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否决会议的票数收集并不理想。
孟知星内心的危机感越来越重，就在今天早上，她终于不再做毁灭的梦了。
一样的末日，但迎来了不一样的结局。
画面里，一个女人出现，她带来了温序，潜入基地的核心程序。
核心程序的外形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而女人在伸手触碰到心脏的那一刻，整座基地都在震颤。
与创世主能力相对的，这个女人似乎是毁灭之神，轻而易举就能把基地的心脏捏碎。
当权力向着一方倾斜时，必须出现另一种力量与之制衡。
而这个女人的脸，孟知星恰恰见过。
她曾亲自送这个女人回到城防区，据温序透露，这个女人是一位很可靠的合作伙伴，虽然持有立场与参天塔不同，但却是有可能改变第九基地命运的推动者。
而且，只有她能够把创世主温序带回来。
无论如何，孟知星必须要找到她。
孟知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像在梦中那样被人掐死，又眼睁睁看着第九基地灭亡。
*
【叮~防御系统已解除，请重新设置。】
伴随着一阵愉悦的电子音，俞灵完成了对地下室通道防御墙的解锁。
她感到很奇怪。
这种传统的密码锁开起来毫不费力，俞灵很怀疑它在任务系统标记S级难度的真实性。
除非，这个锁只是障眼法，真正困难的在地下室内部。
而泰莎在俞灵研究门锁的时候，一直紧张不安地拉拽着围裙角。
“俞，孩子们在地下室已经住了三天了，我恨不得24小时关注监控。数据分析助手说，下午晴晴又消失了两次，每次都不超过30秒。虽然生命监测设备显示，两个孩子都很健康，但我还是担心晴晴是不是心理出现了问题……”
“你说，如果她在这么关键的小学阶段出现心理疾病，岂不是要比同龄人拉下许多功课？将来我该怎么让她考取精英区学校，考不上就找不到好的工作，甚至连在最坏的城防区，都很难找到——”
“嘿，泰莎。”俞灵不耐烦地抬起头。
泰莎浅亚麻色的眼珠颤了颤，常年劳作让她的身材走样，前倾的颈部发出骨骼摩擦的“咔咔”声。
被打断后，她的表情十分茫然。
望着一个满脸无助的母亲，俞灵不由得心软了几分。
心软在污染空间是大忌，这里的一切都具有迷惑性。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让俞灵的感受太奇怪，她开始觉得头痛欲裂，想说出口的话再度遗忘在嘴边。
“算了，没事。”她低下头，专注起面前被她拆卸了大半的锁。
泰莎尝试着按动监控屏的通话系统，隔空呼唤两个孩子。
“影影，晴晴，今天的学习进度如何？妈妈准备来看看你们。”
泰莎一边说着，一边将画面调整到两个孩子的学习桌。
屏幕分成了两块，分别显示着两个孩子的卧室。
女孩的卧室整洁温馨，虽然没有装饰性的洋娃娃之类的，俞灵猜测是泰莎不允许，不过书架上罗列着按体积排序的电子学习辅助工具。
女孩端坐在书桌前，听到声音后顿了顿，才抬起头，朝书桌顶端的镜头望过来。
“今天的任务还有两页作文。我也很想你，妈妈。”
泰莎空洞的表情忽然被一种幸福的情绪填满，她弯起眼睛，嘴角也不自觉上翘，连声音都温和下来。
“我的小甜心，辛苦你了。今天奖励你多吃一块营养饼干。”
“可以不要青椒口味的吗？妈妈。”女孩说。
泰莎皱起眉，为难道：“可周五是青椒日，宝贝忘记了吗？”
“好吧。”女孩语气虽然有点失落，但还是乖巧地低下了头，继续在一片护眼屏幕上写写画画。
她书写的字迹很工整，偶尔写不标准的笔画，更像是这个年纪特有的可爱。
另一道屏幕里，男孩并没出现在书桌前。
泰莎呼唤了五遍“影影”，不停移动屏幕视角，才在某个柜子角落里，发现了脑袋跟床腿平齐的男孩。
他只穿着一条短裤，上衣不见踪影，蹲在地上，在用学习系统配备的电子笔雕刻地板。
听到泰莎逐渐产生怒气的呼唤，男孩慢吞吞抬起头，脏兮兮的手按在眼角，朝屏幕这端做起了鬼脸。
“妈妈，你今天早饭吃的是大肥婆的磨脚石吗？为什么声音那么难听。”
俞灵自认为自己没什么教养，道德感也不高，但听见小男孩聒噪的嗓音，觉得他的出现简直玷污了泰莎的子宫。
泰莎一边难堪地向俞灵抱歉，一边皱眉教训孩子：“影影，我说过多少遍，不要学高年级的小混混给老师取外号！”
听到这句话，俞灵随即又同情了需要忍受教育这孩子好多年的老师。
她本来不是基因歧视者，但这家伙的种种表现，完全符合她对城防区某些劣等基因病变人的刻板印象。
如果第九基地全部都是这样的人，人类大概早在一百年前就灭绝了吧。
俞灵拆下最后一块芯片，门锁的防御系统终于熄灭。
监控画面交错着闪了几下乱码，便消失了。
而在消失之前那一刻，俞灵刚好看见，影影狂躁地在地板上跺脚，顺手抓来一切能够抬动的物品，朝镜头丢去。
“咣——”
屏幕陷入一片黑暗。
门开了。
俞灵扭头问泰莎：“影影是生病了吗？”
“比如，脑部病变什么的，”她尽量委婉，不刺痛这位母亲的心，“他看上去不像是个智力正常的小孩。”
泰莎一下子慌了，两只瘦弱的手掌在空气中乱挥：“不，请不要误会，我的孩子非常健康！”
她抱住门口的生命检测仪，说：“你看，数据是不会骗人的。我的孩子是正常人。”
“……哦，我知道了，放轻松，泰莎。”俞灵搞不懂为什么询问一句会引起泰莎这么大的反应，在安抚她几次无果后，她只好改口喊这女人“影影妈妈”，重复着：“我知道了，他没问题，放轻松好吗？你吸入的空气看上去快要把肺部憋炸了。”
泰莎急促地喘着气，手指冰凉而僵硬，胸口那把水果刀在她踏进地下室的那一刻起，忽然消失不见了。
俞灵抬眼，第一时间看向地下室的智能生活系统的时间。
日期变化了，显示是她看那些新闻里，最后一起“糖葫芦头案”的案发日期。
难道说——
俞灵顾不得安慰陷入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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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虑的泰莎，她迅速拉开手环的全息屏，查阅系统提供的信息。
最后一起案件尚未出具详细的调查报告，只有一张模糊的照片。
被杀害者是一名女性，除了统一太阳穴被贯穿了金属丝线外，腹部还中了一刀。
并不是在胸口，证明这次的死者不是泰莎。
女人的穿着不是日常生活的打扮，全身都包裹着防护服，甚至还带了防护面罩跟防护头盔，一副全副武装要上战场的模样。
守卫感到现场时，还发现地面有一截破碎的手环，正好能跟女人腕部残留的碎片拼合。
俞灵边看边走下楼梯，站在一面落地镜前。
碎裂的智能手环、全包式防护服、面罩和头盔……
这番描述，说的不就是——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镜子中和她面对面的女人。
有着跟她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打扮，腹部却插着一把水果刀，不断地淌出鲜血。
死者是她！
密密麻麻的冷意从脚底攀爬至全身，她仿佛被一束电流击中。
画面里，守卫已经确认死者是她。
可是……
最不可能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就是死亡。
“俞，你还好吗？”泰莎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俞灵快速地眨眼，镜子前面色青白的“尸体俞灵”已经消失，仿佛刚才浮现的只是幻觉。
她回答说，还好。
泰莎却不放心地伸出手，生命检测仪从她心脏处扫过。
“滴。”
“心率过速，你好像被吓到了？”泰莎问。
“嗯？没有，只是有点累了。”俞灵抿了抿唇，调整自己呼吸的频率。
焦虑的情绪仿佛从泰莎转移到了她的身上，泰莎此刻正面色红润地替俞灵整理好衣领，转身去接了一杯热水回来。
“不介意的话，你今晚可以在这里休息。地下室有很多空房间。”泰莎说：“我要去看看孩子们了，你记得把水喝完。”
她关切的语气没有丝毫异常，房间隔音很好，但俞灵还是能隐隐约约听到小男孩疯狂的吼叫，而这阵吼声在泰莎走进其中一个房间后，愈演愈烈。
俞灵捧着水杯，没有喝。
她不相信污染空间内的任何东西。
新闻里说，由于宵禁的限制，守卫是次日早上接到的报警，当时受害者已经没有了呼吸。
尸检报告给出了案发时间，为深夜十二点，那么凶手是在杀人之后，特地等到宵禁解除再抛尸的。
俞灵决定暂时不做任何改变，她顺着泰莎的邀请，答应今晚在地下室留宿。
泰莎安抚孩子们大约两小时后，回到了楼上，不过保险起见，她没有再锁上地下室的门。
俞灵仍然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泰莎为她准备的被子。
面前有两间面对面的屋子，分别是影影和晴晴的卧室。
她没有贸然闯入，双手埋在松软的被子下，攥紧了手/枪。
泰莎在离开前重启了监控系统，意味着俞灵的一举一动也会在这位母亲的监视中。
智能系统显示当前时间八点整，宵禁时刻开启，城防区所有居民无法外出。
会是谁呢?
会是谁，在四个小时之后，杀掉了她？