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火锅店出来,还不到八点。
深秋的夜晚,街边霓虹眨眼,天幕月光明晃晃的,倾泻在脚边。
南门外这条商业街,美食荟萃,一路流连,烟火气熏得人心里暖暖的。
在奶茶店买了饮品后,几人沿着流光溢彩的街道,慢条斯理朝学校大门走去。
梁舒音被林语棠挽着胳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陈可可在前面的石子路上蹦跳着,两只脚跟下五子棋似的,反正就是不好好走路。
拐过校道时,不知从哪儿冒出辆跑车,从她旁边嗖一下蹿过,把她吓得惊叫一声,魂差点没给吓掉。
“有病啊,不知道学校开车限速啊?”
“豪车就了不起了吗?”
车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她还气不过,在那儿骂骂咧咧,然后又转头望着梁舒音。
“改天让你的陆少爷,把他那些百万名车都开来秀秀,看把那人得瑟的。”
梁舒音把她拽到路边,笑道:“谁让你不好好走路了。”
陈可可吐了吐舌头,挤进两人中间,一手挽着一个。
“对了,今晚跟我们一起出来吃饭,没耽误你约会吧?”
“没。”
梁舒音将依旧没动静的手机扔进兜里,盯着前面被路灯照亮的校道。
“他也挺忙的。
回到宿舍后,一身火锅味的梁舒音立刻去洗了澡,刷了牙,还给自己敷了片面膜。
吹干头发,正准备爬上床看书,手机响了起来。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下来。”
她去阳台看了眼。
熟悉的香樟树下,熟悉的那个身影。
外头已经在飘雨了,她从衣柜里找了件毛衫套在睡裙外,拿着伞就下去了。
到了楼下,人却不见了。
她撑开伞,走进雨里,四处张望了下,才看见花坛旁边停了辆车。
男人的手肘搭在窗边,黑色衬衫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走过去,拉开车门,躬身进去。
边收着伞,边问他:“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
话没说完,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混杂了松木香的淡淡烟草味侵入她的呼吸。
话被他吞进了喉咙。
啪嗒——
伞掉下去,砸在她脚边。
男人将她压在椅背上,灼热的唇烫着她皮肤,手上也没闲着,。
“嗯——”
猝不及防的暴力,让她浑身瘫软,差点没喘过气。
男人却在她耳边溢出一声低笑。
紧接着,并未餍足的人,大概是觉得这样的位置不方面施展,索性勾着她的腰,将她抱了过去。
还没来得及控诉,她已经被移到了驾驶座那边。
坐在他的腿上。
梁舒音有点生气,低斥他,“陆祁溟,你弄疼我了。”
“哪里?”
他掐着她腰的手往上,唇贴着她耳朵,“这里吗?”
“我替你揉揉。”
“你...”
她早就知道他这个人,不管做什么,都是一副肆意坦荡的模样。
哪怕是在亲密的事上,也丝毫不避讳什么。
但被他这样直白的撩拨,她到底还是脸颊发烫,呼吸急促了起来。
他一手放在她腰上,掌控着不让她躲闪,一手弄得她浑身瘫软,根本没力气跟他抗衡。
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而她的身体,也本能地臣服在他掌心。
两人亲了好一会儿,唇和唇粘在一起,又分开,纠缠不休。
密闭空间内,旖旎的声线大张旗鼓撞入耳朵,搅拌着心跳。
直到唇都被他啃得发麻发痛,她受不住了,他才放开了她。
车里开了灯,她看得见他眼底的欲望。
其实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
两人对视了两秒。
倏然间,他又扣着她后颈,含住她已经红肿的唇。
跟刚才的干烧烈火不同,他舌尖轻扫,细细品尝着甘甜的滋味。
像是怎么都亲不够。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恋恋不舍放开她。
“跟室友吃饭很开心吧?”陆祁溟不稳的声线在耳边响起。
沙哑,性感,在黑夜莫名带了蛊惑的味道。
她知道他什么意思。
在跟她秋后算账呢。
“当然。”她挑衅地看着他。
谁让他不回信息。
结果下一秒,细腰就被他力道强劲的大手狠狠掐了下。
“你也没说要跟我一起吃晚饭。”
她闷哼一声,也顺势掐住他手腕,理直气壮瞪他一眼。
“我没说?”
“嗯。”
梁舒音点头,“你说晚上过来找我,找我的意思,可以是吃饭,散步,看电影...”
“也可以是...”
她瞄了眼某人被她咬红的唇角,“总之,你的话有严重的歧义。”
“行啊,不愧是中文系的。”
他虎口掐住她下巴,“咬文嚼字倒是有一套。”
“不过,你这么晚过来,我还是很开心的。”
陆祁溟盯着她,“有多开心?”
她没回他。
只是视线从他的眉眼往下,经过唇、下颌、最后落到他颈上突出的地方。
“陆祁溟,我想...”
“试试”两个字随着她俯身的动作,落在他的侧颈上。
她偏头,凑近他的颈动脉。
在他跳动的脉搏上,落下一个吻。
轻柔的,像一片薄雪覆下。
男人僵了两秒。
压制下去的欲望顿时复苏。
他握着她的纤细腰肢,沉声道:“早有预谋了是吧?”
她没理他,继续将脑中酝酿一天的想法付诸实践。
小巧灵动的舌尖探出,轻轻扫过他的喉结。
男人发出性感低哑的闷哼。
她继续用舌尖配合薄唇,亲着那处。
很快察觉到他的反应,但她却没停下。
刚才被他强势拿捏,她不甘示弱,也想扳回一城。
干脆用牙齿去咬。
没轻没重,不知道身下的人都快爆炸了。
陆祁溟实在受不住,捏着她后颈,将人拉开。
滚动喉结,嗓音喑哑晦涩,“小妖精。”
他靠在椅背上,双手握着她的腰,将人拎远了。
仿佛她是个危险物体,一碰就会炸了似的。
“不喜欢吗?”
身上的人勾着他脖子,一脸认真,明知故问。
胸腔闷出一声低笑,他觉得自己还是小看这姑娘了。
挺要命的。
热烈纠缠后,氛围归于平静温馨。
细雨坠在宿舍楼前面的那排参天大树上,叶声窸窣,沙沙作响。
电台里放着舒缓的古筝曲。
陆祁溟抱着她,手指在她顺滑的发丝中游走,而后捻起一缕,在指尖摩挲着,缠绕着。
她刚洗过澡,身上是舒服好闻的青柠香。
车内的空气都是她的味道。
他的世界已经全然被她的气息侵占,他深吸口气,嗅闻片刻,才沉声开口。
“我明天要去一趟崇洲,那边刚稳定下来,暂时会跑得比较勤,可能接下来几天都没时间陪你了。”
“嗯。”
身上的人玩着他的领带,低着头,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窗外,一对情侣在宿舍楼下,拥抱着,依依不舍地道别。
男生说:“我明天先去图书馆占位置,早饭也给你买好,你睡醒了就过来。”
女生点头,嗓音甜甜的,“辛苦你了。”
车内的男人松开指尖的黑发,伸手去捏她的下巴,试图让她跟自己对视。
“我没办法像别人的男朋友那样,陪着你上课吃饭,还有自习。”
“你会怪我吗?”
他突然觉得有些遗憾,自己为什么比她大了几岁。
如果同龄,如果在他出国读书前就相遇,说不定他就能跟她谈一场平凡但温馨的校园恋。
他会骑着自行车载她去兜风,傍晚牵着手去操场看落日,晚上一起去电影院,周末再带她去玩车。
想念了,只需几分钟,就能得到一个拥抱,或者柔软的吻。
闻言,梁舒音微微摇头,嗓音浅淡,“我知道你忙。”
“而且,我也不是那种时刻需要别人陪着的人。”
这一点,他倒是相信的。
陆祁溟叹口气,掌心在她脊背上轻抚着,“我倒是希望你粘人点。”
没得到回应,他又问:“我不在的时候,会想我吗?”
“不会。”
她本想逗他,结果男人也不是好惹的。
还没反应过来,心口已经被他灼热的唇烫了下。
隐隐带着刺痛。
她猝不及防哼出了声,伸手锤他,“你怎么咬人。”
还咬的是那种地方。
他握住她打人的手,交扣着,掀起眼皮看她,无赖又理直气壮地威胁她。
“你下次再嘴硬,我还咬。”
方才的触感挥之不去,身体依然在微微颤抖着。
梁舒音偏头看着窗外的雨,根本不想同他讲话。
“好了,说点正事。”
陆祁溟正了色,“陈律师那边随时联系你。”
“我在虞海,自然会陪你。如果我不在,你也别怕,她人不错的。”
气还没消,她直视他,语气不耐烦,“我怕什么?”
陆祁溟低笑一声,用食指刮了刮她鼻梁,“嗯,你不怕。”
想到什么,他目光突然严肃下来,语气里充斥着疼惜,“国庆节那天,你去李明德那里,心里很害怕吧?”
早上在警局,她将一条翡翠绿的项链交给警察,那里面有摄像头,记录了李明德在清风茶社对她的不轨行为。
他那会儿才知道,原来那天情绪反常的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噩梦般的时刻。
听她跟警察冷静道来那日的惊险时,他浑身都冒了层冷汗,心底涌出后怕的恐惧,却一直不敢开口问她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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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再次提起,既是在揭她的伤疤,也是在戳他滴血的心。
但此刻听她随口而出的“怕什么”,却不由得再度心疼起那日,孤勇的她。
以为她会故作坚强,嘴硬说不怕,没想到面前的姑娘却安静了下来。
她垂下眸子,将脸贴在他胸口,轻轻吐出两个字。
“怕的。”
陆祁溟心口一滞,喉头微哽,伸手将她紧紧按入怀里。
他深吸口气,指尖在她后颈上轻抚着,冷戾眼眸盯着前方的漆黑夜色,口中却一遍遍温柔重复着。
“不怕,音音。”
“有我在。”
“以后都不用再怕了。”
陆祁溟的话像疗效极佳的镇定剂,让梁舒音原本浮躁的心,彻底安定下来。
那些有关李明德的恐怖丑陋的画面,再也无法伤害到她。
然而,当她心怀感激地搂紧了他时,手机却突然进了条信息。
是陈可可发来的,问她去哪儿了。
她刚才下来的急,没跟她们交代。
回复完信息后,陆祁溟轻拍她的背,“上去吧,早点休息。”
到了分别的时刻,想到接下来几天都不能见面,梁舒音也有些不舍了。
她替他理了下不成样子的领带,主动捧着他的脸,轻轻琢了下,“你也是,别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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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中寻,立冬过后,天气骤冷。
每天早上醒来,外头雾蒙蒙的一片,世界像是被扔进了灰白的混沌里。
起床成了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整个宿舍起得最早的是林语棠,六点半闹钟一响,她人还没清醒,就半眯着眼睛掀被下床,迅速洗脸刷牙。
出门前,还附带一个叫醒服务。
陈可可被她敲醒后,在床上呆坐了几分钟,嘟囔了句“好困啊,再睡两分钟吧”,就像条缺水的咸鱼,又直直栽回了温暖池塘里。
在她重新躺下时,梁舒音已经顶着黑眼圈把被子叠好了。
她下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查看邮件。
这是她最近接的一个兼职。
五篇软文,要求高,时间紧,她还得负责对接,根据甲方不同人的意见反复修改。
耗时耗力。
但为了不薄的稿费,她只能忍了。
收到最后一篇的定稿信息,她有种解脱的感觉。
她关上电脑,起身去阳台洗漱,路过陈可可的床位,轻拍了下,“是谁说要每天早起背单词的。”
陈可可哀嚎一声,猛翻了个身,终究还是拖拖拉拉起来了。
今年过年早,考试也早,许多选修课都陆续进入考试阶段。
上午前两节没课,洗漱完后,她随便吃了点牛奶面包,将专业课的书塞进背包,就出门去图书馆了。
下楼时,手机“叮”一声,有信息进来。
是陆祁溟的。
【醒了没?】
她拍了张晨雾的照片给他,又敲下几个字。
【去图书馆了】
随即而来的,是他的电话。
班级群里恰好弹出重要消息,她看信息时,一不小心误挂了来电。
接踵而至的,便是两条醋味满满的控诉。
【嗯,兼职比男朋友重要,看书也比男朋友重要】
【总之,什么都比男朋友重要】
最近一段时间,陆祁溟在虞海和崇洲来回跑,异地时,让她每晚都要跟他视频。
她起初觉得每天视频过于夸张,下意识呢喃出来后,见他脸色不好,就改口应下了。
但即便如此,每晚能给他的时间,也就熄灯前的十几分钟。
碍于其他人在,也不怎么聊得开。
她盯着他的控诉信息,莫名觉得跟他冷酷的形象不太符合。
不过,这段时间的怠慢,的确让她略有愧疚。
她想了想,回复过去。
【你今晚有时间吗?我可以早点回来,陪你多聊会儿】
【就聊天?】
【不然呢?】
隔着屏幕,还能做什么。
【给我看看。】
看看?
视频不就是在看着对方吗?
前方一对情侣打情骂俏的声音传来。
她忽然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
之前有次跟他视频,她刚洗了澡,忘了穿内衣。
那天她忙着给稿子收尾,把手机架在支架上,戴着耳机,边敲字边跟他聊天。
起初,看着视频里他眼神晦暗、呼吸急促的样子,还以为他感冒了。
结果他那头忽然没了人,手机像被他扔在床上,屏幕对着天花板。
直到听到他喉咙发出不同寻常的喟叹,她才猛然意识到什么。
低头一看,v领针织睡裙随着她的动作下滑了不少。
在电脑上敲字时,她下意识将身体抵在书桌上,挤压之下的饱满更是加剧了走光。
回过神来,冷风吹过,她莫名感觉脸颊发烫。
“臭流氓。”
她敲下三个字过去,刷卡进了图书馆,不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