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冲撞
    《被夫君舍弃后重生了》全本免费阅读

    陈皇后一手护着肚子,一手猛地一掀,沈绥献上去那木盒子便打翻在地。

    一根木轴滚了出来,带着绢帛徐徐铺开。

    乌春瞥了一眼,只见那绢帛上黏附了一层宣纸,宣纸上绘制了一幅秋菊图,水墨点点,菊覆漫山秋色,一看便不是出自凡俗之手。

    问题出在菊花的颜色。

    用了铅白作料,秋菊图显得凄冷寡淡,放在生辰宴上,属实寓意不详。

    本来歌舞升平的露天圆台霎时寂静一片,舞女皆跪在地,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参与宴会的后宫女眷也没几个胆子大些的,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

    乌春也跟着跪了下来。

    皇子里,沈绥微微欠身,朝着陈皇后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沈珙跪是跪了,但没个正经样;沈珩上前一步,颇有长子之风,道了声“皇后息怒,凤体为重,勿动胎气”。

    沈瑜皱了眉头,“怎么回事?”

    陈皇后道:“回皇上的话,臣妾今日生辰,本该是大喜的日子,竖子竟献上白菊图画,不臣之心简直昭然若揭!”

    乌春依稀记得,前世沈绥也惹得陈皇后大怒,只是当时乌春尚且是个刚嫁来大梁不久的皇子妃,规矩学得懵懵懂懂,宴会的时候时刻仔细着礼仪,陈皇后盛怒,她自然怕得要紧,也一心祈祷着沈绥不要出什么事儿,心神不知跑去了哪儿,宴会过后不久便忘了这回事。

    在场之人皆觉一股寒意漫上天灵盖!

    沈绥好大的胆子!

    沈瑜脸色沉了几分,“三郎,你说说怎么回事?”

    沈绥清冷的嗓音响起来:“回父皇,儿臣不敢忤逆。只是皇后娘娘会错了儿臣的意,世人皆知白菊有哀悼之意,却不知白菊因其色,也有喻指高尚美德之意,儿臣送此图,是称赞娘娘美德。”

    “也望娘娘日后,举止坦荡端庄,品行高尚磊落。”

    “更何况,菊花瓣繁多,儿臣衷心祝贺,娘娘千秋。”

    有人松了口气,可有的人,在沈绥这话中琢磨出许多深意来。

    旁人献贺礼,都献些珠宝钗环,或是家乡特色,雅致一些的,便是像沈珩那般献上贺寿字画,也会选择不出什么差错的吉祥图案。

    怎么看,沈绥都像另有心思。

    奈何沈绥这一番话说出来,调子平淡,不慌不乱,竟然一点心虚都无,好像真的是表示称赞之意。

    谁人不知,三皇子和皇后素来不和。

    想到这一层的人,身上那刺骨的冷意又加深了。

    沈绥永远都是这样,让人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陈皇后瞪圆了眼,“你怎么敢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你分明就是心怀歹意!不知是对本宫,还是对本宫肚子里的皇嗣!”

    沈瑜脸色也不大好看,安抚皇后道:“今日是你的生辰,本该欢喜,你得胎不易,就少动些怒罢。朕观三郎也未必如你所说的这般不敬你,你腹中胎儿为重。”

    当皇帝的,平时日理万机,歇下来的时候自然不愿意看见后宫争执,哪怕是再不喜欢沈绥,也不宜在皇后寿宴这等场合刁难,况且,皇后的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

    陈皇后瞧得出来,便安分下来,对沈绥冷脸道:“你既然如此说,今日便罢了,你下去罢。”

    “是。”沈绥回到乌春旁边。

    皇帝道了声“都起来罢”,众人才敢归位。

    不似那些心有余悸的众人,乌春回了席位,抓起糕点便吃,一口桂花糕一口茶,再来一口龙须糕,津津有味,仿佛方才惊险的不是她的夫君。

    旁人瞧见了,心里嘀咕道:不愧是南疆女子,心真是大,也不怕受三皇子的牵连跟着连坐。

    沈绥望向乌春的时候,眼底带了几分笑意,将自己面前的糕点也推到乌春跟前。

    “啧,三哥和嫂子真是恩爱呀……”对面沈璎瞧见了,托着鼓鼓的腮帮子,跟宫女小声嘀咕,脸上精彩得跟绫罗铺子似的。这年纪的姑娘,大都喜爱看些八卦轶事。

    只有乌春自己心里知道,沈绥在外人眼中,七分都是假,剩下三分真的都让她瞧见了。

    乌春含笑将沈绥推过来的碟子推拒回去,“此糕美味,殿下若是不吃,可就可惜了。”

    沈绥不喜甜食,在乌春的印象中,几乎没见他吃过几回糕点。

    乌春夹起一块枣泥酥,送到沈绥嘴边,嘴角凹进去两个浅浅的梨涡,笑得比糕点还甜。

    沈绥微一挑眉,便就着乌春的手吃下,“有劳爱妃。”

    在案几之下,沈绥的手捏住了乌春的,用一种仅他二人可闻的声音道:“少耍些小把戏。”

    “殿下都敢跟皇后叫板,臣妾便是做了错事,不也有殿下护着么。”

    乌春收回手,沈绥的手空了一瞬,五指还虚虚张着,指尖一蜷后,收回袖中。

    沈绥道:“陈氏与本宫的过节,你又不是不知。你既然是本宫的正妃,若是做错了事,本宫自然会护着你,但也需得看你做了何事,对何人做错了事。”

    言下之意就是,他的事少管。

    换从前,乌春早该怕得哆嗦,柔软的身子抱住沈绥,冲他撒娇。

    但现在,乌春淡淡呷了口茶,凉凉道:“殿下要做什么,臣妾怎好干涉,也没胆子干涉。”

    就在这时,皇帝大抵是看众人因为沈绥方才那一闹,再坐在此处不能尽兴,也担忧方才陈皇后动了胎气,便让众人在寿安宫中自由走动,自己携皇后到了宫中小榭休憩,宣了太医。

    乌春放下茶,坐在席位上没有动,眼前还有好多糕点没吃呢。

    沈绥见乌春没有起身的意思,便先离去了,不知去了何处。

    不少人起身,开始相互寒暄起来,宴席上皇帝的后妃居多,聊着聊着玩起了叶子牌,一边玩一边话中带话,明刀暗箭的,瞧见了乌春一个人吃东西,也没有拉她一起玩的意思。

    大梁妃子嘛,大多嫌弃她粗鄙野蛮,怎么瞧得上她?

    也无可厚非。她现在的表现在她们看来,确实挺没见过世面的。

    乌春觉得没意思,眼神开始寻找起萧怀文来。

    只见萧怀文从台阶下的角落里走出,绕过后妃的时候,没往她们那处看一眼。

    黑色的背影渐行渐远。

    经过了沈璎。

    游鱼似的斑驳的树荫之下,沈璎正跟宫女踢毽球,彩色的毽球扬起又落下。

    乌春盯着她和萧怀文,眼睛都看直了。

    两人逐渐靠近。

    萧怀文看见沈璎踢毽球,存心避开,步子刚一转,沈璎就一不小心踢歪了,毽球便往萧怀文的脸飞去!

    沈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