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野心
    《暴徒游戏[港]》全本免费阅读

    节目组下榻酒店楼下,虞宝意把人一一送上车,几个摄像大哥甚至还没完全醒酒,脚步踉跄,得让人扶住。

    昨晚实实在在宰了总制片一顿大的,连宋青可也眼馋,或许还想看看虞宝意会不会露出肉痛表情,叫了两支价格两万港币的洋酒,喝得人人头晕目眩。

    看到账单后,左菱咂舌,想尽总导演的职责A一点,被虞宝意拒绝。

    “宝意,昨晚远哥给我打电话,让我能把你带回来就把你带回来。”左菱故意落在最后上车,“你和远哥发生什么事了?因为宋青可吗?”

    最后几个字,当然压低了声音讲。

    港岛碧空蔚蓝明媚,虞宝意沐着一身清朗的天光,发丝循风拭过带笑意的脸颊。

    “没什么事,你们回去该吃吃该喝喝,好好工作,帮我盯紧宋青可,我不在,大家辛苦拍的节目也不能给她乱糟蹋。”

    “我们哪能做她的主?远哥那么护着她。”左菱说,“这一路我快被宋青可恶心坏了,还有她签的Gina,放在内地不就是个糊咖野模?架子全往我们脸上摆了。”

    虞宝意拍拍她肩膀,“好啦,做好自己的就行,顺便帮我照顾下文殷。”

    她也不是完全当甩手掌柜,文殷作为执行制片,完全有理由监督节目剪辑,再向她汇报。

    可毕竟人不在天行,担心文殷一根筋被欺负。

    叮嘱完后,虞宝意目送几辆车驶离。

    待完全消失在视野尽头,她环顾四周,最熟悉的香港,第一次生出无处落脚的迷茫感。

    记忆一下闪回到前天晚上。

    虞宝意说完那句恶心,顿觉后悔万分。

    是真心话,但不该和妈妈用这种态度讲话。

    可关知荷恍若不闻,面色水波不惊,语气平缓,又似某种高高在上的宽恕。

    “小意,Mommy理解你的想法。”她说,“我不反对你自由恋爱,也同意你和景程目前继续在一起,但要结婚……”

    说到这,她不看女儿,转而注视沈景程。

    “伯母很抱歉,你永远过不了我这一关。”

    虞宝意眼圈立时泛红。

    可关知荷好像完全不关心女儿情绪了,

    她梳着一丝不苟的盘发,露出和虞宝意几分相似的轮廓面容,又因经年岁月的沉淀与刻痕,那份由美貌带来的高不可攀从她的举止、言语中得到令自尊作痛的具象化。

    她说:“景程,小意一直没告诉我,当初开公司时,你借了我女儿多少钱?”

    再用淡话家常的语气。

    “还了吗?”

    不管她和沈景程的关系是否一地鸡毛,虞宝意再也不想看见关知荷轻描淡写把一个人的自尊碾碎。

    “走吧。”她拽起沈景程,拖着他往门口走。

    当时,沈景程已经失去反应力了,走路趔趄,差点绊倒。

    他浑身骨头都在幻痛,脑海一帧帧闪过人生最耻辱的夜晚,回忆中惨白的雷电将每个细节照得分毫毕现。

    那晚,是虞宝意二十二岁生日。

    他追了她快两年,那时,他们刚在一起。

    虞宝意请假回港和家人庆祝生日,沈景程带着精心准备的礼物过来,并非想见家长,只是想看她一眼,亲自送出。

    可惜天公不作美,夜间电台反复提示暴雨预警,他来得匆忙忘记带伞,又因虞家人替虞宝意准备了生日party,所以他冒雨等到晚上十一点。

    虞宝意在短讯里说,爸爸妈妈准备的节目一个接一个,她实在抽不出时间,明天再见也可以。

    沈景程告诉她不要紧,他等她。

    一直等到生日结束,时针走过零点。

    最后等到的,却是撑着一把黑伞,慢慢踱步而来的关知荷。

    打在他身上犹如酷刑的雨水,溅不湿她光洁的皮鞋。

    那是他第一次见虞宝意的母亲。

    “你叫沈景程。”

    “小意已经睡了,她很累,也很开心。”

    ……

    “礼物?转交给她吗?”

    “……一段曲谱?”

    沈景程自学过一年音乐,会作曲和钢琴,亲自作了一段曲送给虞宝意。

    那是二十六岁的他,当下最拿得出手的礼物。

    每个音符,承载了他心中极致的浪漫,与所有言不由衷的爱意。

    关知荷先收下,后来礼貌地关心了下他的工作和家庭,因为是虞宝意的母亲,他答得格外认真。

    可几句话的时间,再看时,本该在关知荷手里的曲谱,不知何时与草坪融在同一瘫被暴雨拍打的泥土中,再被细密沉重的雨点,无情摧毁。

    明明他揣在怀中,护了一夜。

    “辛苦你了,小意是会弹钢琴,但不喜欢弹。”

    那晚,关知荷像今晚一样,用一种寻常平和的疑惑语气问:“或者,你能亲自弹给她听吗?”

    他不能。

    自学音乐时,还是蹭朋友的课,才得以亲自上手摸一下钢琴。

    沈景程骤然反应过来,关知荷一定早就知道他经济状况不好,才用这种方式逼他知难而退。

    他请求见一下虞宝意。

    可千金小姐已经在万千宠爱中进入酣梦,手机落在自己大哥手中,浑然不知。

    沈景程坚持不走。

    他没带伞,雨一淋淋一夜,频繁骤闪的雷电劈开头顶乌沉的穹顶,不知何时会降下天罚。

    直到天刚蒙蒙亮。

    他收到虞宝意的短讯,里面说:「你醒了吗?等下我和妈妈说去晨跑,再偷偷来见你吧。」

    「是什么礼物?我好期待啊。」

    因为这两句话,坚持苦守一夜的他落荒而逃。

    不能让虞宝意见到如此狼狈、落魄的自己。

    虞宝意半年后才知道这件事。

    可那时,他已经只字不提自己音乐方面的爱好与才能,埋头苦寻创业机会,性格大变。

    中间,和虞宝意的家人还是见了几回。

    关知荷待他始终只如一个普通的客人,不是她宝贝女儿的男友。

    哪怕虞海和后面认可了他,虞景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关知荷的态度,次次甚过第一面的冷漠、无情。

    直到前天晚上。

    铃声打断虞宝意的走神。

    是关知荷打来的。

    她接起,“Mommy。”

    “想几时翻屋企啊?(想什么时候回家?)”

    她带沈景程离开后,就在节目组下塌酒店开了房间,两天两夜没回家。

    见虞宝意沉默,关知荷一下点到七寸:“你Daddy今晚从大陆回来,我要告诉他,我们女儿明明在香港有家,却要去住酒店吗?”

    “Mommy……”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关知荷云淡风轻截断她的话,“可是Baby,我对景程没有恶意。我所说所做,皆出于一个母亲对女儿的了解,他不适合你。”

    “是吗?”虞宝意语气讥讽,“只是不合适?还是因为他没钱、没地位,比不上我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