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落地窗前，徐敬澜坐在轮椅上，静静地看着窗外远处茂密的树林。
此时五月初，旁人早已换上单衣，徐敬澜还穿着轻薄的羽绒服。
他身形削薄，双颊消瘦，搭在腿上的双手，瘦得也仅见骨头。
自从三年前患上暗物质病，徐敬澜原本健康的身体就每况愈下。从刚开始频繁的感冒发烧，到后来的浑身胀痛，再到如今行走费力，出行已经只能依靠轮椅，认识徐敬澜的人都清楚，他的身体已是油尽灯枯。
死亡，也就是这两个月的事情。
徐敬澜自己也清楚，早在他们一家被驱逐到这座以前风景优美如今却十分危险的别墅时，他就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早晚会来的结果。
生命即将走到终场，所有的不甘和遗憾都将被迫中止，随着死亡的到来化成云烟。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
程舒卉端着粥走进来的时候，看着窗边安静无声的儿子，眼眸一酸。
她压下情绪走过去，“敬澜，吃饭了。”
徐敬澜没有多少力气，却还是出声，声音很小地回道：“煮的什么？”
“妈妈给你熬的鸡丝粥。”程舒卉小心地蹲在徐敬澜身前，不敢用手去碰他，“撒了你最爱的小葱花，可香了。”
暗物质病患者，最明显的特征就是全身随时都充斥着一股胀痛感，像有什么东西拼命往血脉骨肉各处挤。越到后面，这种感觉越明显，任何的动作都会让他们感到疼痛难受，包括进食。
不过徐敬澜很少采用输营养液的方式，一直尽量坚持进食。
只有吃饭，才会给他自己还活着的感觉。
徐敬澜其实没胃口，但他还是坚持着吃了两口。
第三口的时候，徐敬澜嗓子一痒，咳嗽了一声，之后就怎么都停不下来。他弓着背，咳嗽一声接一声，甚至来不及喘气，削瘦苍白的脸颊因为缺氧憋出病态的红。
“敬澜！”
程舒卉慌着手去扶徐敬澜，在看到徐敬澜因为她的触碰而发出带着痛苦的吸气声后，又赶紧松开。
她跑到徐敬澜床头拼命去按呼叫铃呼叫家庭医生，但按了几下后才反应过来，昨天徐敬澜发现那个医生原来早就被徐家老宅那边收买了，对方每天都在向那边汇报他们家的一举一动，她已经将其辞退了。
新的医生还在找，但目前找到的医生一听说他们的位置处于危险的密林边缘后就直接拒绝。现在整栋别墅，除了每天定时上门做清洁的钟点工，就只有他们一家。
还好，徐敬澜咳嗽一阵后慢慢缓过来了。
“妈……”徐敬澜声如蚊蚋，“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程舒卉憋着泪点头，她将轮椅推到床边，扶着徐敬澜慢慢躺到床上。
这时楼下传来门铃声，每天钟点工都是这个时候来。确定徐敬澜目前没问题后，程舒卉端着粥碗不放心地出去了。
那一阵咳嗽把徐敬澜今天的力气都用尽了，他躺在床上，意识慢慢变得昏沉。
忽然，他听到了一道冰冷的无机质的声音——
“嘀——”
“位面救世系统已激活，宿主是否绑定？”
是谁在说话？
徐敬澜从疲惫的意识中挣扎出来，房间里并没有其他人。
难道又是老宅那边搞的鬼？
这时，他听到那道声音又问了一遍：“位面救世系统已激活，宿主是否绑定？”
那声音离徐敬澜实在太近，像是在他耳边——不，确切来说像是在他脑子里说话。
位面救世系统，这又是什么东西？
这个疑问徐敬澜只是在心里想，他确定自己没出声，结果这个声音竟像是听到了他心中所想。
它还回答道：“这个世界存在以亿计的位面世界，它们在位面法则的维护下有序且正常地发展着。但位面风暴偶尔会引发法则错乱，导致一些位面出现不该出现的东西，这些东西错乱位面无法融合，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概率会走向灭亡。位面救世系统是法则的本源能量所化，目的是给予这些位面一线生机，运用得当，或可以帮助它们从即将灭亡的困境中挣脱出来，进阶为更高等的文明，如常运转。”
这下徐敬澜确定这个声音的确是直接出现在他脑子里的，他和它似乎是直接通过意识沟通的。
他回思了一番这道声音说的话，道：“十年前，我所在的世界空气中忽然多了一种不明物质，科学家们将其称之为‘暗物质’。”
徐敬澜虽是三年前才患上暗物质病，但暗物质这种东西，早在十年前就出现在了世界各地。
暗物质让很多动植物发生变异，还让这世上至少三分之一的人类患上了令现今医学技术完全束手无策的暗物质病。
所有这些患上暗物质病的人，凡是死去的，都是被挤破全身器官血管，七窍流血而死。
徐敬澜：“我想知道，这种暗物质，是否就是你所说的不该出现的东西。也是它，会让我所属的这个位面走向灭亡？”
那声音给了确切的回答，“是。”
徐敬澜继续道：“你刚才提到了‘进阶’两个字，是不是说明，这种暗物质其实是一种比较强的能量。这种能量以我所属位面目前的能力无法融合，但只要将其融合，我所属位面就会变得比之前更强大一些。而如果我能将其融合，我也不会再死。”
“是。”
徐敬澜：“那么，我绑定系统有什么好处？”
“绑定了系统，宿主可以努力救世，获取救世点，即便救世暂未成功，也可以延续生命，避免即将到来的死亡。为支持宿主救世，系统会为宿主提供救世大礼包，帮助宿主渡过前期阶段。”
徐敬澜：“礼包里都有什么？”
那声音——也就是所谓的救世系统，它提供的救世大礼包里，有药丸一颗，服下后，可以暂时屏蔽徐敬澜患病的痛感，并让徐敬澜一个月内不受暗物质侵袭；绑定后，系统提供保护期三个月，这个期限内，徐敬澜在所有位面活动时不受到任何伤害；然后有十格净化背包，可以携带物资穿梭位面世界，后期可用救世点扩大背包。它还有着净化功能，可以净化掉所存物资自带的有害物质，防止错乱位面被二次侵袭；另外还有五次免费穿梭位面的机会，以及系统赠送的一百救世点。
回答完，系统再一次问道：“位面救世系统已激活，宿主是否绑定？”
徐敬澜动了动虚软无力的手指，清晰的胀痛感瞬间沿着手指传遍全身。
他垂眸安静了两秒，给出答案：“我可以绑定，但我需要先服用药丸，且需要三天观察期。”
寻常人到了徐敬澜这个境地，恐怕在系统报出药丸的时候，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答应了。徐敬澜自然也心动，只是他比较警惕。
徐敬澜不会拒绝绑定。虽然他不确定绑定系统有什么坏处，反正他已经没两个月可活，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一个死，但至少，要先让他看到实际的好处。
对于徐敬澜这个要求，系统也没有拒绝。
“可以。药丸已经投放，宿主可直接服用。”
徐敬澜立即感觉到空空的掌心里忽然多了点东西。
一颗小小的白色药丸落入徐敬澜眼底，他看了两眼，看不出什么。他也没犹豫，直接将药丸放入口中。
刚一入口，这药丸就化成了水，徐敬澜一口吞入腹中。等了两秒，身上的胀痛感就如潮水般迅速褪去。
徐敬澜眼睫微颤，他扶着床头缓慢起身，低头看着自己握起来的手掌。
过去三年缠绕他的，一天比一天明显的胀痛感真的消失了。
接下来三天，系统也消失了一样，没再发出过任何声音。而徐敬澜，每天都会检测身上暗物质的数值。往常每天都会增加的数值，在他服用了药丸后，没再继续增长，数值始终停留在最后一次检测上。
暗物质是十年前出现的，当人们发现它的存在时，它已经飘散在世界各地。那时候大量动植物出现异常，就连在深入地底的部分土壤矿石里，科学家也检测到了暗物质的存在。没过多久，暗物质病出现，开始有人死亡。
暗物质虽然能被检测出来，却完全没有能将之消除的方法。十年过去，科学家们针对暗物质进行了各种研究，但是毫无进展，人类依旧生活在暗物质侵袭的恐惧下。
而这神奇的系统提供的药丸，除了可以屏蔽他的胀痛感，也真的可以让他不受暗物质侵袭。
最后一次检测后，徐敬澜刚想呼唤系统，系统先他一步出声，“三天时间已过，宿主是否绑定系统。”
不受侵袭这么大个饵在前面挂着，站在系统方面来说，它根本不用担心徐敬澜会不同意。只是这个系统不用人叫就主动出声，还耐心等了他三天，徐敬澜感觉自己似乎答应得太容易了些。
不过虽是这么想，徐敬澜却没再说什么，道：“绑定。”
下一瞬，徐敬澜就感觉脑海里多了点什么东西。
“嘀——”
“位面救世系统绑定成功。”
绑定系统后，徐敬澜身体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在系统提醒绑定成功的那一刻，徐敬澜的眼前跳出来一块白色面板。
这块面板不大，最上方写着“救世系统”，右上角的位置写着救世点，后面的数值是100，是系统赠送的100点救世系统。
“救世系统”下方的中央区域，被三个稍微大些的白方块占据，徐敬澜问这是什么。
系统道：“这是宿主需要救世的另外三个位面。”
虽然系统之前提过几次位面穿梭等字眼，但徐敬澜从始至终都以为自己只需要让自己本位面完成进阶就可以了，却没想到他竟然需要让四个位面完成进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