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余兮兮怀揣着巨大的疑问打车去酒吧，在昏暗的酒吧包间里看见了喝得醉醺醺的沈归狞。
男人脱下了西装只穿着里面的黑色衬衣，最上颗的口子解开，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胸前，衬衫衣袖也挽起露出一截小臂。
与今夜晚餐时他矜贵优雅的模样相比，整一个就是大写的颓唐。
在晦暗不明的光线中，沈归狞的双眸深邃而迷离，脸颊微微染上了酡红。
看见她来，眼神就像猎豹看到了食物，富有极大的侵略性。
余兮兮感觉到了一丝丝战栗，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与他保持着安全距离：“沈归狞，你怎么了？”
沈归狞仔仔细细将她打量过，眼底融入笑意：“你真的来了……”
他将脊背打直，带有肌肉的手臂轻而易举就破开安全距离，抓住了她的手腕。
男人掌心的滚烫传递过来，余兮兮脑中骤然敲响警钟，努力挣脱：“沈归狞你喝醉了，你放开我。”
可最终她还是被悬殊极大的力气桎梏，轻而易举就落入他的怀抱囚牢。
余兮兮倒在沈归狞身上，后背和腰部在被大力扣着，感受到他皮肤的火热和衣服的湿凉。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呼吸烫得人难耐：“我没给你钱，但你还是来了，是不是证明你也放不下我？余若鱼，我知道你就是嘴硬。”
余兮兮瞳孔一缩，从这句暧昧不清的话语中得出来了几个关键。
——姐姐在与沈归狞进行着某种金钱交易。
——沈归狞爱上了姐姐。
——姐姐在和沈归狞一起瞒着她。
余兮兮情绪复杂地咬住嘴唇，睫毛遮掩住的眼神微冷：“沈归狞，你到底和姐姐是什么关系？”
“你还在装她？”沈归狞表现出了她未知的一面，将头蹭着她的颈窝，“我要你变回你自己，余若鱼。我承认当初伤害了你，对不起……不应该因为你装得不像兮兮，就将你关进地下室打骂你——原谅我好吗？”
这句话说到最后，男人的嗓音温柔如水，薄唇如品啄一般吻着她的锁骨。
似赎罪，似爱抚。
余兮兮突然停止了挣扎，身体气得稍稍发抖：“沈归狞，你看清楚我是谁！”
男人似乎如梦初醒，连带着身体都有一瞬间的僵硬。
重新清明的漆目倒映着余兮兮愤怒的小脸。
“在我出国后，你找了姐姐代替我陪你？”她一字一句圈出笃定，失望地看着他，“姐姐身上的淤青也是因为你对不对？”
余兮兮当然不会怪自己的姐姐。
沈归狞有多疯狂，有多权势滔天，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姐姐是被逼无奈做了她的替身，罪魁祸首一定就是这个男人。
沈归狞认真听着她的问题，两只宽大的手掌没有放开她的意思，烦躁地蹙起眉头：“你觉得这都怪谁呢？兮兮，我是不是说过不要你去巴黎，让你不要离开我？”
余兮兮审视着他不满的表情半晌：“……沈归狞，你是觉得这件事应该怪我？”
“难道不是吗？”醉意熏天的沈归狞毫无理智可言，一股脑儿将真心话倒了出来，“在你去巴黎后你有想过我多寂寞吗？我没办法，只能找和你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她过来陪我。她会知道我爱吃鱼，会为我亲手挑鱼刺，她会说她的梦想就是我，她甚至比你还要讨我喜欢！”
啪！
余兮兮控制不住怒气，用此生最大的力气狠狠地打了沈归狞一个巴掌。
在沈归狞吃痛松开手的功夫，余兮兮飞快远离他，像从未认识过这个男人一般震惊着：“沈归狞，我没想过你是这样的人，既不尊重我又不尊重我姐姐，我希望你可以到此为止！”
这一巴掌似乎彻底粉碎了沈归狞的伪装，男人毫无遮掩的黑暗面翻涌而出。
“怎么可能？”沈归狞摸了下被打痛的脸颊，冷笑一声，“在我决定转身投入美梦时，你让我到此为止？告诉你余兮兮，晚了！”
“在你反复拒绝我之后，就已经晚了！”
沈归狞猛然站起身，强壮高大的身体投射下来的阴影让余兮兮感到了丝丝战栗。
逐渐黏稠的空气让她无法在这个空间里继续呆下去，她转身离开，狠狠地把酒吧包间门甩上。
走出几步，她回头看了一眼，沈归狞没有像过去那样追出来。
——看来真的结束了。
余兮兮这么想到，没有丝毫留恋，反而有一种离开猛兽囚牢的解脱。
走出酒吧时雨已经停了，她看了眼时间，给余若鱼发去一条语音消息：“姐姐，你和沈归狞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受苦了。”
……
余若鱼冒雨开车回去泡个澡就睡了，第二天早上自然醒后才听到了这句语音消息。
看来昨天晚上沈归狞和余兮兮闹得挺热闹，结果应该是不欢而散的。
从沈归狞突然又被唐亦拉进群里这事就知道。
——那傻叉是真的移情别恋上了她，放弃了自己的白月光，宁愿彻底沉浸在虚幻的美梦中。
这并不是余若鱼的本意，所以还是想关心一下这位白月光的心情：【你怎么样？】
回复完1号余兮兮后，她又点进热闹了一夜的工作室群里。
短剧在昨夜一经播出就达到了小爆的水准，连带着余若鱼的粉丝数量也蹭蹭上涨，她一开心在群里连发了好几个大红包，鼓励各位辛勤劳作的员工们。
由于今天中午十二点与二号客户还有约，她处理完手头上的一些工作就开始化妆换衣服。
临出门时，好友白桃又发了一串有的没的跟她闲聊，不知不觉就聊得时间就有些紧张。
出租车几乎是踩着点才绕到唐亦的私人别墅。
离得老远，余若鱼看见了那辆再熟悉不过的保时捷，马上叫停下车。
唐亦和沈归狞站在车旁，表情一看就很不友好，也不知道沈归狞用了什么方法哄得唐亦又把他拉进了群。
两人剑拔弩张，好像下一秒都能打起来。
余若鱼知道现在过去肯定得惹一身麻烦，干脆站在原地想想办法。
今天是二号客户的预约时间肯定不能翘掉，那么就得想办法把一号客户弄走。
她点开微信思考着手里可以使用的几张牌，看来看去，还得是1号余兮兮这张王牌有用。
余若鱼在发送信息过去前，下意识往四周扫了两眼。
别墅临近郊区，附近基本没有多少来往的行人，就连出租车也不会无缘无故来到这里。
所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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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出租车闯入视野中时，她会有意去观察这辆车停在哪里。
然后，就看见它停在了唐亦的别墅附近。
下车的女孩穿着多巴胺配色的套装，背着可爱风格的挎包，两个低扎的丸子头显得俏皮又可爱。
——是2号余兮兮。
余若鱼饶有兴趣挑眉，迅速将手机的摄像头打开对准那边的三人，并放大至能看清他们表情的程度。
唐亦肯定不知道2号余兮兮回来，他还没有蠢到将自己往枪口上撞，要是得到消息肯定会通知她更改预约时间。
唯一的解释就是2号余兮兮提前回国打算给唐亦一个惊喜。
可好巧不巧就选择在了今天，唐亦与她有预约的时候。
试想一下这位正主现在走过去会发生什么？唐亦和沈归狞那俩蠢货会不会把她当成来替身工作的自己？
余若鱼真是越来越期待接下来的好戏了。
……
余兮兮昨天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从墨尔本回国，就是为了给唐亦一个惊喜。
本来按照计划她应该会在圣诞节前后归国，但她实在是觉得心里不安。
唐亦肯定是有事情瞒着她。
不然为什么几天都不见得他主动跟她通一次视频电话？
不然他为什么都不经常说想她了？
上次唐亦出差去墨尔本找她，她无意间问了一嘴关于余若鱼的事情，唐亦的神色就反馈得非常奇怪。
再加上唐亦居然知道余若鱼新换的手机号这件事，种种迹象真的很难让她不多想。
毕竟是八岁的余若鱼亲口承认喜欢唐亦的，谁知道这种暗恋会不会持续到现在？
恰好导师来国内进行学术交流，余兮兮就赶紧借着这个机会申请随行，买了张飞机票回来看看情况。
她今天特意打扮成了唐亦喜欢的风格，想着肯定能看见少年非常惊喜的表情。
没想到从车上就看见唐亦在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冷着脸交谈。
在她笑容满面下车时，两人同时都看过来。
唐亦的表情也没有意料之中的惊喜，反而眉头紧蹙起：“他说你昨天跟一个男人见面，还穿着他的衣服离开的，是真的吗？”
余兮兮脑中闪过一丝回忆，下意识看了眼旁边也怒意十足的陌生男人，无辜道：“你说什么呢唐胖胖？”
陌生男人轻笑了一声这个有趣的称呼，眼底含有成年人对少年人的蔑视，扶了扶金丝眼镜：“原来你们的约会是这种风格，幼儿园过家家？”
“沈总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吧！”唐亦愤愤剜他一眼，攥住余兮兮的手腕转身，“……我们进去再谈。”
少年的力道很大，拽得余兮兮手臂生疼，踉跄了两步。
唐亦回头注意到，这才松了些许力量。
——甚至旁边这位陌生男人也有意伸手扶了她一下。
就在余兮兮对目前的情况百思不得其解时，唐亦和陌生男人的表情突然同时变了变，目光望向同一个方向。
唐亦迅速就收回了抓握的手，眼眸来回在她脸上游疑。
余兮兮意识到了什么，回头。
阳光之下，一个与她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孩笑得明媚而灿烂。
余若鱼：“这种情况我可以放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