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卿低着头“皇上,草民不敢说。”
“但说无妨。”承武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就从你为何去公主府说吧。”
傅少卿愕然“皇上不是问太子殿下的伤?”
“有白神医在。”承武帝放下茶盏。
傅少卿跪行两步到承武帝近前,磕头在地“皇上,草民生在傅家,虽醉心医道,可也知道父母爱惜,其恩重如山,皇长公主差人请草民入府,说家严已战死。”
说到这里的时候,傅少卿哽咽了,强忍到倒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皇长公主让草民承袭爵位,草民只想去北望山一趟,离开的时候遇到了长乐郡主,长乐郡主手里有一种药帕,药帕里的药极罕见,草民并不曾习武,被迷晕了。”
承武帝闭目养神,心里暗骂岳长乐简直人头猪脑!
这样的机会送到武元侯府的手里,被算计死都活该!
“草民醒来后的事,皇后娘娘和贤贵妃娘娘都看到了,皇上,草民昨日求死未成,请皇上容情,等草民从白契取药回来,必以死谢罪。”傅少卿说。
承武帝睁开眼睛“若能救了太子,朕可赐婚。”
傅少卿叩头在地“草民不配,长乐郡主乃金枝玉叶,实不敢有此奢想。”
这话把承武帝都要气笑了,什么叫草民不配?武元侯府的人还都聪明的很,话锋一转“去白契需要多久?”
“草民要最好的战马,日夜兼程,三个月可归。”傅少卿说。
承武帝点了点头“可需要人保护?”
“草民在白契那边是个草药商人,皇上,草民一人才安全,否则只怕有人不会让草民活着回来的。”傅少卿说。
承武帝突然觉得,武元侯若放手兵权,这位能承袭爵位,似乎也不用斩草除根了。
让福安取来八百里加急密令,傅少卿连武元侯府都没回,快马离京往白契去了。
承武帝没有去偏殿,就在御书房里闭目养神,凤华宫里不欢而散在意料之中,要说满意,承武帝很满意皇后的不言不语,就算是过来守着太子,也一个字不提皇长公主的事。
入夜,承武帝还在处理政务,二皇子求见。
承武帝让二皇子进来,很随意的说“这些奏折你来处理吧。”
二皇子恭敬地搬了奏折到旁边矮桌上,看得仔细,批注都在宣纸上。
承武帝一直都有心培养老二李宏钧和老三李宏远,天家子嗣众多,但他的这些儿子中,
要论聪明是老三,但老三聪明过头了,城府差了些,老二则不然,城府和手段都尚可,但少了历练。
至于太子,嫡长是一方面,当初立太子的时候,承武帝更满意太子的仁厚。
“你姑母入宫为你和长乐请赐婚圣旨了。”承武帝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希望李宏钧能拒绝,尽管他知道权利面前,一个女人对男人来说算不得什么,得到了长乐郡主就得到了皇长公主的势力,相比之下,他知道老二会怎么选,只是若他真选了长乐,那野心昭昭,便不愿意掩饰了,偏殿里昏迷不醒的太子,到底是什么人出手的不言而喻。
二皇子顿住了动作,放下笔,起身过来跪在承武帝面前“父皇,长乐心性单纯,儿臣想要护她一世周全。”
承武帝眯起眼睛打量着二皇子“风月楼是谁的?”
二皇子低着头“是儿臣一时兴起开了风月楼,当初只想要聚一些文人墨客,母妃呵斥儿臣不懂规矩,儿臣便送给了姑母。”
“那些少女呢?这件事你知道吗?”承武帝又问。
二皇子抬头,一脸委屈“父皇,手底下的奴才办事不利,儿臣得知消息后,亲自去了几次,可那些人是姑母的人,儿臣要拿捏轻重,并不是瞒着父皇,而是这件事本不是大事。”
承武帝点了点头“确实不是大事。”
二皇子继续处理奏折,离开的时候已经过了子夜。
承武帝睡意全无,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皇上,夜深了。”福安出声。
承武帝抬起手揉了揉额角“福安啊,当年我们是不是也如现如今的他们一样?”
“皇上,您累了。”福安轻声说“您是真龙天子,是与众不同的。”
承武帝起身往偏殿去,走到门口顿住脚步“风月楼的事,若是都压在武元侯府上,可行?”
“您做的事情必定是对的,奴才只会伺候人,这些看不懂啊。”福安说。
承武帝迈步出门去偏殿了。
偏殿里,郑皇后守在床边,轻轻地握着太子的手,声音很轻柔的讲着太子小时候的趣事儿。
承武帝立在门口静静地听着,在郑皇后的轻声细语中,也想到了儿子们小时候的一些趣事,天家无情古来如此,可宫门之内也都是血肉之躯,这些小时候手足相惜的亲兄弟,终有一日会成为敌人。
“治儿,别丢下母亲,只要治儿醒过来,咱们可以让出太子之位,母亲只盼着治儿能长命百岁,你不是从小
就说要侍奉我和你父皇到老吗?母亲答应你了,咱们不跟他们争,咱们只要活着就行。”郑皇后的眼泪落在了太子的手背上,一滴一滴的。
“母后。”太子虚弱的出声。
承武帝顿时神色一凛。
“治儿!治儿!”郑皇后有些慌了,抓着太子的手“是醒了?快,快去请白神医。”
“母后,二弟杀我。”太子轻声说“别告诉父皇。”
这简直比打了承武帝的脸都让他难受,什么也没说的转身离开了。
郑皇后看太子,太子捏了捏她的掌心,闭上眼睛轻声说“母后,我执黑子,请天下人入局。”
翌日。
不知道什么原因,承武帝在御书房大发雷霆,抽了二皇子十几个嘴巴,并且下旨彻查风月楼。
郑皇后什么都没做。
她守在太子身边,日夜操劳,等承武帝再来看太子的时候,愕然的发现郑皇后鬓角已经生了华发,人也憔悴了许多。
“丽华,治儿必定会好起来的,傅少卿会带解药回来的。”承武帝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愧疚的,天家无情,偏偏这母子二人都是太过重情的人了,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非但皇后对太子重伤归来一句怨怼没有,就连丞相郑子成也从没有过问一句。
皇长公主得知皇上下旨彻查风月楼的时候,气得又虐打了长乐一顿,岳淮北亲自请了胞弟,如今的逍遥侯岳淮南入府。
不知道是谁放出去的消息,长乐郡主的丑事成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谈资,在众人都猜测长乐郡主不得不下嫁给武元侯庶长子的时候,风月楼的事闹腾开了,许多百姓聚到了武元侯府门口,这些人痛哭流涕的向武元侯府要孩子。
晏姝坐着木轮椅子来到大门口,吩咐家丁“大门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