”

    伊川夏弥呼吸微微一滞,偏头看着安西。

    他侧头视线与她相叠,语气温柔:“或许很冒昧,但听到你的姓氏后,还是想问问你,你家人中是否有位叫叫伊川成的人?”

    她的唇抿了抿,黑眸亮如星光:“伊川成正是家父。”

    “那真是太巧了。”安西推着眼镜,扬大了笑容,“早年我看过你父亲高中时期的比赛,后来他成为职业裁判去往美国,这么多年,在圈里也一直很有名气。”

    “承蒙您的夸奖。”伊川夏弥的心情有些微妙,她都不知道原来爸爸在日本篮球界里有留下他的姓名。

    安西收起笑意,朝她低了低头:“抱歉,他的事情我也深感惋惜。”

    “谢谢您。”她后退一步,朝着对方回礼鞠躬。抬起时,她的唇角荡开笑意:“其实我很高兴,以前我从不知道他在日本有留下那么多痕迹。”

    伊川夏弥以为自己是最了解伊川成的人,这是她对父亲最大的误解。前世她为什么就是看不到呢?明明给她留下了那么多痕迹,但她始终在痛苦中埋怨他为什么要抛下她一个人在世间存活。

    她歪头看向一旁的少年,他垂着眼不知是在思考什么,橙色的球体如同听话的精灵在他的指尖跳跃。

    虽然很自私,但在父亲的树上,她种下了自己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