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大一统也
    他坐直身子伸手扶了一下脑袋上戴着的冠冕九垂琉,用充满智慧的大眼睛看向跪坐在下方案几前的赵康平,满脸期待地出声询问道:

    “国师,寡人也曾听闻您平日里会在府中给自己的弟子们讲许多新颖的知识,仙人既然给您灌输了许多智慧,可曾给您透露未来的天下局势吗?”

    听到赵王这话,春申君黄歇、信陵君魏无忌,以及燕国三使,与赵国的贵族、臣子们纷纷望向赵康平。

    在场的人无论年纪大小都是人精,傻子都能瞧出来楼昌这话在高高将国师捧起来时,也是当场给国师出难题。

    毕竟今日的宴席可不是往常赵王设立的小宴,而是有史官在旁边记录的大型宫宴,魏国使臣、燕国使臣、楚国使臣都在场,无论发生什么都会被史官给一一明确地记载在史书上。

    国师自云“被仙人抚顶”,与国师交往的人又口口传颂国师腹有大才,倘若国师今日说出口的话没什么可取之处的话,虽谈不上惩罚,但终究会影响国师的名声,以及国师在燕、赵、魏、楚四国君上心目中的地位。

    身为国师的弟子们、亲耳听过赵康平讲课的冯去疾、赵牧与燕丹即便知晓自家老师肚子中是真的有墨水的,也不禁在这个关键时刻暗自攥紧了拳头,心中为老师捏了一把汗。

    赵康平也不禁抿了抿双唇,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站在旁边坐席上的楼昌。

    史书上对楼昌的记载少之又少,除了说他在给赵孝成王当臣子时于长平之战中给赵王出了错误的主意外,也没多写他别的东西。

    赵康平知晓这一时空中,赵王平日里是很亲近楼昌,他自认以前也没有得罪过楼昌,现在楼昌突然跳出来,当着如此多人的面给自己出难题,这不禁让他心中打鼓,究竟是谁指使的他?

    这是自己被封为四国国师,楼昌这个赵王宠臣觉得自己影响到他在赵王心中的地位,嫉妒自己了?亦或者是赵国的贵族臣子们想要接着楼昌之口打压自己了?

    摸不清楚楼昌的目的,赵康平脸上的表情也很严肃。

    望着国师紧抿双唇不开口的模样,楼昌的眼中则不禁滑过一抹着急,又对着赵王拱手笑道:

    “君上,想来国师是不好意思当着这般多人的面讲课了,看来还是昌喝醉酒莽撞了,索性就当昌

    刚才没说这话好了。”

    “欸?嗝儿~”

    赵王的性子其实挺轴的,有的事情他想不起来就算了,真被别人说的话给提起了兴趣,赵丹就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他将身子坐的板正,摆了摆手示意面前的歌舞表演全部撤下,而后张口打了个酒嗝儿后,又晃了晃脑袋,笑眯眯地望着赵康平开口说道:

    “国师,寡人除了那次冬日里听您分析长平战场的局势后已经许久未听您讲东西了。”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参宴的人无一不是当世的聪明人,无论国师讲什么,我们这些人应该都能理解,还请国师讲一讲您认为这天下的局势将来会如何发展吧,好与坏都行,寡人也能开开眼界,提前准备。”

    赵康平听到这话,用目光扫视着在场众人,众人脸上的表情很丰富,有漠然的,有担忧的,有单纯看好戏的,有蹙眉深思的,还有低着头不让自己瞧见其脸上的表情的。

    他也知道气氛烘托到这地步,退缩是万万不行的,自己不仅要讲现在、讲未来,还要讲的言之有物!要让这些人精们听得耳目一新!

    无外乎就是“府中小课堂”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就突然变成“宫中大演讲”罢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赵康平蹙眉想了片刻,在心中快速打了个简单的腹稿后,遂从坐席上站起来,抬起双臂对着上方的赵王拱了拱手,儒雅地朗声笑道:

    “君上,康平冬日里被仙人灌输智慧时,确实曾从一位马氏贤人的学说中窥见了未来的天下局势,窥见了这世间运行的两大规律,只要为君者能摸清楚这两大规律就能望见几百年、几千年后的未来究竟是何种模样了!”

    原本场中许多人都做好了看好戏的心理,准备听国师接下来用满口“乎”、“曰”、“哉”的古书字眼来掉书袋了,未曾想到国师竟然一开口就是什么“两大规律”,还直言摸清了俩规律就能看到几百年、几千年后的未来,简直——

    太狂妄了!

    别说赵王愣了一下,这下子场中所有贵族、官员们全将注意力移到了国师身上,甚至满殿的宦者宫女们更是悄悄直棱起了耳朵。

    跪坐在不远处的史官也已经把笔墨和一卷卷空白竹简都准备好了,快速地握着毛笔书写着国师刚才所说的话。

    回过神来的赵王直接惊喜不已地抬了一下右臂,出声询问道:

    “寡人未曾想到国师竟然真能瞧见未来,您赶紧给寡人说说未来的天下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吧?”

    赵康平沉默了几息后,组织好语言,遂满脸平静的看着众人出声道:

    “君上,诸位。”

    “自周武王覆灭商朝,在镐京定都,建立周朝后,周朝在夏朝、商朝的基础上实行了更完善的分封制。”

    “在几百年的传承下,随着生产力的逐步提高,周天子的实力越来越弱,诸侯的实力却越来越强,周天子对整个天下的控制力也越来小。”

    “待到昏庸的周幽王废黜掉申后和太子宜臼,改立褒姒和她的儿子为新王后、新储君后,烽火戏诸侯,申侯联合犬戎,攻破镐京,周幽王死,其子宜臼——周平王遂迁都洛邑,自此周天子在天下间颜面扫地。”

    “诸侯们看到周天子实力衰弱了,遂纷纷撸起袖子,争当做天下的霸主,乱世起,这个时候打仗的诸侯们更多是为了争个颜面,争个霸主的名号,而在一百多年前韩、赵、魏三家分晋后,天下的形势一下子就变得极其混乱了,诸侯们打仗不再是为了争夺霸主的名号,而是不约而同地打起来了灭国战。”

    “乱世愈乱,大国纷纷吞并周遭小国,强国举兵灭掉弱国,百年间来使得天下从一百多个大大、小小的诸侯国,慢慢变成齐、楚、秦、燕、赵、魏、宋、卫、中山、鲁、东周十二个诸侯国。”

    “而后又在这临近的几十年间,中山国被赵国所灭,宋国被齐国吞并,天下间只剩下实力较强的齐、楚、燕、韩、赵、魏、秦这人称七雄的七国,以及夹杂在七雄之间,苟延残喘的卫公、鲁公和实力弱小、名存实亡的周天子。”

    “这种种迹象都在表明,眼下周朝设立的比较完备的分封制已经发展到尽头,正在逐步走向崩溃。”

    “落后的生产关系已经满足不了逐步提高的生产力了。在未来,这天下的七雄中将会出现一个最强大的诸侯国。”

    “这个诸侯国将会覆灭天下剩余的所有诸侯,建立一个全新的、史无前例的大一统朝代!到时这个持续几百年的乱世就会彻底被终结了,这片土地上的庶民们也将会盼来久违的和平了!”

    国师这话最后一个字刚落

    ,整个大殿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赵王惊得脸上的醺红都退了下去,宛如迎头被痛击了一闷棍,俊脸惨白一片,整个人都懵了。

    平阳君赵豹和平原君赵胜也惊得失手打翻了手中的青铜酒爵,满脸不可置信。

    楚国的春申君,魏国的信陵君,以及燕国三使的脑袋瓜也嗡嗡嗡地响,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听到这般“可怕的未来”。

    一国灭诸侯?

    老天啊!这怎么可能呢?!

    诸侯可是存在成百上千年了,怎么,怎么可能会被一夕之间就被通通消灭掉呢?

    别说这些出身王室公族的大贵族们不敢相信了,群臣们都觉得国师这话简直是在危言耸听!宦者宫女们更是吓得纷纷跪倒在了地板上。

    足足过了好大一会儿,当有人不小心打翻了一个青铜鼎,全场人才如梦初醒,纷纷用惊骇又复杂的眼光望向赵康平。

    信陵君最先反应过来,“唰”的一下从坐席上站起来,对着赵康平拱手,面露焦灼地着急询问道:

    “康平先生,何为大一统?您莫不是想要说大统一?不小心说错话了?”

    如今还没有“大一统”这个词汇,另一时空中得再等二十年的时间才会首次在儒家六经之一的《公羊传》中出现“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统也”的字眼。

    得再等三十八年的时间,三十九岁的始皇与六十多岁的李斯才能建立第一个大一统王朝。

    故而听到魏无忌的询问,赵康平直接摇了摇头,满脸认真地解释道:

    “信陵君,我未曾说错话。”

    “您说的‘大统一’与我说的‘大一统’乃是两个概念,‘大统一’只是完成七雄地域上的整合统一,而‘大一统’则是更高级的概念,不仅要实现七雄地域上的整合统一,还要实现政治、经济、文化、思想方面的综合统一。”

    “地域、政治、经济、文化、思想上的整合统一?”

    信陵君满眼震撼地低声复述出来这几个高度凝练的词汇。

    赵康平颔了颔首又抛下一道惊雷:

    “简而言之,就是在未来,天下间将会出现一个最强的诸侯国,这个诸侯国覆灭天下诸侯,实现地域上的大统一后,还会统一文字、货币、度量衡等等,使得天下诸国的

    庶民们成为一国的庶民,完全用一套标准来自上而下地进行管理,到时天下将会启用新的管理制度,废分封、行郡县,整片华夏大地上,除了唯一的君主之外,再无其他诸侯王,那时天下庶民们就会等来真正的和平,持续几百年的乱世也会彻底结束。”

    “砰!”

    “啪!”

    “咚!”

    随着赵康平话音落下,整个主殿瞬间混乱一片,史官险些将手中的毛笔给按断,其余的贵族和臣子们更是反应极大,有的吓得打翻了面前的案几,有的吓得从身下的支踵上滑落,有的更是直接两眼一闭地晕倒在了坐席上,楼昌也身子一软,傻愣的瘫坐在了坐席上,整个人看起来都呆滞了。

    所有人不是被国师说出口的“未来”给惊到了,就是彻底给吓到了。

    若是到时候天下间连诸侯都没有了?那么他们这些卿、士大夫,岂不是要更加惨?

    春申君黄歇也从坐席上站起来,呼吸急促地双目紧紧盯着赵康平开口询问道:

    “康平国师,您所说的话可是真的?”

    赵康平冲着黄歇拱了拱手,满脸严肃地说道:

    “春申君,康平敢拿性命担保,我刚才所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

    春申君这下子脸色变得难看的紧,一双浓眉都深深拧了起来。

    快满六岁的燕丹也忍不住攥紧了两只手,转头看向母国的昌国君和大夫。

    乐间和将渠此刻也都有点儿恍惚,国师口中那个最强大的诸侯国说不准是秦?是楚?还是赵?总之绝不可能是他们燕国。

    难道真的没有救了嘛?他们燕国这是未来只有被覆灭的一条路了?

    “那么国师,您认为这最后的胜利者会是哪个诸侯国呢?”

    平原君赵胜也从坐席上站起来,紧攥着垂在身侧的两只大手,双目直勾勾地盯着赵康平。

    众人闻言遂齐刷刷地再度将视线移到了国师脸上。

    跪坐在高处案几旁的赵王险些都要呼吸不上来了,用手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眼睛眨也不眨地望向站在底下的儒雅中年人。

    赵康平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出声道:

    “平原君,我刚才已经说了,最终胜利的诸侯国乃是七雄之中最强大的存在!它需要具备最强

    大的军事实力!最充足的粮食储备!最强大的经济实力!以及最重要、也是最容易忽略的一点”,赵康平猛地睁开双眼,振臂高呼道,“这个诸侯国要得到天下间最多的庶民之心。”

    “这个天下无论如何发展,时光如何流淌,最终必然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即便这个诸侯国最终靠着强大的武力与充足的粮草覆灭了其余诸侯国,勉强建立了这片大地上的第一个大一统王朝,如果王朝的主导者不施加仁义,听不到广大庶民们的心中呼声,只懂得高高仰着头看天上璀璨的太阳,那么这是不得民心的王朝,纵使是覆灭了其余诸侯,这种王朝也断然不会持久!”

    众人听到这话像是被狂风骤雨裹挟着滔天巨浪,冲上岸,只能无助地扑腾着尾巴等着活活渴死的鱼,重新又被涨潮的海水带回大海一般,在大起大落之下,总算是捡回一条性命,全都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殿内的空气。

    在场众人全都不是傻子,即便国师嘴上不说,但若说如今天下诸国实力最强的诸侯国,秦国若敢谦虚的说自己是第二,待在周王稷的周天子姬延都不敢说自己还是第一。

    虽然西边的老秦王在天下间的名声臭不可闻,天下诸国的君主们嘴上提起秦王稷都是骂骂咧咧的,但心里面没有谁是不怕这个或者是熬死了自己的大父、或者是熬死了自己的大父与父亲,既英明又长寿还十分不要脸的厉害人物!

    未来假如真的像国师所说的这般,秦国最后会覆灭诸侯,但是凭秦国那从上到下能把儒家大师荀子都气走的不施仁义的德性,秦国又有何好怕呢?即便他们能吞并六国,这天下也是做不稳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寡人明悟啦!”

    “寡人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赵王哈哈大笑地用双手拍打了一下漆案,而后“嗖”地一下就从坐席上惊跳着蹦起来,满脸通红地走下几级台阶,抓着赵康平的双手激动地大声喊道:

    “国师!寡人未来想要覆灭诸侯,建立您所说的华夏大一统王朝!请您告诉寡人究竟该如何做?寡人愿意与您一起携手完成这桩前无古人的伟业!”

    该说不说,赵王的智商的确是忽高忽低的。

    他这豪言壮语一出口,楚国的使臣、魏国的使臣与燕国的使臣们脸色全都黑了。

    听到大侄子欢畅的笑声,平阳君赵豹和平原君赵胜也都看向身姿挺拔地站在案几旁的赵康平。

    信陵君,春申君,燕丹也全都目光火热地望向国师/老师。

    唯有手脚瘫软倒在坐席上的楼昌则是满脸复杂仰着脑袋,望向站在面前一米外的国师。

    赵康平早就猜到赵王会说这话了,看向赵丹双目中毫不遮掩的崇拜小星星,他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仍旧是满脸认真地看着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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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道:

    “君上,您若真的这般想要覆灭六国,很简单啊,您首先得像西边的秦国那般废除掉世卿世禄制,给赵国的庶民们一个能看得见的上升渠道。”

    “额……这个嘛。”

    听到国师这话,赵丹瞬间眼神左右游移。

    春申君与信陵君的眉头也不由齐齐皱了起来,燕丹也忍不住伸手挠了挠脑袋,他即便年纪小,也知道“废除世卿世禄制”有多难。

    秦孝公与商鞅这对君臣组合哪可能是其余诸国能复制的了的?

    殿中再次因为国师的话安静了一下来,只不过刚才是惊骇至极的安静,这次是尴尬至极的安静。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赵王忙伸手扶住额头,站在红漆大柱子旁的宦者们见状立刻迈着小碎步上前搀扶住自家君上。

    赵王连连摇晃着脑袋,将戴在脑袋上的冠冕九垂旒的珠串都缠绕在了一起,身子踉跄地摆手道:

    “哎呀,不行了,寡人实在是饮酒太多,看东西都重影了,今日的宫宴就到这里吧,诸位散了吧。”

    “寡人要去休息了。”

    说完这话,赵王立刻在宦者的搀扶下转身离去了。

    看到自己只说了“废除世卿世禄制”几个字,赵王就急匆匆的酒遁,其余赵国的贵族和臣子们更是一声不吭,甚至有的人连与自己目光对视都不敢。

    赵康平的情绪是极其平静的,这种情况他心知肚明,制定规则的人在没有强大外力的冲击之下,怎么可能会愿意主动改变规则折损自己的利益呢?

    呵——即便知晓未来又能如何呢?

    若天下七雄在他今日透露未来后,仍旧是没有一点想要改变的心思,最终多年后这一时空里也不过是重走“灭六国者六国也,卒秦者秦也”的老路,受苦受罪的都是“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的广大底层庶民们罢了。

    果然宫宴的确是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回家抱娃呢。

    待到赵王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殿门口,赵康平也当即转身往外走。

    众人看到国师离开了,有的人还是待在原地愣神,有的人回过神后也忙跟着抬脚往外走。

    信陵君连与自己的姐夫告别都顾不上,立刻急匆匆地绕过案几前去追赶国师,春申君反应过来后也忙跟着往前快步走,而后是燕国三使,冯去疾与自己祖父打过招呼后也兴冲冲地赶去追老师,赵牧也忙往前走,赵括与司马尚对视了一眼也从坐席上站起来抬脚跟了上去。

    唯独蔺相如、田单、乐毅、廉颇这几个年迈的人互相对视一眼,而后纷纷遗憾的叹了口气,遂各自按着案几从坐席上站起来,神情既怅然又无奈,步履沉重地一步步走出了大殿。

    “康平先生请留步!”

    “国师请等一等!”

    “老师!!!”

    赵康平一天没见自家聪明机灵又软萌可爱的外孙了,一走出主殿就步伐极快地往外走。

    听到身后传来的一阵阵呼声,赵康平疑惑的扭头往后看,只见信陵君、春申君以及燕丹等人全都一窝蜂的追在自己身后喊。

    他不由愣了一下,看到信陵君迈着两条大长腿,还要不失风度、不失仪态地快步走到自己身旁,赵康平纳闷地出声询问道:

    “信陵君,您这是想要做什么?”

    信陵君追上赵康平后,长吸一口气,朝着赵康平深深地作揖道:

    “康平先生,无忌才疏学浅,还没有听懂您刚才在主殿中所讲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还想要搞懂您所说的世间运行的两大规律是什么,故而开口请先生留步,请国师教导无忌强大魏国之法!”

    信陵君话音刚落,楚国的春申君也追上来跟着作长揖道:

    “先生,歇与信陵君所求一样,我们楚国新君刚刚继位,新君正想要在楚国进行改革,恢复原先强大的国力,歇今日听了国师一番话才知国师的智慧远超歇所料,还请先生不吝赐教,能教导愚蠢的歇,强大我楚国之道!”

    燕丹的两条腿最短,他为了追上这些人高马大的青壮年们,更是走着走着直接迈腿跑了起来。

    他喘着粗气追上来,自知

    燕国如何改变也不可能像魏国、楚国早年间那般恢复强大。

    故而小豆丁直接喘着粗气,弯腰作揖大声喊道:

    “老,老师,丹,丹想要听您讲更多的道理!看到几百年、几千年后的未来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还请老师教我!

    赵括、赵牧、冯去疾、司马尚也追上来齐齐俯身道:

    “国师/老师,我们也想明白更多道理,看到更远的未来,请您教导我们!

    赵康平看着面前一群心中热血未冷的年轻人,即便春申君是在场之中年龄最大的人,也比今生的他小几岁,心中复杂极了。

    缓步跟在后面的一群中老年人虞卿、田单、乐毅、蔺相如、廉颇、冯亭望见前方齐齐作揖的小一辈精英们,也都不由心中一叹,他们已经老了,没多少年能活了,见不到那个国师口中所说的“史无前例的大一统王朝,兴许小一辈的年轻人们或许都有希望能看见。

    紧随其后的楼昌站在较高的地方,微微眯眼望着前方的一幕,脸上的神情简直不可名状,完全让人猜不到他此时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同一时刻,回到自己的寝宫内的赵王躺在软榻上,用双手枕着后脑勺,静静地看着粗实的房梁不说话。

    他的两位叔父则跪坐在软榻旁边的两张坐席上,同样默不吭声。

    赵王此时脑海中的思绪极乱,简直是一团理不清楚的乱麻,他即便是有再大的醉意也被主殿中国师高声讲出来的一番惊人言论给吓没了。

    他忍不住闭上眼睛,对着待在身旁的两位叔父,嗓音微哑的轻声询问道:

    “叔父,季父,你们两位阅历丰富,比寡人懂得多,你们是如何看待国师今日在宴席上所说的一番言论的?

    大侄子心中乱,作为三叔的平阳君脑袋也是乱糟糟的。

    他抿了抿唇认真思索了一番,而后双目盯着躺在软榻上的赵王,眸光锐利又复杂,十分为难地叹息道:

    “君上,唉,国师这般的大才除了天授外,怕是七雄之内倾尽国力也难以再培养出一个了。

    “国师,他实在是懂的太多了啊,他的所思所想已经远远超越了现如今所有人的认知,仿佛他已经亲眼见到了许多年后我们触之不及的未来一般。

    “这样的大才只能留在我们邯郸,为我们赵国效力,否则就只能将他……

    “否则之后的话,赵豹虽然没完整的说出来,但赵王和平原君却都心知肚明。

    赵王睁开双眼,紧抿双唇望着头顶的房梁,安静了许久后,才翻了个身子,满脸疲惫地对着背后的二人摆手道:

    “叔父,季父,你们俩先回去吧,寡人要歇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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