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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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时因早就想好了,要约钟琂面谈之前应该先破冰。她与其他同事之间经常互相送些吃的喝的,数量不在多,主要就是个心意。这也是职场中拉近关系的最好方式。

    但钟琂的表情不太对,有诧异有愕然也有慌乱,总之不像收到食物该有的反应。沈时因手里捧着的是桃子,又不是炸弹。

    钟琂后退了半步,“这是……什么?”

    “桃子啊。”不然还能是什么,总不能是蟠桃园的蟠桃吧。沈时因说:“这是我昨天晚上买的,很甜,也很新鲜。”

    前一天晚上,沈时因突然特别想吃桃子,专程赶在超市关门之前去了一趟。不仅如此,她还挑了其中最水灵、最鲜嫩、形状最饱满的一个带过来。

    现在放在手心一看,沈时因欣赏地说:“如果拍张照,都能当那种儿童认字图书里,最最标准的桃子照片了。或者是搜索引擎里面,只要搜索关键词就会弹出来的图片……”

    二十层到了,电梯门打开,沈时因赶紧把手里的桃子再次递过去,表情诚恳。

    钟琂没办法,只好接过来,随即大步流星地走出电梯。

    钟琂不仅收了她的桃子,还放在了办公桌最显眼的地方。虽然没吃,但时不时会在工作间隙盯着它出神。

    根据沈时因的观察,钟琂多少有些有钱人特有的安全意识——比如不轻易收来路不明的食物,再比如担心桃子被投毒,所以需要仔细检查表面有没有针眼。

    但事实证明,她的主动示好还是取得了一些成效,因为到了下午,钟琂拿着两包花的种子来了她的办公室。

    沈时因看着钟琂手上那两包颜色深浅不一、像松子一样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颜色深一些的是芍药花种子,浅一些的是郁金香。”钟琂站在沈时因的对面。此时暮下四合,办公室还没开灯,他的脸庞被光影分割成几道如画般凌厉的线条,神色晦暗不明。

    沈时因想起来了,这两种花是外婆在钟琂家的小花园里最喜欢,也花了最多时间照料的。她收起这两包种子放进包里,由衷地说:“谢谢你,外婆一定会很高兴。”

    “种子是园艺师给的,已经放在抽屉里有几天了,不知道有没有变质。”钟琂还站在原地没走,“如果不行的话可以再问我要。”

    “一般的种球能保持半年左右,没那么轻易变质。”

    钟琂点点头,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张便笺纸,“园艺师还写了些种植要点,但你外婆应该不需要……”

    “给我吧。”

    沈时因伸出了手,钟琂上前一步把纸条递了过来。

    钟琂不再说话,礼尚往来一般完成了任务就往外走。等关上了门,沈时因才意识到这好像是从搬回去之后钟琂第一次主动来找她。

    这都是桃子的功劳呀。沈时因回到家,把钟琂送的两包种子转交给外婆,外婆果然如获至宝,小心地存放起来,说要等开春再种。还让沈时因别忘了再去谢谢人家,这可都是上好的种球,很难买的。

    既然如此,那么沈时因就又拥有了一次接近钟琂的理由。在去钟琂的办公室之前,她想,这次道完谢应该就铺垫得差不多了,顺势提出谈话的请求应该很合乎情理。

    沈时因随手拿了几份需要钟琂签字的文件,走到总经理办公室前敲了敲门。很久都没人来应门,沈时因从玻璃墙的缝隙里往里看,里面好像也没人。

    沈时因思索片刻,很确定今天没有会议。正在犹豫要不要等一会儿时,凌志才恰好经过,看见她手里的文件,主动说:“需要总经理签字?那你来我的办公室,我也能签。”

    沈时因不太想去,她迟疑道:“我下次再来也行,这些资料要得也不是很急。”

    凌志才已经推开了旁边副总办公室的门,“进来吧,我正好也有事要找你。”

    不知是不是想多了,但今天的凌副总有点热情得过分了。沈时因只好走进去坐下,她坐在角落的软凳上,看着凌志才行云流水地签完字,问道:“凌副总,您有事找我?”

    “对。”凌志才签完字,收起钢笔,煞有介事地说:“项目已经走上正轨,为了犒劳相关人员,除了加班费之外我们另外准备了一笔奖金。”

    说着话,凌志才递过来一张工资条。其中津贴那一栏里赫然写着两万五,除了年终绩效,沈时因还从没见过这么大一笔奖金。

    这么看来,前段时间每天加班的辛苦还是很值得的。

    凌志才清了清嗓子说:“每个人的奖金都不一样,公司是禁止私下交流薪酬的,这些你都明白吧?”

    沈时因当然明白,她问:“参与项目的同事都有奖金?”

    “嗯,数目也都差不多,就怕有心人抓住那点细微差距做文章。”凌志才睁眼说瞎话,心里暗自埋怨钟琂,怎么就把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活交给他了。其他人的奖金最多也就五六千,多出来的两万怎么解释都说不通。

    只不过,凌志才心里也有自己的盘算。他状若无意地敲打沈时因,“虽然主体外观和结构设计都已经完成,大体上没什么需要定夺的事了。可钟琂马上要回美国,后续的修建和验收还需要你们多盯着。”

    沈时因果然吃了一惊,“钟琂要走?”

    沈时因的反应落在凌志才的眼中多少是有些失望的,原来她不知道啊。看来两人的关系远没有张士明想的那么亲密。

    凌志才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是啊。建筑师协会定期举办活动,作为会员,钟琂总是缺席不太好。况且感恩节马上要到了,他正好利用年假回去看望父母。”

    “那他什么时候走,还回来吗?”沈时因问。

    “明天下午的飞机。”至于后一个问题,凌志才也不太确定,虽然钟琂说是要回来,但到了美国跟家人朋友在一起其乐融融,说不定会临时改变主意。凌志才回答得模棱两可,“应该会回来吧,不过钟琂的想法,谁也猜不透。”

    凌志才言尽于此,巴不得沈时因能去劝劝钟琂,最好能一哭二闹三上吊,让他办完事探完亲就赶紧回来。

    沈时因心绪不宁地走出凌志才的办公室。心想这事还真是不凑巧,她好不容易决定要与钟琂推心置腹地谈一谈,可他又要走。年假说长不长,可也不算短,就算他们聊出了一点足以改变两人关系的话,可很多事情都会随着分离而发生变化,那些话也就作不得数。尤其是换一个新的环境,人在动荡之下往往会推翻很多想法、放下很多执念。

    最重要的是,如果钟琂真的决定要回美国生活,那么沈时因自认不应该成为他的阻碍。她就连自己的想法都不清楚,更何谈轻易给出承诺?就算她恳请钟琂留下,他违背内心意愿做出牺牲,这同样是在给以后的关系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总而言之,这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时机。只能等钟琂回来。

    沈时因不知不觉地走到楼道的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轻叹了一声。她兀自出神了一阵,收拾好心情准备回去工作,回身时恰好看见正从台阶走下来的钟琂。

    楼上就是董事会,难怪他不在办公室,原来是去跟那群董事做述职报告了。钟琂一脸轻松,手上什么也没拿,虽然不知道会议内容是什么,但沈时因猜测这场博弈大概又是他一个人在掌控大局。

    钟琂在最后两层台阶停下,垂眼看向沈时因,“好端端的怎么叹起气了?”

    理论上现在是上班时间,沈时因的行为就是在摸鱼,但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