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祭文
    《就说琴酒是组织的爹》全本免费阅读

    这天晚上,琴酒休息得很不安宁。

    事实上,或许是因为之前几十年“睡”得太多,在醒来之后的这几天,琴酒一直没怎么完整地休息过,他在死之前一直是精力旺盛、睡眠质量极好的类型,现下总算是体会了一番失眠之痛。

    痛得非常实在,一面是头痛,一面是身上痛,反反复复,很影响入睡体验,加上身处如此环境,要面对的事情过多,即便勉强入睡,也不是很安稳。

    但琴酒没有使用乌丸备好的安眠药物,只是握着枪,断断续续地睡了几个小时,勉强躺到了天光刚起的时候。

    推开门就能看到送来早餐的机械,食物放在保温的内部,依然散发着热气。

    琴酒很高兴自己没有在这里见到乌丸莲耶以外的人类,虽然他实际上连那一个都不想见,但人总不能指望一切按照自己的想法发展。

    早餐的味道应该不错——说“应该”是因为,琴酒的感官目前相当混乱,味觉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实际上并不能尝出具体的味道。

    但他需要进食,所以勉强自己把所有东西都吃下去了。

    早餐之后,琴酒又休息了十几分钟,然后花了几个小时练习射击。

    他的状态惊人的差,作为一个曾经的天才,琴酒原本闭着眼都能打到十环,现在却得全力以赴才能接近原本轻松达成的目标,这几个小时他也没能完整地练下来,头痛和眩晕始终困扰着他,还添了莫名其妙咳嗽的症状。

    真像是大病初愈,怪不得需要营养师呢。琴酒苦中作乐地想。

    但他不想要一个营养师或者护理师,起码现在不想,在拥有基本的自理能力之前,琴酒不需要任何对他的身体状况了解过多的人——他对“自理能力”的要求确实和一般人稍有差距。

    唯一算得上好消息的是,琴酒直觉地感知到,虽然他在以接近极限的方式压榨着自己,但他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变得更糟糕,反倒是在逐步的提升……或者说,“恢复”。

    他不知道这背后有什么原理,也许这只是一种不那么轻松的复健手段,但总之,既然他可以靠自己恢复,那就暂时不需要任何其他人的存在。

    反正,他得先有点基本的作战能力,然后才能考虑其他,只有一柄枪是不够的,他还要能发挥出它全部的力量。

    这显然不会容易,但他的人生从来没有容易过,所以没事。

    午餐之后,强烈的疲惫让琴酒终于顺利地睡了一个小时,然后才被剧痛的手臂唤醒,琴酒伸出右手看了看,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任何问题,有理由怀疑那是幻痛——挺正常的,毕竟在死前断掉了。

    还好断掉没多久他就死了,不然复健起来可能会更麻烦。

    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直到那强烈的疼痛感大体消散之后才起身去洗漱。

    乌丸为他准备的房间在设备上是很到位的,而且充分考虑到了琴酒作为上世纪人对现代科技的陌生,在很多地方贴着说明标签,可谓非常体贴。

    但目前倒是没出现什么超出琴酒理解能力的东西——就算有,也不会比死而复生更离奇了。

    连绵不绝的头痛让他的精神很难集中,洗漱到一半的时候琴酒就开始对着镜子走神:头发,长得好快……

    醒来的时候还是正常的短发,现在已经快到肩膀了,他几乎要怀疑自己一直头痛就是因为这不正常的生长速度。

    颜色也比记忆中更浅……他双手撑住台面,在眩晕与时不时模糊的视线中打量镜子里的自己,一时间甚至不太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脸。

    太糟糕了,琴酒低低地笑了声,感觉这声音也不像自己。

    他敛了笑意,转身出门。

    琴酒现在居住的地方是一处位于日本某个山间的建筑。

    凭借对外界环境和太阳升落的观察,他能大概确定自己的位置,这其实不很必要,因为在这种小事上,只要他问,乌丸莲耶一定会愿意回答的,不过琴酒更愿意花点精力复习这些技能,就像他复习枪械技巧一样。

    这个建筑不小,其中有一大片地方都是琴酒目前并不打算去了解的,虽然那些地方至少看起来都没有向他设防,但他不想以目前的身体状况去探究这一切。

    这也是为什么琴酒醒来几天了,却甚至没有问一句乌丸现在的“组织”是个什么情况……不仅是身体状况,他对当前的世界也一无所知,在这样的情况下是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的,那么就更不能让自己有先入为主的可能。

    所以他才会对乌丸口中的“历史书籍”感到满意,尽管书籍不能告诉琴酒全部的事情,但对当下的他来说算是最快捷的方式。

    更何况,他确实有非常想要知道的事情……

    琴酒屋里有这个建筑的结构图,他清楚地知道这里的构造有多么复杂,以他当下的思维能力来说很难记得清,不过复健室与琴酒的卧室之间有专门的通道相连,穿过一个没有窗户的走廊之后,他便来到一扇十分具有科技感的房门面前。

    这看着非常唬人的房门没有上锁,琴酒推开门走进去,目光只在那些科技感十足的器械中略微停留,便落在一旁的书架上。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本摆在最外面的,红黑色书封的书籍。

    ……果然。

    他脑海中掠过一个嘲讽般的念头:那孩子确实成长得足够体贴了啊。

    足够体贴,才会在他没有开口的情况下明白他最想要知道的是什么,也只有足够体贴,才能选择这么委婉却又直接的方式。

    他死之前可没有告诉过乌丸自己的身份,那孩子是在什么时候知道的,又知道了多少呢?他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把这本书放在这里的?

    琴酒的脑海中闪过这样一连串空洞的问题,仿佛是身体在尝试着转移注意力,但这显然是失败的,他的目光一直死死地停留在书的封面上,自虐般的反复阅读着上面的字句,大脑和身体仿佛诡异地切分开来,以至于分不清那种疼痛感是幻觉还是真实的□□反应。

    可笑的是,作为自醒来的那一刻起就在怀疑一切的人,对于这本书的真实性,琴酒却无法真正地产生质疑。

    也许是因为,在这几天来选择枪械的经历中,在与乌丸的对话中,甚至是在最初,睁眼看到面前那张脸的一瞬间,他就对此时自己见到的答案早有所感。

    又也许是……他知道乌丸编不出这样一个书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