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打探的消息是……夕城太守府的消息。”
芍药一脸紧张,“听他的口气,也是要找仓奇密盒里的东西。”
苏璃闻言,表情越发沉重。
能打听这个消息的人,来头肯定不简单,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属于哪一方的势力。
难道除了陈兴和秦渊,还有其他人也盯着这东西?
芍药道:“因涉及到乾之公子,余叔不敢擅自做主,所以连夜差人将情况报过来。”
“有劳余叔了。”
苏璃捏着那张银票,沉思许久,最后做了个决定。
“你去告诉那人,东西的去向我们知道,不过这笔交易,我们不要钱,要……人!”
*
一场大雨过后,池子里的荷花又开了许多,尖尖的花骨朵冒出水面,偶有蜻蜓好奇的来,沾上些许花香又愉悦的走。
苏璃心里装着事,这两日都有些慵懒,她时常坐在池边凉亭处赏荷。
只有芍药知道,苏璃不是在赏荷,而是在等消息。
这里离侧门最近,有消息进来,在这里能最快得到。
不过,苏璃等了两天,关于乾之的消息还没来,倒是周氏带着周婉来寻她了。
周婉查了这许多天的账,许是过于劳累,整个人看上去气色不是很好。
又或者,不是劳累,而是发觉这林府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有底气?
苏璃思绪纷乱的想着,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她起身将两人迎到亭子里,把姿态摆得很低。
她做什么,周氏都看不上眼,“行了,做什低声下气的,没得让人以为我们林府苛待了你。”
苏璃悻悻的扯了扯嘴角,没接话茬儿。
周氏懒得和她绕弯子,直接说:“婉儿辛苦了这些日子,把府里的账都过了一遍。这府里……开支是大了些。”
起初周婉告诉她账目没问题的时候,她还不信。
又找了府里的管家和老人一笔一笔的对,一番折腾下来,林府的开支远远超出了林墨的俸禄。
当初林老爷出事,林家的庄子、铺子都卖的差不多了,后来是苏璃嫁过来,带着田庄铺子才又多了些收入。
可这两年开支大,苏璃的嫁妆卖的卖,亏的亏,到现在也几乎耗尽了。
“婆婆体谅就好。媳妇实在是尽了力了。”苏璃欣慰的道。
周氏不耐烦的摆摆手,“尽不尽力的再说。眼下最要紧的是婉儿进门的事。”
苏璃睁大眼睛,故作为难,“媳妇也知道婉儿妹妹的事要紧,可……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媳妇这边是真的拿不出银子了……”
“拿不出来,你不会去你娘家借?”
周氏愤愤的打断她,“你娘家西北巨贾,一点儿钱财都舍不得帮衬?这些事,原该你自己就能想到的,怎的还非要我一个长辈来提点?”
她顿了顿,又给苏黎扣上一顶帽子。
“说到底,你还是心里向着娘家,完全不顾林家的死活,是不是?”
这一番话说得,让站在亭外的芍药险些气吐血,她好几次嘴唇颤动,想要说话,都被苏璃眼神制止了。
苏璃被骂一通,拿着帕子委屈的擦眼泪。
她语气哽咽的说:“婆婆,您既然看过账本,就应当知道,我已经回娘家借了三次钱来补贴家用了。不瞒您说,我上个月还写过家书回娘家,可……一点儿音讯也没有。”
周氏闻言,气得拍桌子,“怎么,你父兄是装作没看见你的家书?”
苏璃自然不敢说这话,只低低的道:“兴许、兴许是这么大笔钱财,只凭一封信,我父兄怕是不放心。”
“这倒也是。”周氏似是信了这说辞,“毕竟不是小数目。”
铺垫得差不多,苏璃琢磨着时候差不多了,便主动提议。
“婆婆,媳妇是林家人,肯定要替林家着想。我看……要不我亲自回去一趟,当着面,我父兄总不好再拒绝。”
周氏低头思考一阵,觉得苏璃说得在理。
“也罢,你许久没回娘家看望父兄,也理应回去一趟尽尽孝心。”
这些权贵圈子里的人,总能把最无耻的话,说得最好听。
苏璃心头冷笑,面上却不显。
“婆婆,我琢磨着,与其我回去求父兄,父兄还不一定答应,倒不如,我们软硬皆施效果可能更好。”
周氏:“软硬皆施?”
苏璃从容道:“不如……由您老出面,让大人写一封休书与我,我拿着休书回去,就告诉我父兄,如果借不到银子,这林家的门,我就再也进不了了。”
周氏一听,明显有些心动。
在她眼中,苏璃就是一个商户女,能嫁入林府,是她几辈子修来的造化,自然是舍不得林府正头娘子这个身份的。
可这种要挟亲家的做法,要是传出去于林墨的名声肯定不好,她一时之间也不敢随意答应下来。
“婆婆……不过我们先说好,这只是演戏,回头不管能不能成,这休书都不作数的。到时候婆婆可不能以此让夫君真的休了我。”
苏璃怯生生的说,一副担忧害怕的模样。
她这模样,更印证了她害怕失去林府正头娘子身份,周氏觉得拿捏住了她的软处,脸上更得意了些。
“你能一心为林府着想,也算没让我们失望。”
周氏虚情假意赞了一句,“不过……既然是假的,这件事就不用知会墨儿了。”
苏璃佯装不懂,“婆婆的意思是?”
周氏:“端朝律法里,不只是丈夫可以休妻,做公婆的也一样能用不孝公婆为由,替儿子写休书。”
苏璃掩住眼里的行风光芒,闻言,只乖巧的道:“还是婆婆机智。夫君在朝为官,的确不应为这等子小事分心。”
“算你贤惠。我去找老爷写休书给你。”
周氏又叮嘱:“你赶紧收拾收拾,明日就启程吧,回头墨儿问起来,就说你回娘家看望父兄罢了。”
事情定下来,周氏在周婉的搀扶下离开。
等她们一走,芍药激动得扑到了苏璃的怀里。
她高兴得险些落泪,“夫人!我们筹谋许久,终于等来了时机!”
“嗯。”
苏璃何尝不激动,天知道,刚才她手心里的汗汩汩的往外冒,就怕周氏不按照她的计划来。
幸好,一切顺利!
激动中的两人没有发现,远处的假山后,一个修整花草的匠人余光一直盯着这个方向。
等人都散尽,花匠收拾好工具,悄默默的从林府后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