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许志平本来约了五位老友在梅兰书院一聚,却因为苏家小姐的以文会友被拉走了三人做评判,以至于这老友聚会少了三人,未能尽兴。
可惜了自己买的酒和肉,酒也没喝完,肉也没吃完,剩下的本想打包回家,搂着小妾在吃点喝点。
却没料到,小妾怎的躺在院子里,头还磕破了流血?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像是许少安打了自己的小妾,可又觉得有些蹊跷,他对于许少安的了解在这个世界上敢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知道许少安不敢打人,尤其是打自己的小妾。
虽然说是自己的小妾,但怎么说也是少安的长辈不是?少安这人虽然顽劣,但知道什么叫做尊师重道,绝不会做这种欺师灭祖之事。
因此才有这么一问。
坐在地上有些惊魂未定的雪琴这会儿见老爷回来了,顿时间一下子哭了起来,满脸的委屈看起来我见犹怜。
她拍着身上的灰尘,哭哭啼啼的站起身子,走到了许志平身边,正想控诉许少安对她的恶劣行径。
却见许少安一脸邪笑的站在那,看的她头皮发麻。
回想起刚才那幕,又想起许少安赤裸裸的威胁言论,到了嘴边的话竟又给活生生憋了回去。
许少安笑盈盈的看着许志平。
一副贱兮兮的模样道“雪琴阿姨头晕摔倒了,还把头给磕破了,我本想去搀扶雪琴阿姨,但想到男女授受不亲,我就没扶,二叔你不会怪我吧?”
二叔嘴角抽搐,啥玩意?
看向雪琴,又问“你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雪琴看了许少安一眼,心里莫名的对这个侄儿产生了畏惧,于是哆哆嗦嗦的道“是奴家不小心摔倒,跟少安无关。”
几个家丁听言面面相觑,他们之所以冲将过来,就是因为听见了雪琴的惨叫,那声音可不像是跌倒所致,更像是在逃避追打的声音。
这时这几个家丁看许少安的眼神都不同了,多了很多忌惮之色。
也不知道许少安到底做了什么,让这个平时嚣张跋扈的小妾竟然认怂了?
许志平眉头皱起,有些心疼的看着雪琴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头磕破了就赶紧去擦点药吧。”
早有丫鬟闻声赶了过来,见老爷发话就搀扶着雪琴去了内院。
许志平随后视线挪到许少安身上,道“我还以为你没那么快来呢,既然来了…”说着抬起提着酒肉的右手,道“跟我去小酌两杯,顺便聊聊你的婚事。”
“苏全寿那老东西逼得紧,真是条老狗。”
许志平这些日子一直在想着怎么能够说服苏全寿,甚至还给京城那位当大官的弟弟捎了消息,希望老弟能在这件事上下点功夫。
他觉得,三弟若是能尽全力…那苏全寿碍于三弟和他的面子,应该会放弃退婚的想法。
让许少安顺顺利利的嫁过去,了却他心中的一桩心事,这也是他完成了他爹的一个心愿。
将手搭在许少安的手上,许志平又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已经给你三叔写信了,有我跟你三叔在,这婚他苏全寿退不了。”
“要是苏家不要脸面,到时我跟他鱼死网破。”
说到这里,许志平叹息了一声,“只可惜我当初做了错误的决定,没有教你读书,若是教你读了书,让你考个秀才或者举人,那苏全寿也就不敢如此了。”
许少安稍稍有些感动,说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这话一出,许志平有些意外,这可不是许少安的说话风格,又听许少安道“当年二叔跟我说,现在这世道虽文风盛行,国家也对文人颇为重视,但却走入了歧途。”
“当时我就觉得二叔所言极是,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试问这个世界有几个文人有真正做到。”
“现在的读书人即便当了官,真正为老百姓做事的又有几个?”
“你且看去岁寒冬,我曾见富贵人家吃不完的酒肉发臭,也曾见大街上衣不遮体的冻死枯骨。”
“这些富贵人家即便让酒肉发臭,也不想施舍给那些穷苦人家。”
“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读书人明明都懂的道理,却又有几个读书人做到了?”
许志平懵了,
他是被许少安的这一番话给震懵的,什么时候许少安能够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了?
但听见许少安说穷则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时,整个人就被震醒了过来,看许少安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像是看陌生人那样。
许少安还在侃侃而谈
“所以,二叔你不想让我读书是对的,你这是不想让我太有思想,一个太有思想的人还怎么做赘婿?一个太有思想的人还怎么安分的下来?”
或许是看出了许志平眼中的惊讶,许少安讪讪一笑,道“二叔是不是觉得我像换了个人似的?”
许志平点了点头。
“二叔也不用太过惊讶,毕竟在二叔身边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之下,我也会点东西。”
“只是平时不爱显摆,藏着掖着只为低调为人罢了。”
许志平讶异之余,心中却想“那你现在怎么不藏着掖着了?”
就听许少安继续说道“不过,经过这次退婚的事,我发现做人太低调了也不好,免得总有人觉得我好欺负。”
“所以侄儿现在不打算在低调下去,让世人看看我许少安到底是何许人也。”
“我要让世人知道,天不生我许少安,大羽万古如长夜!”
这一番话下来,让许志平差点被酒呛住,半天才说话“少安啊…”他手颤抖的在许少安的脸上捏了捏,“你还是我的少安吗?是不是生病了,我给你找个大夫看看。”
拨开许志平的手,许少安笑了笑。
“二叔我没病。”
“关于这次退婚,二叔你也不要太操心了,就让我自己处理吧。”
“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站起身子,许少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道“二叔我就不跟你说了,我去看看二婶。”
酒杯在桌面上一掷,潇洒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