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立他之威
    《病美人他名动全京城》全本免费阅读

    榆木这话一出,沈如林赶紧站起,急忙道:“来人,去把许郎中找来!”

    沈如林的语气中难掩担忧。

    沈肆掩去眸底的清亮,抬眸对上他时,眼眶早已蒙上一层水雾,让人瞧得我见犹怜。

    旁边的榆木看得一愣一愣的,方才还在担心自家少爷是真的吐血了,眼下也不知该如何。沈肆身形晃悠,倒在了榆木身上,后者手忙脚乱扶住他,也不敢乱动。

    片刻,沈肆勉强支撑起,抬眸道:“父亲,昭儿这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休息片刻便好。”

    沈如林目光悠地一凝,眼神死死盯着他,问:“昭儿此话何意?”

    他瞧着沈昭虽身形是瘦弱了点,但也不会病到如此地步,而且他爹把她们母子打发到庄园去时,还给了一大笔银子,配了些奴仆,即使先帝在时要度过那民不聊生的几年,按理说也应衣食不差才对。

    沈肆虚弱朝他笑了笑:“是昭儿体质差,每日李妈还让我做些活锻炼身体,不过到没什么效果。”

    什么锻炼身体诸如此类的话,都是借口,不过是老妇找个理由搪塞让他干活罢了。

    在场的人都是聪明人,又何尝听不出沈肆这话暗含之意,投向他的视线都不由得带了些审视。

    小小年纪,受了气不骄不躁没哭着同沈如林告状,反而如此稳重,只是个乡野孩童能有这种表现,着实令人刮目相看。

    沈如林单手拍桌,额头青筋隐跳,震声道:“什么!那贱婢居然敢这样对你,岂有此理!”他侧身看向季湘芸,脸上辨不清喜怒,但语气却低了许多,“夫人,若我没记错的话,那老妇是你娘家人吧?”

    被惹祸上身的季湘芸脸上一会青一会白,细长的柳叶眉都拧成了一团,回他:“虽是妾身娘家人,但已许久不往来,妾身也不知她竟如此胆大包天。”季湘芸神色愤慨,转而朝沈肆温言细语,好生慈祥,她道:“昭儿这些年受苦了,该早些托信来府上,我们都会为你做主的。”

    沈肆靠着榆木,嘴角挂起一丝讥讽的笑,静静瞧她演戏。他纯净透亮的眸子如同两谭黑泉,看的季湘芸心里一紧。

    沈肆早已从榆木那旁敲侧击得知,这些年沈昭的生母一直并未放弃向丞相府投信,只不过,那些她想方设法送出去的信早已石沉大海,杳无音信。若非这次丞相午夜梦回收到沈昭生母的投梦,恐怕连他回京的机会都无处寻来。

    沈肆并未理她,只是低下头,屏气凝神,将丝娟移到唇边,作势又要咳的样子。

    榆木也吓得激灵,急忙伸手顺他的背。

    沈如林面沉如水,冷哼一声:“按夫人这话,林絮自然也是受了她的指示?那她这手可伸得真长,都伸到府上来了!”

    见沈如林已动怒气,季湘芸急忙说:“妾身这就回去好好查查,定会给昭儿一个交代。”

    沈如林起身,拂手道:“不必。来人,林絮以下犯上,目无家法,竟敢加害主子,此等贱仆,打二十大板,逐出府上,永不录用!”

    沈如林话毕,在旁边等候的家丁作势就要上前拉林絮出去受罚。林絮茫然地看着季湘芸,推开两边的家丁,上前拉住她的腿,哭着说:“夫人您救救我!救救我!我…我也是听…”

    管家在旁边听着这人的胡言乱语,冷汗直冒,在心底暗骂他一声蠢货。

    “啪”地一声传来,沈婉清放下巴掌,那张美人脸出现片刻扭曲,细眉高高扬起,厉声呵斥道:“大胆!死到临头还敢乱说,看我不打烂你这贱仆的嘴。”她扬起手又给了林絮第二个巴掌。

    季湘芸虚虚拉过她:“清儿,行了。”

    林絮被这突如其来的两个巴掌打懵了,嘴角溢出血来,他这清秀的身躯哪里挨得住,瞬间就晕了过去,这下是彻底不能说话了。

    沈如林皱着眉,却也并未说什么。二房夫人萧柔儿笑着起身,走到林絮身旁瞧了眼,又用脚踢他,“哎呦”一声,转身朝沈如林说:“老爷,这人都晕了,审也审了,罚也罚了,我们用膳吧,瞧,您儿子又在踢妾身了,许是饿了。”

    她这话一出,缓和了些许紧张的氛围。沈如林摸上她的肚子,眼神柔和下来,对管家道:“嘱咐人回庄园寻那老妇,我倒要瞧瞧是谁给她的胆子!”

    “先等等。”沈肆打断他的安排,道:“父亲可否差些人手给我,李妈我自有安排。”

    “你...”沈如林以为他还念着旧情,叹了口气,说:“罢了,你想做什么便去吧。老刘,晚些时候差些人手给昭儿。”

    管家得了命令,手拂着虚汗下去了。

    沈肆的目的达到了,将丝娟递给榆木。他突然觉得这场戏有些无趣,拍拍榆木的手示意他扶着自己起来,抬眸却对上了沈鹤探寻的目光。

    沈婉清和沈徵看向他的视线里带着毫不掩饰地恶意,而沈鹤打量他的目光完全不带攻击性。这位庶长子从头到尾都秉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沈肆到开始起了那么点兴趣。

    他朝他小弧度露出些友好的微笑。

    那笑容极淡,甚至没有显在脸上,将那张病气又破碎的脸冲开,划出那么丁点的善意,便足以让沈鹤微怔,堪堪移开目光。

    “昭儿,来。”沈如林亲自上前拉他入坐,亲昵地为他布菜,有些局促说:“不知你爱吃什么,便让人多做了几样。”

    沈如林这副样子,显然得益于沈肆方才那场病弱的好“戏”让他胸中的愧疚越发浓烈。

    沈肆敷衍着回都行,他不挑食。

    沈如林担忧问:“你的身体还是让许郎中瞧瞧吧,有些病拖不得。”

    “父亲不必担忧,都是些老毛病,谨防着些便行。”

    沈如林见此,便也不多说,见他面前的小碗都被堆上了一座小山才停了动作,侧身安抚萧柔儿。

    沈肆垂眸瞧着面前的“小山”和沈徵兄妹不虞的视线,他拿起筷子尝了口,摇晃着脑袋,将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对着二位无声笑了笑——此刻他只是一位向兄妹们炫耀的少年郎。

    当然,沈肆的确是故意的,逗逗对方玩玩,看着她们气急败坏的模样,心情甚好。

    沈徵和沈婉清黑下了脸,心里暗骂他乡下来的野孩子,不懂规矩。

    沈肆饶有兴趣挑挑眉,苍白的脸渐渐回了血色,那双浅褐色的眸子十分张扬,与方才判若两人,哪里还能瞧出那副短命样。

    季湘芸暗暗蹙眉,脸越来越青,竟然被一个小娃娃给摆了一道,她目光悠地一凝。

    那老妇必须死!

    如此,在座的各位都心怀鬼胎用完了这顿晚膳,齐齐朝沈如林告退回房。最先离开的是那三个不受宠的小妾,萧柔儿担忧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离开回去歇着了。接着便是季湘芸,她瞧着沈如林的脸色,见他不想多说,便也带着儿女离开。

    沈肆面不改色,站在沈如林身侧没动。沈如林神色有一瞬复杂,他握住沈肆的手,“无论怎样,这些年总归是为父欠你们母子。”

    沈肆低头,沉下双眸,嘴角勾起一丝恰到好处的苦笑,“昭儿也是没有办法,母亲去后,昭儿实在是很害怕…”

    沈肆微弱的声音传入沈如林耳中,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有些徒劳,当初弃子的是他,如今又想弥补,也不知是不是有些迟了。

    沈肆扬起头,眼里带些湿濡,竟像是要哭了似的,“昭儿身子弱,再被折腾下去,昭儿…昭儿怕再也见不到爹爹了。”

    沈如林心情十分复杂,暗骂自己实在不是东西,总归有着自己的血缘,他上前拍了拍沈肆的肩,将他拥住,“是为父亏欠你,以后昭儿不用怕,有为父在,无人敢欺你。”

    感受到沈如林缓缓抚着他单薄的脊背,沈肆眸底一片讥讽。沈如林这份迟来的温情,太过于浮于表面。说他不爱子,又能顺着沈肆如愿进他的套,说他爱子,可原主和他母亲在庄园十余年清苦地活着,沈如林也未曾想起过一次。

    这种人也配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