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尔维娅尖声道:“你们到底是谁?为何来此?”
“我说过了,”以利亚回答,“我们……”
“住口!”西尔维娅打断他,“从现在起,你们只能回答,且只能回答真相。”她霍地扯下面纱,露出的面容苍白,冷硬如同大理石,在她双目之间,额头正中,竟赫然还有第三只眼!
三只眼的女祭司凝视着两人:“真相之眼面前,无人能口吐谎言。”这句话仿佛暗藏着某种神秘力量,当莱纳德想追问时,他发现自己竟然张不开嘴。
“回答,你们为何闯入这里?”女祭司问。
“麦德森·沃冷,是他用黑魔法把我们送到这里的。”莱纳德被自己突然间开口吓到,他咬紧牙关,可舌头却好像有了主见,毅然脱离了他的掌控。
“我们原本打算制伏他,查出沃冷公司利用黑魔法做人体实验的黑幕,结果出了点差错,反而被他算计了。”
他想要劝西尔维娅把注意力放到以利亚刚才提起的更强大、更邪恶的存在上,但可恶的是,这几句话却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西尔维娅问道:“你是何人?”
“莱纳德·杜弗伦,我、我和以利亚一起旅行,我们是时空旅行者。”
“以利亚是谁?”女祭司凑过来,莱纳德感到她冰冷的气息喷在自己脸上,“告诉我,他是什么人?”
“他就在这里,他、他在我们旅行的时候遇到了意外,有人用黑魔法偷走了他的视力……”莱纳德额头渗出冷汗,他不知道自己接下去会说什么,这种感觉让他的胃里仿佛灌满了冰冷黏腻的液体,几乎要呕吐。
但他没能吐出来,只有不受控制的词句源源不断地从嘴里往外冒:“我想要帮他,我知道我能帮他的,可、可以利亚从不听我的意见,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和决定,他很聪明,但冒起险来不顾一切,这、这让他变得很危险,不止对他,对我也一样。”
说完最后这句话,莱纳德额头上已布满冷汗,根本不敢去看以利亚的表情。
女祭司笑起来,她转向以利亚,问:“你,以利亚,听完莱纳德·杜弗伦的话你感觉怎么样?他说的对吗?”
以利亚闭紧嘴,一言不发,竟然不受真相之眼的影响。
漫长的一分钟过去,莱纳德始终屏息等待,狂乱的心跳撞得他肋骨都痛了,最终才长吁了口气,感到一阵劫后余生似的放松。
不管以利亚怎么评价他刚才那番话,他都会羞惭至死的。
女祭司大出意料之外,三只眼睛一齐打量着以利亚,她凑过去,伸手抚上以利亚的侧脸,再次开口时声音更加深沉,仿佛是头顶那只眼在帮她发声:“聪明人,你虽然看不到真相之眼,但真相之眼却看得到你,回答我,你怎么看待莱纳德·杜弗伦?”
“莱尼,”以利亚脸上肌肉抽搐着,尽管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勉强转动,但他终于还是开口了,“莱纳德·杜弗伦是个脆弱的小东西。”
“还有呢?”
“天真,善良,太容易受伤,如果……如果没有我的保护,他早就死掉了。”
女祭司盯着以利亚:“是吗?你听到他刚才的话了,听起来莱纳德认为你是个自行其是、不顾一切的自大狂呢,这让你感觉如何?”
“意料之中。”说完这四个字,以利亚的下巴就像被触发的捕鼠夹那样猛地合上了,接下来的音节全都含糊不清,透着一股铁锈似的味道。
莱纳德只觉得胸口仿佛被重锤了一下,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不管以利亚是生气还是难过,都不如这四个字对他的伤害大。
意料之中,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看到以利亚握紧的双手上青筋毕露,仿佛正用尽全身力气对抗继续说下去的冲动。
“别想着有所保留,以利亚,”女祭司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猩红的舌头在其后若隐若现,就像嗅到血气的豺狼,“告诉我,你早就知道莱纳德对你的评价?”
以利亚嘴巴张开,仿佛有只看不见的大手正在用力扯它:“是的。”
“说出来。”
“他的灵魂被污染过。”以利亚的声音变得沙哑、迟缓,磨损的老唱片被硬塞进唱片机里就会发出这种声音,那双失明的灰眼睛比任何时候都空洞。“他不再是他自己了,至少不完全是。”
“继续。”
“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莱尼会无忧无虑地在他的星球过正常人的生活,不会受到伤害,一切都会不一样。”
“所以你不介意他把你看成一个骄傲自大的莽夫咯?”
“不管他说什么,都是我应得的。”
“这就对了。”女祭司怜爱地抚摸着以利亚的脸,“知道吗?我一眼就能看得出谁的内心残破不堪,莱纳德只是个吃不到糖的小孩子,而你,以利亚,你是个殉道者,你为什么还要忍受呢?”
“因为……”以利亚忽然用力咬住嘴唇,鲜血很快就顺着他的嘴巴流了下来。
“说出来。”女祭司催促道。
“重头来过,”以利亚说,“我也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为什么?”
“我在宇宙里漫游了太久,遇到莱纳德是发生在我身上最好的一件事,我不能、我不能忍受他成为陌路人。”
西尔维娅微笑起来:“知道我对你的建议是什么吗?”
“不知道。”
“你应该放过他,既然你只会给他带来不幸、痛苦,和最终不可避免的死亡,为什么还不放手呢?”女祭司凑到以利亚耳边,轻声说道,“你心里很清楚,没有人能欺骗死神。”
她看到以利亚的表情有一瞬间扭曲了起来,知道自己的蛊惑起效了,忍不住露出一口森然白牙,笑着说道:“留在维斯塔陪伴我吧,我会让你好起来的。”
以利亚茫然地张开嘴:“我……”
“来吧,承诺我,简单得很,只需要一个字。” 女祭司双眼中闪动着狂热的光芒,她的舌尖已经品尝到了胜利的滋味,那么甘甜可口。
以利亚的额角冒出冷汗,滑过眼皮,淌过下巴,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那个字眼看就要冲口而出,他明白自己无法控制,因为没有人能欺骗真相之眼。
没有人能欺骗死神。
嗤——
利器刺穿□□的声音听起来很不真实,几乎有几分滑稽,女祭司低头看着自己前胸突出的一截染血的长棍,滑稽的感觉更加强烈,那赫然是巨狼的一根肋骨。
这么多年,她想尽办法躲开那头可恶的、阴魂不散的母狼,为此甚至不敢丢掉那两具铠甲,终于有一天,叫她等到这个能够解开诅咒的男人,他的血既然能使巨狼复生,也一定能置它于死地。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要得到他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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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就像当年,阿穆利乌斯只差一点就狠下心将她处死,可正是差的这一点,最终让他踏上了死路。
她早该明白,命运永远都在捉弄人。
西尔维娅抬起手,想要把狼骨拔出来,却忽然感到浑身的力量被抽空,连一根小手指都无法挪动。
世界仿佛变得无比遥远,她吐出最后一口气,重重倒在了地上。
莱纳德紧跟着跌倒在地,受伤的右腿肌肉抽搐着、新血覆盖在干结的旧血上,黏成黑红的一团,他低下头,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嘴里的铁锈味却仍挥之不去,但那股控制他说话的力量总算消失了,他看向以利亚,嘴巴张开又合上,终于说了句:“好险!”
“莱尼?”
以利亚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刚刚夺回的舌头控制权让他像个才学会说话的小孩子,居然结巴起来:“你是用、用什么刺死她的?”
“用那根铁通条,我手边就这一个……”莱纳德的眼睛忽然间瞪大,他看清了刺穿西尔维娅胸口的武器,那根本不是铁通条,忍不住惊道,“老天啊,这骨头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啪啪啪——
身后忽然响起鼓掌声,而且近在咫尺,莱纳德后脖子一凉,回过头,只见一个穿红衣服、戴红兜帽的小姑娘坐在莱纳德刚刚坐过的椅子上,笑嘻嘻地拍手说道:“恭喜,莱纳德·杜弗伦,你通过了我的考验。”
“是你?”莱纳德想起在地下暗道里那个一闪而过的红影,他凝目看去,红色兜帽下露出的脸甜美可爱,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没错,是我邀请你们来这里的,好完成对你的考验。”
“什么考验?”莱纳德呆呆地问。
小红帽歪了歪脑袋,笑得有些俏皮:“在我决定要不要帮助你之前,我需要知道你有没有资格。”
莱纳德的心跳变快了:“帮助我?”以利亚在他身后大声说着什么,但他却连一个字都没有听到。
“有时候,许愿太用力,就会被听到哦。”小红帽说道,她的两条腿晃荡着,忽然敏捷地跳下椅子,往前一步,大眼睛盯着莱纳德,“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让你的朋友重见光明。”
莱纳德咽了口唾沫,他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代价呢?”
“算不上什么代价,”小红帽向他伸出一只手,神态语气仿佛在早餐桌上讨要一片面包,“只要你把一半灵魂送给我,怎么样?”
灵魂?莱纳德瑟缩了一下,他忽然想起童话里为了金币和爱情把心卖给魔鬼巨人的彼得,他换上了一颗石头心,童话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来着?没有心的人肯定没有好下场。
但以利亚的话如同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他的灵魂被污染过。
莱纳德的脸扭曲了起来,凭什么总是以利亚说了算,不管他做什么、说什么,他永远是那个“灵魂被污染过”的“脆弱的小东西”,没有以利亚的保护他“早就死掉了”,凭什么?
明明是他杀死了三只眼睛的女祭司,明明是他从白瑞摩的手里抢到骷髅契约,以利亚怎么就是看不到呢!
身后,以利亚的声音终于穿透混沌:“莱尼,不要!”
而莱纳德的声音在同时响起:“我愿意。”
他握住了小红帽那只冰凉的小手,感到那股寒意顺着手指一路向上,仿佛连他的灵魂都一齐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