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这个人我来解决。”俞灵快速说。
钢鞭伸长成一条牢固的绳索，勾住走廊大厅的竖梁，俞灵抓紧倪蝶伸过来的手，从六楼跃下。
她们背后是燃烧的大楼，还有一条黑色的尾巴——茶壶被浓烟熏了黑色，连五官都辨不清。
倪蝶看出俞灵的心思，说：“我在发财树底下埋了K1009型微缩炸药。”
听到对话的茶壶哆嗦起来：“不要这样，你们这群疯女人，知道这是哪里吗？世特骏掌握着城防区70%的经济命脉，炸毁它，你能承担得起后果吗？”
动不动就上升到群体的利益，开口便是公司未来等虚无缥缈的言论，如果劝不动，下一步就要拿整个第九基地人类的命运威胁她们了。
俞灵和倪蝶听得厌烦。
招云从发财树下走过来，怀里抱着微缩炸药，似乎很乐于欣赏茶壶在看到她好端端站在这里时的恐慌表情。
俞灵接过金属盒，漫不经心地考问茶壶：“到现在为止，这个无良公司背负了多少条人命，你数过没有？”
“世特骏的运营，还有城防区的资源，跟你有很大关系？”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公司运营不下去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老老实实给老板打工……”茶壶扭动着肩膀，绳索已经嵌他的皮肉之中。
俞灵将微缩炸药扔进一楼食堂的窗户中，与此同时，倪蝶已经拽着绳子将茶壶的一只手牵引起来。
“放心，我们不会脏了自己的手，按下按钮的人会是你。”
“毕竟，世特骏公司被毁，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招云站在远处围观。
“别，别！”茶壶号啕大哭，语不成句地制止：“我知道王爱丹在哪儿，也知道那些跟你们一样的人被关在哪里。”
“真的，你留我一命，我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求求你了……”
俞灵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笑出声来：“嘿，他在求我们。”
“要不听听看？”
三人交换着眼神。
茶壶抓住这片刻的停顿，主动报出了世特骏老总躲藏的位置：“他躲在顶层的平台上，那里有一架飞行器，必要时可以逃生。”
“另外，今早堵在大门外的那些守卫，还有从其他地方溜进来的人，都被关在大楼后面第三排的厂房中了。”
俞灵：“噢，说完了？”
“说完了。”茶壶哆嗦道。
话音未落，倪蝶狠狠将绳索拽向地面，茶壶在猝不及防中尖叫着拍下了启动按钮。
轰——
时间静止在了这一秒。
预想之中的大爆炸并未来临，连碎块瓦片都没有迸溅到这些人身上。
大楼在轰然倒塌中出现了彩色竖纹样的闪动，与前几次程序空间被净化时的现象极为相似。
光与色块交织着，如蟒蛇褪皮一般从高空降下，露出原本的公司大楼模样。
完整而高耸在寂静的黑夜中。
俞灵掌心的阴影仿佛产生了强大的吸引力，浮动在空中的全部灰黑色碎片纷纷聚集过来。
那是属于米卡的记忆芯片。
它们重新完整地回到了俞灵手里。
记忆早已被亲身经历过，俞灵不需要再次读取，阴影大快朵颐起来，吃完后甚至还吐出一个饱嗝。
残留的痕迹在掌心留下了酷似文字的形状。
【米卡说，谢谢你。】
俞灵蹭了蹭被烟气熏红的眼角，刚要冲进大楼，却被倪蝶拉住。
倪蝶说：“找人是我擅长的事，也让你看看我的能力如何？”
她松开手，整个人像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蹿入大楼。
没几分钟，钢索从天台甩出，末端绑着一个穿着深绿色格纹西装的男人。
他像一只被甩上岸的鱼，脸着地摔倒后，扑腾几下便没力气挣扎了。
俞灵将全部绳索丢给倪蝶和招云，她启动手环，展开地图——这次没有再报错失灵，耳畔系统的声音滴滴答答响着，有一种重回人间的喧嚣感。
招云很有眼力见地推来叉车，被俞灵嫌弃地扒拉到一边，她启动鞋底的动力源，飞奔向大楼后方的厂房。
电锯劈开大铁门，还没完全恢复意识的守卫们歪歪斜斜地从门内涌出。
650精神尚佳，拖着木偶一般直挺挺的777走出厂房。
俞灵此时早已回到楼前，摸了摸口袋，回身对倪蝶十分不怀好意地笑了笑：”那个……你还有多余的炸药吗？”
倪蝶早有预料，皱着眉无语道：“你觉得这玩意需要出几个高危任务能赚回来？”
“知道，舍不得晶石拉拢不了我这个很好用的劳动力啊，大不了从我赏金里扣。”她朝倪蝶眨眨眼睛。
倪蝶：“……”
僵持几秒，远远瞧见乌泱泱朝这里靠近的守卫们，她只好掏出自己常用的枪，丢到俞灵怀里。
“只有这个了。”
俞灵干脆利落朝一楼食堂开了数枪，玻璃碎成粉末，却仍然紧紧粘连在一起，并没有被攻破。
“啊，”她顿了顿，“小玫瑰，你还有别的武器吗？”
倪蝶捂紧口袋：“掘地公会都是强盗出身吗？”
”没开玩笑，我想起一件事来。”俞灵脸色犯了愁。
她确实忽略了一点。
这里是现实世界，不像污染程序里存在许多漏洞可以被她利用。
“普通炸药，或者是流火弹也可以，我的武器包里已经没有能用的了。”她盯着大楼说。
倪蝶望向俞灵平静的侧脸，这家伙怎么能用这么自然的语气，跟她商量炸世特骏公司大楼的事情？
她叹了口气，很不理解：“空间早就净化了，你为什么还要再炸一次楼？”
“更何况守卫马上就赶到了，这些后续交给守卫来处理就好，没必要跟守卫正面碰上。”
俞灵坚持：“这个公司，不配存在。”
倪蝶按了按太阳穴：“世特骏支撑着城防区80%的产业链，你把它炸了可是要上参天塔的最高法庭的，创世主都救不了你。”
俞灵幽凉地看了她一眼：“我不需要任何人替我的行为负责。包括创世主。”
倪蝶在原地摇头，深感这人已经走火入魔了
俞灵在原地踱步，急得直挠头，隔着防护面罩，脑袋上还有个半透明的家伙挡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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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
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还有头盔这张万能牌，想着在精英区时温序留下的权限，只要能正常联络，她不仅可以拿到炸药，还可以摇人。
想到这儿，她镇静下来，意味深长道：“不过……请创世主顺手帮个忙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到最后他也得过来。
倪蝶满脸警惕：“你想干嘛？”
俞灵：“没事，我叫个外送而已。”
她单手敲敲头盔，内部弹出一条光带，只有俞灵本人能够听到声音。
她给温序发了条信息。
“来的时候记得带上最好的武器。”
温序几乎秒回，他大概早就察觉到这边的动静了，只是程序空间不破，外面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否则被困在内部的人很有可能一起丧命。
温序：“我想问问——”
“别废话，”从这个空间里出来，污染程序的影响尚且没有完全消散，俞灵听到男性的嗓音就有些不耐烦，散发着戾气道，“我现在很不爽，不要逼我在不爽的日子把你也给刀了。”
温序轻轻笑了一声，丝毫没有怀疑，说：“看来空间的问题不需要我担心了。”
“请告诉我，需要什么样的武器。”
“我想想啊。”
俞灵思索片刻，认真敲下一行字。
她收起全息屏幕时，650携带一众守卫已经将这里包围。
倪蝶警觉地拉上防识别面罩，默默站在了招云旁边，还假意扶了扶招云的胳膊。
650直奔俞灵而来，视线紧锁俞灵手中的枪：“怎么回事，空间是你们净化的？”
俞灵啊了一声：“应该挺明显的吧。”
650身后的守卫们拖着几条黑色口袋，她对俞灵说：“我们在后面的厂房里搜查到不少违规芯片，世特骏公司涉嫌非法启动基地已经禁止的实验。”
资料一张张向几人展开，650比照人脸，指了指地上瘫着的茶壶和王爱丹。
“看起来，这两人需要跟我们走一趟了。”
俞灵没松手：“不急。”
她的手环处在常亮状态，上面有一只巨大的全息时钟。
“十、九、八、七……”她心无杂念地念着倒计时。
一架梭形飞行器划破夜空，悬停在世特骏大楼顶部。
降落伞展开，一个全黑包裹缓缓落到俞灵脚边。
她用枪挑开外面的布，露出里面的东西。
是跟倪蝶拿来的一模一样的金属盒子。
“你想干嘛？”650一眼认出那是什么东西，按住俞灵手臂：“我们并没收到炸毁大楼的指令。”
俞灵平静地微笑：“他们被感染了，需要清除。”
777被注射了麻痹神经的药剂，此刻还迷迷糊糊的，听到“炸楼”二字，瞬间清醒了。
他脚底传来一阵恶寒，哆嗦着看向已经处在炸毛状态的队长，和行踪神秘的大佬俞。
650语气严肃：“就算被污染了，也有其他解决办法，不能一上来就用物理方式摧毁。”
俞灵目光冰冷下来：“队长，你好像搞错了。我不救治人，我只是来毁掉病毒程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