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关凤的心思与决断!
    吕蒙已死!」

    关凤不顾肩头血流如注,纵身接住吕蒙首级,又跃到将台之上,一刀斩断吕蒙将旗,抄起一杆长矛,把吕蒙首级高高挑起,扬声叱喝:

    「吕蒙已死,尔等还不速降!」

    将台之上火把通明,原是方便四面八方的将土,都能一抬头就看清吕蒙的身影和将旗。

    可是现在,当关凤斩倒吕蒙将旗,挑起他的首级,四周的江东士卒,同样也是一抬头,就看到了那倒下的将旗,以及吕蒙那颗怒目圆瞪丶死不目丶鲜血淋漓的首级。

    短沉的震惊失语之后。

    方才还在舍生忘死,前仆后继的江东士卒,一口气要时泄了个一乾二净。

    除了所剩不多的吕蒙亲卫,飞蛾扑火般向着欧阳锋和那一百家兵发起亡命冲锋,其馀江东将士,纷纷转身就跑。

    而关凤那一百家兵,本就昂扬的士气再次爆棚,一边击杀吕蒙亲卫,一边齐声高呼:

    「吕蒙已死,还不速降!吕蒙已死,还不速降!」

    百人齐喝,声震四方。

    原本将台视野虽好,可终究是在夜中,离将台远些的江东将土,也难看清将台上的情形。

    但随着百人齐声呐喊,随着将台附近的江东军溃散,远处的江东军也渐渐明白发生了什麽,溃散顿时宛若瘟疫般蔓延,未过多久,江东军便已全军崩溃,卷堂大散!

    此前欧阳锋丶关凤带队冲锋时,打崩了一队队江东骑兵,击溃了一个个步卒方阵,势如破竹般洞穿了江东军本阵所有防线,长驱直入杀至将台之下,一路上摧枯拉朽,斩将杀敌不下千数,所过之处血流成河,残尸遍地,江东军士气,本就被这支神勇无敌的骑兵小队打到了崩溃边缘。

    是吕蒙舍命反击,才勉强提振起了江东士气。

    现在吕蒙一死,被他激起的士气,当然会土崩瓦解。

    江东军已陷入了总崩溃。

    关凤亦及时发出信号,通知城中守军。

    守军接到信号,江陵城门再次大开,四百家兵带着上千杂兵汹涌而出,分作四队,每一百家兵带领两三百杂兵,对溃兵展开了追杀。

    关凤亦一手举着挑着吕蒙首级的长矛,一手提着斩锋刀,与欧阳锋一起,带领那一百家兵,自江东军本阵深处再度向外杀去。

    一路上,凡是想要收拢溃兵丶稳住阵势的江东将领,皆被毫不留情地斩杀。

    只可惜江陵兵力严重不足,且战马大都被关羽带去了前线,关凤带兵出城反击之前,也是好不容易才凑到百匹战马。

    所以虽有五百堪比「虎豹骑」的悍卒,可徒步这深夜之中追杀四面溃逃的败兵,还真难以打出全歼的战果。

    当然,纵然不能全歼来犯之敌,江东此役也是损失惨重。

    吕蒙此番白衣渡江,偷袭南郡,带的都是精挑细选的精锐,战将也都是潘璋丶马忠这等百战宿将,以及许多江东新生代后起之秀。

    原本是打算让他们上阵历练一番,积累经验,建功立业,可没想到,最终却落得个功败垂成,全军大溃的下场。

    这一战,对江东陆师的打击,可以说是伤筋动骨,不仅伤到了现在,甚至对未来都有颇严重的影响。

    毕竟,不少原本该有锦绣前程的后起之秀,都死在了江陵城下,不是被欧阳锋与关凤冲阵时斩杀,就是在溃逃之时被追兵赶上斩杀。

    因是黑夜,江陵城中又已无兵留守,而作为城防主力的五百家兵又是从白天战到午夜,一刻都没有歇过,关凤担忧遇上埋伏,损兵折将乃至丢掉城池,因此也没有追杀太远。

    只是将江东军彻底驱离江陵城,且追杀至再没一个战将敢站出来收拢溃兵,

    关凤便发出信号,收拢追兵,返回江陵。

    回城之后,既没有大肆庆祝,也未急着打扫战场,关凤匆匆裹好伤,便安排战士们疗伤丶进食丶休息,她自己则带着几个未出城作战的女侍卫,继续坚守岗位,巡守城防。

    欧阳锋陪关凤巡城,同时握着她手掌,输入生气,助她疗伤。

    口中笑问:

    「吕蒙授首,江东兵溃,既已大胜,为何还这般小心?」

    关凤认真道:

    「江东军此番偷袭南郡,竟能长驱直入江陵城下,显是谋划已久,有必得之心。我不知除了吕蒙这一军之外,是否还有其它江东军存在,亦不知襄樊前线战况如何,曹军是否真已南下。敌情不明,局势复杂,江陵安危又担在我肩上,不敢不小心。」

    欧阳锋含笑说道:

    「凤儿虽然年少,却已有名将之风。」

    关凤俏脸微红,不好意思地说道:

    「也是多亏了欧阳哥哥。要不然,守城已是不易,又怎可能有阵斩吕蒙丶击溃江东军的机会?方才冲阵之时,我两度脱力,若是没有欧阳哥哥帮莪回气,我不是死在乱军之中,便是死在吕蒙手下。还有白天被潘璋等围攻,欧阳锋哥哥一天之内,就已三次救我性命呢!

    「我个人生死事小,江陵城失守事大。若江陵失守,父亲后路断绝,吕蒙与曹军前后夹击,连我父都有可能—————」

    说到这里,想着父亲兵败,南郡失守,丢失荆州的严重后果,她心中不禁好一阵后怕,被欧阳锋握着输气的手掌,不禁猛一用力,与他十指交扣。

    感受着欧阳锋手掌的劲力与温暖,感受着那柔和生气游走经脉,治愈内外伤势时的舒适,她心中的后怕渐渐散去,代之以满满的安全感。

    她抿了抿唇,丹凤眼瞧了欧阳锋一眼,脸颊变得更红,低声道:

    「欧阳哥哥好不容易降临下来,却是一来就遇上战事。凤儿不仅没能好生招待欧阳哥哥,还要麻烦你助我守城冲阵丶斩将杀敌,甚至过了午夜都不消停,还要陪我巡城,凤儿实在惭愧--不过欧阳哥哥放心,等忙过这阵子,凤儿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原本她是想说「报答」,可话到嘴边,又改成了「招待」。

    再是英姿飒爽的将门虎女,在某些事情上,也难免会有些害羞。

    欧阳锋笑了笑,说道:

    「你我相交已久,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何必如此客套?说起来,我其实也挺好战,很享受驰骋沙场,沐浴血雨腥风的感觉。今日适逢其会,也算战了个痛快。」

    「欧阳哥哥擅用刀矛,还精通箭术,以前也曾上过战场麽?」

    「嗯。是打过不少仗。」

    「以欧阳哥哥的本领,我猜你一定是战无不胜丶攻无不克。」

    「猜对了..」

    「欧阳哥哥手下,也有厉害的军队吗?」

    「有一支狼骑。自我少年时,便随我征战四方,也是一支威名赫赫的强军。

    「狼骑?这名号也很威风呢。说起来,我那五百家兵,经此一役也算打出了威风,以后不能只叫家兵这麽随意了,须得给他们取个响亮的名号。」

    「是该取个响亮的名号。」

    「欧阳哥哥帮忙取一个如何?」

    「唔————-就叫『凤舞军」如何?『

    「凤舞军?很好听啊,凤儿很喜欢这个名号呢。谢谢欧阳哥哥赠名。」

    聊着聊着,关凤浑身伤势已然痊愈,连肩头的枪伤都已愈合,欧阳锋渐渐停下了输送生气,关凤却并未松开他的手,依然与他十指交扣,紧紧握着他的手掌。

    而那几个女侍卫,也都知机地落后好几步,视线也望向了一旁。

    次日一早。

    确定江东军未再卷土重来,关凤方才打开城门,派人往襄樊前线送去战报,

    又派遣已有了正式名号的「凤舞军」出城警戒,组织民壮打扫战场,收缴物资,

    清点尸体。

    最终清点出了将近五千具尸体,而实际斩杀则远超这个数字一一还有不少江东军,是被轰成了碎块乃至血雾,又在江东军全军大溃之时,被溃兵踏进了泥土之中,根本无法清点。

    缴获的兵甲器械堆积如山,连江东军的粮草辐重亦被悉数缴获。

    欧阳锋虽然享受战场厮杀的乐趣,但他最烦战前与战后的各种琐事,当初征伐西夏,他就被各种琐事烦得不行。

    因此今天打扫战场丶清点战果,他并没有参加,躲在关凤家中休息了一整天。

    直至入夜,关凤才返回自家院中。

    已经两天一夜没合眼的她,兀自神采奕奕,丝毫不显疲倦,声音也依然清脆动听,不显沙哑:

    「欧阳哥哥,今日清扫战场,缴获极其丰厚,兵甲粮草堆积如山————」

    欧阳锋摆摆手:

    「这些事情就不必对我说了。我最烦这等琐事。」

    关凤嫣然一笑,道:

    「那便不说这些。」

    又肃容说道:

    「今日还抓到了几个俘虏,拷问得知江东军还有一支兵马,乃是由陆逊统率。吕蒙攻江陵时,陆逊则长驱直入,领兵攻向秭归,要夺取枝江丶夷道等城,

    以扼断我父退回益州的大门。」

    欧阳锋问道:

    「你有什麽想法?」

    关凤肃容道:

    「吕蒙昨夜兵败身亡,全军大溃,时间虽已过去一天,但溃军失魂落之下,未必有人想得起要给陆逊报信。陆逊若不知吕蒙战况,仍然继续进军,便是孤军深入。所以我想领凤舞军出击,趁陆逊攻打秭归之时,与秭归守军里应外合,击破陆逊。」

    欧阳锋道:「何时出击?」

    「今夜。」

    关凤沉声道:

    「兵贵神速。陆逊进军秭归,很大一段路程都可用水师沿长江运兵。以江东舟操舟之能,陆逊军此时恐怕已经抵达秭归城下,正在准备攻城。欲击陆逊,今夜就得连夜行军赶路,争取天亮之前,便赶到秭归城下。」

    欧阳锋问道:

    「凤舞军还撑得住?」

    关凤自信一笑:

    「昨夜大胜之后,凤舞军便开始休整。今天白天虽然出城警戒,但江东军已溃走,凤舞军白天大部分时间也是在休整。以凤舞军之能,一天半夜的休整,已足以令他们恢复巅峰状态。」

    欧阳锋点点头,又问:

    「你带兵出击,江陵城防又该如何?」

    关凤道:

    「昨夜一场大胜,阵斩江东都督吕蒙,以及潘璋等诸多江东宿将,江陵上下受此大胜鼓舞,人心安定,士气大振。城中各世家大族皆踊跃出人出粮,参与城防,即使我带兵离开,在收到我与父亲战败的消息之前,没人会叛,也没人愿叛。」

    这一点,欧阳锋倒也相信。

    毕竟原世界线上,糜芳都降了,江陵城中还有人不愿降,暗地里布置埋伏,

    准备在吕蒙接收城池时给他个惊喜。

    可惜吕蒙进城太快,兵力又多,江陵城中则实在没兵,不幸埋伏失败。

    而现在,江东军惨败大溃,吕蒙丶潘璋等大将皆死,关凤威震江陵,城中上下一心,没人愿意在这种时候倒向江东鼠辈。

    再者江东主力新败,损失惨重之下,又哪来兵力攻打江陵?

    就算只以原本留守江陵的一千多杂兵,辅以民间力量守城,也不虞江陵失守。

    当下欧阳锋站起身来,含笑说道:

    「既你已经安排妥当,那我便再陪你走一趟。」

    关凤唇角上扬,甜美一笑,对他自降临以来予她的连番恩义,虽只轻轻道了声谢,可心里已然下定了某种决心。

    半个时辰后。

    江陵城门打开,五百凤舞军列阵出城,在关凤丶欧阳锋带领下,向着秭归方向开进。

    这五百凤舞军,除了修炼龙象般若功丶碎岩一枪丶斩风五刀丶铁甲衣之外,

    还练了「万里独行」基础步法。

    虽只练基础步法不可能练出绝世轻功,但全副武装长途跋涉之时,速度纵然比不上骑兵,也要远远超过正常军队急行军,足以在一夜之间赶到秭归。

    不过凤舞军再强,披甲带械全副武装急行军一整夜,也难免会损耗大量体力,战力大打折扣。纵有关凤与欧阳锋领兵冲阵,恐怕也会出现不小的伤亡。

    因此当凤舞军开始行军之时,欧阳锋意念一动,天地精气化为清风,环绕在五百凤舞军身周,顿时令他们身躯一轻,只觉身上仿佛没有了负重,跑起来更快不说,还更加轻松。

    以欧阳锋现在的境界,给区区五百人予以加持,辅助他们减轻行军负担,已是绰绰有馀。

    凤舞军本来就强,又得欧阳锋辅助,在保证体力充沛的情况下抵达秭归时,

    比预计时间还提早了一个时辰。

    而此时陆逊统帅的江东军正扎营在秭归城外,因离天亮还早,江东军还在休息,营垒之中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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