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之前,乔姥姥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跟乔妈说这些,甭管乔妈对陈会中一家的意见有多大,看在乔姥姥的面子上,乔妈依然会勉强答应。
可是就在今天中午,乔妈突然听到了乔姥姥跟程奶奶说的那些话——
“春慧这孩子脾气大,就因为之前结婚的时候,她哥做主多要了她一点彩礼,她到现在都还在记恨她哥,上次她家盖新房,她哥好心来她家看看帮帮忙,却被她一扫帚给赶了出去,你说说这亲兄妹俩,这叫什么事儿啊!”
“我老婆子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在哪儿都是累赘,她哥没本事,养活他那一家子都够呛,看春慧家日子过的好了,这才把我送过来,就是想让我老婆子跟着春慧享享福,结果却被春慧误会成,她哥不愿意养我,把我扔到她们家来了。”
“唉……”
乔姥姥常叹一口气,只把乔妈叹的火冒三丈。
要不是这是她亲妈,要不是有外人在,要不是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她帮着看了半年乔皙,乔妈可能真的会直接把她打包送回陈会中家。
当初说陈会中把她赶出来的是她,现在说乔妈误会了的也还是她,合着好话赖话还得分人讲呗?
看着乔姥姥仍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模样,乔妈突然心硬的很,果断拒绝道:“采摘园现在不缺人,您让大嫂和秋儿另谋高就吧。”
不说现在采摘园的一切都是乔皙说了算,就是乔妈能做主,乔妈也绝不会让朱丽燕和陈秋来自家采摘园里工作。
明晃晃的给自己添堵。
然而乔姥姥却是急了,一脸不满的给乔妈出主意道:“采摘园不缺人你不是辞退两个吗,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我教你?”
“我凭什么要辞退两个工人然后让朱丽燕来?妈你可别忘了,我跟朱丽燕可是有仇的!”
乔姥姥脸色一汕,显然是想到了当初乔妈回来的时候亲眼看到朱丽燕打乔皙的事儿了,不过这也没法,谁让当时的事情就是那么巧呢?
乔妈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就在朱丽燕打乔皙的时候回来了,真是造孽啊。
乔姥姥仔细打量着乔妈的脸色,又开始哭诉了起来,小声嘟囔着:“那不行……你就让秋儿一个人来呢?”
“我这么长时间没回去了,我都有点想她了。”
“你要是想她了,那我明天就让乔儿开车把你送回去?”乔妈脸色冷冰冰的,说出的话也没有一丝温度,“反正你在这儿也住不惯,成天想这个想那个的。”
乔姥姥正在哭诉的声音微微一顿,怎么也没想到之前百试百灵的招数,突然在乔妈这不管用了。
“那、那还是算了,”乔姥姥嗫嗫道,“小乔开车跑一趟也挺不容易,还是不麻烦了。”
“那行,那你就在这儿住着吧。”乔妈说完,头也不回的回了房间,看也没看乔姥姥一眼。
……
第二天,吃完早饭,乔妈才说要跟乔皙一起去采摘园里,就被乔皙神神秘秘的拉到了车库旁。
昨天回来的时候,乔皙一心只想着按摄像头,给乔妈买的衣服鞋子还有礼物并没有来得及拿出来。
后来程奶奶一家子又来了,乔皙就更没有机会了。
趁现在时间还早,刚好拿出来给乔妈试一试,给乔妈换一换心情。
昨天晚上的事情,乔皙通过监控都看到以及听到了,不过乔皙对乔姥姥没有感情,并不会因此而伤心,但是乔妈不一样。
乍然得知自己的亲妈对自己怀有这样不轨的想法,想来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
乔妈原本都穿好衣服准备走了,现在突然被乔皙一脸神秘的拉到汽车旁,不由好奇的问:“干什么呀?”
乔皙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打了个响指,一键打开了路虎的后备箱。
乔妈定睛一看,只见后备箱周围铺了满满的鲜花,而在鲜花中央,是乔皙特意摆出来的在金店买的金项链以及金吊坠。
金项链的下面,则是乔皙给乔妈买的鞋盒子,后面,则是一纸袋一纸袋的衣服。
乔妈惊讶的长大了嘴巴,看看后备箱再看看乔皙,眼睛里瞬间盈满了泪花。
乔妈随意的拿手抚了一下眼睛,略带哭腔的说:“你这是干嘛呀。”
“送你的礼物,”乔皙一侧腰,满含笑意的看着乔妈说,“怎么样,喜不喜欢?”
“喜欢,我可太喜欢了!”乔妈激动的眼泪直往下流。
乔妈并不是一个会扫孩子兴的家长,喜欢就是喜欢,从来不会扭捏,此时也一样,乔妈顾不及仔细去看乔皙送给自己的礼物,便长臂一伸,把乔皙紧紧地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从小到大,乔妈生长在那样的人家,可以说从来都没有收到过真正的像样的礼物,衣服是哥哥穿了不穿的,鞋子也是。
在吃的方面上,更是不管有什么好的,都是先紧着陈会中吃完以后,乔妈才能像是被人施舍一般,稍稍吃上那么一点,尝一尝味道。
有时候,甚至连一点味道都尝不上,直到遇到乔皙的爸爸,乔卫民。
乔爸当时生活条件也不好,但他毕竟是个男人,可以干一些力气活赚钱,不像乔妈,就算赚到钱了,拿回家以后也得上交。
乔妈从小便不是一个轻易就会服输的人,别看她是一个瘦弱的女子,但却比陈会中还能干。
陈家村靠近大山,山上有矿,人们经常去大山里面挖洞吸铁粉,当时铁粉值钱,一斤能卖上四、五块钱。
人们便跟疯了似的,一窝蜂的全都到大山洞里吸铁粉,乔妈自然也去了,只不过虽然当时乔妈已经将近二十了,但以为长期吃不饱饭,力气并不大。
每次去的时候,都只拎着一只小水桶,水桶虽然不大,但其重量却是乔妈能拎动的极限了。
乔妈也不贪多,一天能弄满一小水桶,乔妈便知足的不行了,但就是这样,赚来的钱要么是被乔姥姥以这样那样的理由要走,要么就是被陈会中直接抢走、或者偷走。
而乔爸和乔妈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在大山坑里面吸铁粉的时候,当时坑洞已经很深了,但人们为了赚钱,还在不停的往深里挖。
毕竟是山,是山就会有塌陷,更别提人们直接在山里挖了一个大坑了,所以无可避免的,矿洞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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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当时所有人都在往外冲,就连乔爸也不例外,唯有乔妈,还在一个劲的扒拉着那装满了铁粉的小水桶。
乔爸匆匆跑过的时候,一晃眼就看见乔妈还在原地跟那一小水桶做斗争,顿时急了,上前拽住乔妈就要往坑外冲。
可乔妈却直接甩开了乔爸的手,执意要带着那一水桶的铁粉一起走,这是她这一天辛苦赚来的钱,她不想放弃。
“你要钱还是要命!?”乔爸忍无可忍,直接冲着乔妈吼道。
乔妈一时愣在了那里,可时间不等人,眼看着山洞就要塌了,乔爸直接一脚踹翻了乔妈双手拎着的小水桶,拽着乔妈就往出口跑。
可能是老天眷顾,哥从小苦命的人并没有被这一场塌陷收走。
不知是愧疚在山东里面踹翻了乔妈的小水桶还是怎样,后面乔爸总是时不时的帮助乔妈。
一开始只是默默无闻的帮乔妈多弄点铁粉,或者帮没有力气的乔妈拎一段路,直到乔爸发现,不管他再怎么帮助乔妈,钱依然到不了乔妈的手里,乔妈也依然吃不饱以后。
乔爸便渐渐改变了方法,不再帮乔妈干这些活,而是时不时的给乔妈送点吃的,有时候条件好了,甚至能带乔妈去吃一顿肉。
那个银镯子,就是乔爸跟乔妈确定关系时送的,据说为了这个镯子,乔妈不眠不休干了好几个月才终于攒到足够的钱给她买的。
当时乔妈收的时候格外心疼,几心疼钱又心疼乔爸,但当她真正戴到手上后,却又是止不住的欢喜。
那银镯子没什么特别的样式,就是一个简单的素圈,不过乔爸格外心细,在上面刻了乔妈的名字,后来,乔妈又专门找人在镯子上刻了乔爸的名字。
就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素圈,乔妈一戴就是二十多年。
不是乔爸后面不给乔妈买,而是实在是没钱买,先是高额的彩礼,后又是盖房子,再加上乔皙的出生,一个接一个,乔爸实在是乏身无术。
乔妈看着车内的金项链,埋在乔皙的怀里痛哭流涕,她这一辈子,就只收到过两个人送的礼物,一个是乔爸,一个就是乔皙了。
乔妈毫不怀疑,她这一辈子真算是栽在乔家这父女俩身上了。
乔皙没想到乔妈反应这么大,环抱着乔妈的手不断地抚摸着乔妈的后背,希望乔妈能尽快缓和下来。
“您要是喜欢,以后我就多多给您买好不好?”乔皙说话的声音小心翼翼,生怕惊到了乔妈,“快别哭了。”
乔妈哭笑不得:“瞧把你能耐的,你怎么不把人家金店银店全都搬空了送给我啊。”
乔妈只是随口一说,然而乔皙却是上了心,在心里仔细盘算了一番,嘀咕道:“也不是不行。”
“你说啥?”乔妈抹了眼泪,仔细翻看着后备箱里面的东西。
乔皙急忙摆手:“啊,没什么。”
乔皙一贯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一般没谱的事儿,从来都不提前张扬出来,一切都等尘埃落定了再说。
乔妈摸着后备箱里的鲜花暗暗咂舌,格外震惊的说:“你把花房里的花全揪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