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乱箭
    《被夫君舍弃后重生了》全本免费阅读

    秋风肃杀。

    片刻前还将宫墙照得鲜红瑰丽的金粼日光此刻如潮水寸寸褪去,红墙晦暗,点点褐迹斑驳。

    砭骨的风森冷吹过,带来浓烈血腥味。

    “殿下,快、快——”

    惊莲搀扶着乌春在狭窄偏僻的小道上踉跄着奔跑。

    乌春喘着气道:“玉梨她会不会有事?”

    “殿下放心,玉梨机灵……她说要引开二殿下追兵,就一定有法子逃脱。眼下……殿下您的安危要紧……”

    绣花鞋踩在杂乱的落叶上,发出沙沙声。

    然而比枯叶沙声更令人悚然的,是不知何处传来的阵阵兵戈声。

    一场杀戮正在将整个皇城吞没。

    而这一切的幕后之人,不是旁人。

    念及此,乌春的步履凌乱了一瞬,教底下的枯枝一绊,生生跌倒。

    她在逢春殿等啊等,没等来他派来保护她的士兵,只等来无尽的凛冽秋风。

    ——逃,她若要活下去,必须自己逃出去!

    “殿下!”

    惊莲去扶乌春才发现,她头上本就简单的珠翠,已经在奔走途中尽数散落了去,一头墨发凌乱地披散下来,而本来清秀姝丽的脸,更是苍白得可怕,唇色发乌,额上汗珠涔涔。

    她搭过来的手,是冰冷而颤抖的。

    “殿下,您……”

    “我无事,我们快走……”

    乌春强行压下心中那股恶寒,还有脚踝传来的钝痛,站起身来。

    刚迈出几步,身边的惊莲忽然发出一声痛呼。

    只见惊莲的胸膛,被一支长箭贯穿!

    鲜血从箭矢滴落。

    “惊莲!”

    “还想往哪儿去?”身后传来洪亮的质问声,那声音带了几分小人得逞的得意,听得人牙痒。

    不是大梁二殿下沈珙是谁?

    马蹄声阵阵,他带着一路卫兵走近了。

    惊莲咬牙,拼着一口气将乌春猛地一推,“殿下快走!”

    乌春被推得退后几步,可随之而来的,是一箭、两箭……乱箭“噗呲”射穿了惊莲,她的血喷溅而出,那一双水灵的眼圆睁着,内里倒映着乌春的影子。而她的双臂,还伸开着,维持着保护乌春的姿势。

    “不、不……惊莲!”

    泪霎时从眼眶涌了出来,乌春竟瞧不分明地上的哪处是枫叶、哪出是惊莲的血。

    她从南疆带到大梁两个丫头。一个是玉梨,一个是惊莲。在大梁宫中,礼仪比南疆要森严繁复得多,她该受尚仪不少处罚,都是这两个丫头,主动替她揽下来;她的夫君沈绥对她冷淡,这两个丫头便给她解闷;即便是她嫁了人,她们也依旧唤她一声“殿下”——说是丫鬟,倒不如说是姐妹。

    而今,她最要好的姐妹,因为这一场宫变,一个身死,一个下落不明!

    乌春在片刻之间便被沈珙的兵用绳子绑了个结实,扔上马背。

    “你是沈绥的正妃,所以本宫不杀你,留你还有用。你想逃,自是不可能。”

    沈珙双眼血丝遍布,已是穷途末路,如此所为不过是负隅顽抗,想从沈绥手底下讨一条命罢了。

    乌春浑身颤抖,她怕,怕得极。

    她的夫君沈绥弑父夺权,甚至将皇族都杀了个七八。这素来针对沈绥的二皇子沈珙,怎么可能被沈绥放过?

    但转念一想……他可是她的夫君啊!他一定会来救自己的!

    “事到如今,你该当庆幸,你嫁给的是沈绥,而不是沈珩。”

    可乌春听了这话,眼泪珠子却莫名断了线地往下落。

    乌春从南疆远嫁到大梁,大梁皇帝为她钦点的夫君,本该是大皇子沈珩,但阴差阳错,乌春与沈绥春风一度,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沈绥的皇子妃。

    嫁给一个备受冷落、命带孤煞的皇子,其实本该是令人痛恨不已的。

    可隔日,乌春就瞧见陈皇后手底下的宫人,用鞭子抽打沈绥,黑衣黏在后背上,不知流了多少鲜血。

    原因是沈绥给坤宁宫偷跑出来的猫儿喂食,那猫儿却莫名死了。

    乌春心生怜悯,深觉沈绥实则是个良善之人,只是境遇凄惨,才造成了他的冷情冷性。

    她自问待沈绥自然是好的。

    想着有朝一日,总能捂热他那一颗心。

    可她还没体味到他的好,先等来的,是这场血腥的梦魇。

    不知从多少横七竖八的尸体上踏过去,视线中出现了一座巍峨白塔。

    乌春被扯着头发从马上下来,她疼得头皮发麻,沈珙半扛半提地带着乌春登塔,青灰的石阶竟尚未染血,这座白塔恐怕是皇城之中唯一清净的地方。

    也是最高的地方。

    沈珙几下将乌春双手拉过头顶绑起,仅凭一根绳子吊在塔墙上!

    高处不胜寒。乌春被吹得牙颤,身子如一片羽毛在风中摇摇颤颤,宽大的裙摆和袖袍翻飞,双腿悬空,她竟是往下望都不敢望,只觉腿软发抖。

    猛烈的心跳声快要将她淹没。

    到此种境地,她的泪反而止住了,不知是被恐惧所屏退,还是想起了和沈绥相处的日子,觉得哪怕是如此凶险,沈绥也会来救她。

    此时,属于沈绥的羽行军包抄过来。

    沈珙搭在城墙上的手指慢慢收紧,拔出雪亮的剑,指着乌春的脖颈,“都滚开,否则,我杀了这个女人!你们看清楚,这可是南疆公主,沈绥唯一的皇子妃!若是她死了,你们还有命活吗?”

    可任谁都听得出来,沈珙的语气带着颤。

    底下的羽行军不敢动。

    两方静默对峙,剑拔弩张。

    乌春想起了寒夜里用冻得通红的一双手为沈绥热的汤,他接过汤的朝她微微一笑,虽并无多少感激话语,可乌春心里同那汤一样暖;

    在沈绥重伤之时,乌春用自己的血为药引,熬出来药,一口一口渡给他服下,之后守了他一夜,直到他醒转,她方昏睡过去,醒来之时,身上除却被褥,还搭着沈绥穿戴的披风,乌春便觉得这一夜都是值得的;

    乌春是在春日生的,她也尤其喜爱万物葳蕤的春日,便在某一年的春日,栽种了南疆特有花草,给沈绥瞧它们的芬芳,可沈绥只是淡淡一拂袖,漠然对她道,日后这些东西自己摆弄便可,不必拿到他眼前……

    算算日子,她陪在沈绥身边,竟然已经四年了……

    四年,便是和猫儿狗儿共处,也该有深厚感情,何况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沈绥怎么会不救她?

    乌春盼啊盼,盼着沈绥出现。只当是下面的羽行军因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