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还是错过了
    晚饭两人吃得简单,季弦不相信季恒的厨艺,选择自己下厨,炒了两个菜,吃完就准备去纪念的房间。

    季恒还在扒饭,见状,扬声道,“姐,你的房间在左边尽头那一间,床我妈昨晚给你铺好了,虽然不是新的,但都是干净的。”

    季弦一愣,回头看他。

    季恒干脆放下碗,起身带她走到房门口,“之前盖房子的时候,我爸就说给你留一间房,说你以后回来得有地方住。”

    当时季二婶还冷言嘲讽了一句,“她现在一心都在大城市,想回来才有鬼,留了也白留。”

    虽说是这样说,但到底没反对,房间里有床和衣柜,甚至还有个梳妆台。

    以及空调。

    明明这房都建了三年了,这里面的东西却很新,还干干净净的。

    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季弦看着里面的物品,五脏六腑都被冲击到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颠倒。

    她清楚家里的事情一直都是二婶在操持。

    谁说她二婶不是个嘴硬心软的人来着?

    或许季二婶那些尖酸刻薄的话,看似全是刀子,其实里面裹着名为思念的棉花也未尝不知。

    在这一刻,她追求多年的归属感瞬间将她笼罩住。

    眼眶酸涩的那瞬,泪水已经率先落下来了。

    季恒在给她调空调,没注意到她的异样,等回头时,季弦已经擦了眼泪,蹲下身子正整理行李箱来着。

    “姐,你累了一天,赶紧洗洗休息吧,毛巾和洗漱用品今天早上我都给你买回来了,你还缺什么,随时和我说,我给你跑腿。”

    “好,你赶紧去吃饭。”

    季弦点头应下。

    洗漱过后,已经快九点了,她刚坐到床边准备给闻祁打电话来着,手机先响起了悦耳的铃声。

    是闻祁打来的。

    她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男声问她,“你回老家了?现在到家了吗?”

    季弦没想到他已经知道了,她嗯了声,“下午四点左右到的。”

    “出什么事了?”

    “我二叔腰受伤了,要动手术,我回来看看。”季弦如实说,“正想给你打电话说请假的事,我星期一可能赶不回去。”

    这是她第一次和他提起家里人。

    甚至交往这么久,他只知道她是哪里人,至于家里有多少人,有哪些人,他一概不知。

    闻祁心情有种说不上来的复杂,只应了声,“要紧吗?”

    “下午问医生,说是问题不大,后面好好修养就行。”季弦顿了几秒,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回老家了?”

    “我到酒店时,正好碰到叶雪妍了。”

    季弦愣住了,不确定的问,“你……在明海?”

    闻祁低应,“嗯,半个小时前刚到的。”

    大概是因为昨天早上她那个单薄的背影持续拉扯着他的思绪,他昨天到今天都有些心神不宁。

    尤其是那种流失感,让他觉得压抑又窒息。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感受。

    今天中午在医院吃饭时,阮筝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以为他和季弦闹别扭了。

    心里虽然很意外,毕竟他俩这几年感情一直很稳定。

    就说了一句,“你别老呆在我这里。有时间多陪陪阿弦,别一天就知道工作工作,人家又不止是你秘书,还是你女朋友。”

    提到季弦,闻祁的心莫名揪了一下。

    那种流失空洞感又加剧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年形影不离的缘故,让他们的相处模式都变得已经区分不出是上下班时彼此的身份对照。

    “公司团建,她跟着一块去了。”

    “那你为什么还在这?”

    闻祁抬头看她。

    “放心吧。”阮筝自嘲的笑了声,睨着自己的腿,“就算不为了我自己,为了爸妈,我也不会做傻事的,他们在我身上付出了那么多心血,我哪里舍得让他们伤心难过啊。”

    她只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这些天,也一直在努力说服自己接受。

    可太难了。

    那条鸿沟太高也太长了。

    可她只有慢慢学会接受这个选择。

    闻祁嘱咐了下照顾她的佣人,随后便直接回沧澜居收拾了两套衣服,开车来了明海,只不过因为是星期五,路上有点堵。

    却不想,还是错过了。

    心里流失的那份空缺非但没有被填补满,反而显得更空了。

    季弦说不上什么心情,要说激动和愉悦,好像也挺平静的,要说不在意,无所谓,心里到底还是起了一丝波动。

    像树叶或是花瓣坠入水面,轻轻漾开涟漪。

    她问,“阮筝姐怎么样了?她那能离开人吗?”

    “今天状态好些了。”

    “那就好。”

    闻祁忽然冷不丁的问,“滦迎市没有机场?”

    “嗯,只有省会才有。”季弦说完,就意识到了什么,“你不用过来,太远了,转车也麻烦,不方便。”

    闻祁听出她话里的推拒,查看航班的动作顿住。

    清沉的声音有些哑,“今天奔波了一天,肯定也累了,早点休息。”

    “嗯,你也是,开车辛苦了。”

    挂了电话,季弦也没管微信上的未读消息,直直倒在了床上,望着天花板,渐渐地,困意席卷而来,眼皮逐渐下沉,最后进入梦乡。

    这一晚,她梦到了自己父亲,大概是因为当时年岁小,现在时间也长了,梦里的父亲轮廓有些模糊不清,但能清楚听到他说‘等下个月阿弦过生日,爸爸带你和妈妈去看大海’。

    翌日天刚翻起鱼肚白,季弦就没了睡意。

    早晨的空气清晰,她洗漱好,在院子里放空了几分钟,就去了厨房,煲了粥,摊了饼,还煮了两碗西红柿鸡蛋面。

    季恒定了闹钟,下楼时还眯着眼睛打哈欠,闻到从厨房飘出来的香味时,他眼睛都瞪圆了,“姐,好香啊,你做什么了?”

    季弦将做好的早餐端出来,笑道,“赶紧去刷牙洗脸,等会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遵命,我马上去!”

    季恒看着那色泽诱人的面,不由的吞了吞口水。

    吃完早餐,季弦把给二婶的那份也用保温桶装着,二叔上午要手术,需要禁食,带一份过去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